第22章 綁她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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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箋綠酒!
    馬兒頸長高舉,神駿非常,蘭筋權奇,通體烏黑,隻在額前有個月牙兒狀的白色印記。
    而陸綏卿一身青珀色的大袖衣裳,高坐在馬背上軒然霞舉。衣衫隨風獵獵,領襟袖口的卷草紋活了一般舞出一片春日岑蔚貌。
    若在畫中,鮮衣怒馬,這便是賞心悅目的一幕。可偏偏不是在畫中,薑念晚看著他,心裏微微打怵。
    “可知為何帶你來此處?”陸綏卿開口時沒有任何表情。
    薑念晚自是猜到了,這件事還是上回她自己提的“讓我給你配藥囊。”
    那時他的藥囊因她而遺失,她的確主動說過讓他找個時間帶她來山裏。可今時不同往日,那時他們盟約初定,相處良好,她願意先幫他穩住病情。可現在他突然帶她來這裏,讓她難免憂心是否有卸磨殺驢的打算……
    是以薑念晚立馬又補充了一句“但我現下隻能給你配製臨時藥囊!”
    陸綏卿似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低低嗤笑一聲,便指指不遠處的小樹“你的馬在那邊,去牽過來吧。”
    薑念晚立在原地不動,陸綏卿這才想起她手上還綁著鐵縲,給裘十三遞了個眼色,裘十三立馬過來解了綁。可薑念晚還是站在原處一動不肯動。
    陸綏卿看向裘十三“路上你給她說了什麽?”將她嚇成這樣。
    裘十三一臉無辜“稟司尊,屬下可什麽也沒說!”
    陸綏卿的目光再落回薑念晚身上,給她一顆定心丸“你不必擔心,我自是清楚你在這裏能配的隻是暫時穩住我病情的藥囊。我們的交易還作數,我會送你離開上京,等你將真正的藥囊給我。”
    薑念晚吃下這顆定心丸,輕快地點點頭“那好!”
    隻是旋即,她看向陸綏卿給自己準備好的那匹白馬,麵上又泛起了難色“可是……我不會騎馬。”
    陸綏卿不可置信地提了提眉“不會騎馬?你不是魏將軍的女兒?”
    “我是魏將軍的女兒,可我不是魏將軍啊!”
    她這話回得挑不出錯來,誰說魏將軍的女兒就一定得會魏將軍的本事呢。陸綏卿一時無言,再往裏去斷是無法乘坐馬車了,是以他看了看裘十三,心裏盤算著讓他們二人共乘一匹的可能,可瞬間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薑念晚再如何也是名門之後。
    回想前晚他將人家小娘子拉進過澡桶裏的瘋狂之舉,陸綏卿有些破罐子破摔道“那你可願與我共乘一匹?”
    “不願!”薑念晚截然而篤定地答。之後回頭也看了裘十三一眼,勉為其難道“不然我和十三共乘一匹吧。”
    裘十三受寵若驚,不過這個驚可不是驚喜,而是十分的驚嚇!他忙不迭擺手推拒“萬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陸綏卿在薑念晚這裏碰了壁,薑念晚又在裘十三這裏碰了壁,三個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最後還是裘十三自己有眼色,豁出臉皮不要,當著小娘子的麵說了句“稟司尊,屬下實在憋不住了,想去茅廁!”
    陸綏卿闔了闔眼,既是無語也是默許,裘十三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空曠的山穀,一時間仿佛隻剩下陸綏卿與薑念晚兩個人,薑念晚似乎也沒得選了。陸綏卿也不再費口舌征詢她的意思,直接長臂一展,將人提上了馬背!
    這是薑念晚頭一回騎在馬背上,跟平日坐馬車有著截然不同的感受,馬兒奔馳起來,風聲呼嘯在耳畔,將臉頰吹得生疼,可她卻有些喜歡上了這種隨風自在的感覺。
    噪雜的風聲中,傳來身後陸綏卿刻意揚高的聲音“山穀深處有一眼泉池,水質溫淳,周邊四季如春,那裏應該有你要的草藥!”
    薑念晚張口想要回話,聲音卻被灌進口中的風吞沒,她隻得用力點了點頭。
    馬背上本就異常顛簸,便是端端坐好也難免身子來回晃悠,她這一做多餘的動作,底盤愈發不穩,身子便向後歪去,一下砸在陸綏卿硬梆梆的胸膛上。
    薑念晚捂著額角,隻覺撞得有些生疼,陸綏卿你頭瞥了她一眼,便調回視線繼續看向前方。隻是喉間莫名的微燥,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他便將馬車驅馳得更快,好快些到達溫泉。
    未用一炷香的功夫,他們終於到了那眼泉城,陸綏卿寄了馬,指著泉池的北岸“就在那邊。”
    薑念晚跑上前去蹲身看了看周邊的幾株草,果真都是極佳的藥材,又起身四下看了看,欣慰地點頭“你想得不錯,這裏的確有我需要的東西。”
    她伸手左點一下,右點一下“這一棵,那一棵,還有那邊那株紫紅色的草,都是配藥囊所需的藥材,你快將它們都挖出來吧!”
    陸綏卿微微一怔,疑心自己聽錯“你讓我去挖?”
    “不然呢?”
    “可上山采藥不都是你們醫者應當做的?”
    “醫者當坐堂,可我現在卻被關在皇城司的大獄。所以我現下是犯人,不是醫者。”說著,她還抬起手展示了下先前被綁過的手腕,果真一串紅痕。
    看來這是記仇了。
    陸綏卿懶得同個小娘子計較,去馬背的搭鏈裏找來把小鋤頭,彎身便幹起農活來。
    片刻的功夫,他便將薑念晚先前指過的那幾株藥草全都挖了出來。抬眼看她“還有嗎?”
    她又連點了幾下“這邊這一小片,和那邊那一小片——”
    陸綏卿悶頭便挖,挖至一半了,她才遲緩地說出後半句“全不是。”
    陸綏卿直起身來擰眉看著她,良久無言。薑念晚心下略虛,自己找補道“采藥可不是收麥子,需得一株一株仔細辨認過。”
    “你是不是覺得最近我脾氣太好了?”
    “脾氣好?嗬~”薑念晚氣極反笑,再次將一雙手舉至他的眼前“都那麽熟了,你還叫裘十三將我綁成這樣來見你?”
    “這是規矩!”陸綏卿一臉清肅。
    薑念晚笑得有些無奈“既是規矩,平日來請我救治你時怎麽從不講?”
    許是答不上來,許是懶得同她磨牙,陸綏卿將手裏鋤頭扔在地上,認真說起正事來“之所以今日帶你來做這個,正是為了你不在的時間做打算。你放心,這兩日我便會安排你離開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