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生死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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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箋綠酒!
    將死之人?
    魏念晚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你想……殺我?”
    單君讓隻彎唇對著她笑,卻不再說什麽,她退一步,他便向她靠近一步,無聲中已是給出了答案。
    這笑意在魏念晚看來便如同索命的鬼魅一般,她一邊向後退,一邊不甘地問“為什麽?你既不是女扮男裝,是如假包換的吳國四皇子,為什麽還要殺我滅口?”
    “你猜?”單君讓語氣玩味,隻似在同她玩兒遊戲,可這一場遊戲卻是關於獵殺。
    魏念晚繼續向後退著,有些不敢置信的試探“難道隻是因為我看到了你麵具下的真容?”
    單君讓挑了挑眉,“看來你不會做個糊塗鬼了。”
    魏念晚再想退時已是退無可退,後背驀地撞上什麽,她伸手試探便摸到了靠著牆的透欞花架格。她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悲傷“你是怕別人笑你,才如此辛苦地隱藏自己?”
    對上她那兩道略顯複雜的目光,單君讓眼中的笑意轉為譏嘲“難道方才你的內心就沒有過嘲笑?”
    這話顯然不是真的在問,而是他已篤定。魏念晚卻仍是認認真真地回答了他“沒有。”
    “沒有?嗬嗬——”單君讓的眼中滿是自嘲與不屑,隻當她是又一個為了自保而說謊的人,這樣的人他已見得夠多了!
    曾幾何時,他也是個內心柔軟之人,看到新來伺候他的小宮女一邊憋不住笑,一邊解釋隻是無心,他便寬宥了她。
    可轉頭,他就聽見那個小宮女在假山後對另個宮女形容起他的臉,兩人笑得前仰後合。甚至還編了一首嘲諷他的歌謠,那字字句句直戳肺腑,他至今猶記得清楚。
    “太子爺,似女郎,雌雄莫辨美嬌娘~”
    “蘭花指,楊柳腰,芙蓉一開百花凋~”
    ……
    彼時這歌謠一傳十,十傳百,長了翅膀一樣一夜間傳遍了整個東宮。所有人都在笑,隻有他縮在被子裏,不敢再將臉露出來一下。
    後來父皇震怒,處置了東宮所有下人,而他的太子之位也因此被廢黜,從此人人隻稱他為四皇子。
    父皇再也不願看見他這張臉,可其實最不願看見這張臉的人是他自己!他在門內躲了半月,再出來時便戴上了這頂帷帽。聖前如此本屬不敬,可父皇卻給了他最後一次寵愛——特許他戴帽入殿。
    他本以為有了這頂帷帽,至少可以安度餘生,卻不料父皇竟已厭惡他至此,還要將他送來梁國為質!父皇是眼不見心不煩了,卻半點也不在意他的死活。
    單君讓痛苦地閉上眼,魏念晚知他定是被帶回了某種痛苦的回憶中,自以為是逃走的機會,雙手將他向外一推,抬腿便跑!
    孰料這單君讓看似單薄無力,實則力氣一點也不小,他緊緊箍住她的手腕,向回驟然一扯!
    魏念晚的後背重重砸在花架格上,還不待她緩過來,一隻大掌已掐住她的脖頸,將她死死抵在欞檻上!
    她用了幾番力,都無法從他的掌下掙脫,心知逃跑已是不可能了,便隻好努力安撫他的情緒,為自己搏一條生路
    “四皇子,我真的、真的沒有嘲笑過你!相貌這種東西是爹生娘給的,又不是你的錯……美醜妍媸不過隻是一副皮囊罷了!”
    隨著單君讓的手掌不斷收緊,魏念晚說話也變得愈發艱難,但她還是盡可能鏗鏘有力地說下去“那些少鼻子少眼的人……都還在努力的活著!你不過隻是長得有些像女人而已……怎麽就見不得人了?”
    誰知這話卻惹來單君讓更大的怨氣“倘若能換,我寧可自己是少一隻眼!”
    魏念晚隻好又換一種方式去哄他,他見魏念晚還不肯死心,幹脆明白地告訴她“你不必白費心機了,不管你是為了活命,還是當真如此想,都不重要了。但凡是見過本殿下真容的人,誰也別想活!”
    “可是你、你身邊的那幾個心腹……總有見過的!”魏念晚忿忿不平地道。
    “可他們不會出賣我。”
    “我也不會……我是醫者!醫者父母心……是不會將病患的私隱隨意說給旁人的!”
    “你還是個醫者?”單君讓提了提眉,對眼前的小娘子倒生出兩分敬意。年紀輕輕不但是梁國皇子信任敬重的女傅,竟然還懂醫理。
    魏念晚見他神情有所鬆動,立即艱難地點了下頭“是!我是醫者……”
    “可我更相信死者。”單君讓牽了牽一側的唇角,露出個邪惡的笑。
    不過他略有鬆動的片刻,魏念晚已又抓住時機說了許多的話來引導他“四皇子可聽過蘭陵王的事跡?”
    “蘭陵王高長恭英勇善戰,乃是一代名將!可他雖性格勇武,卻有著與四皇子你一樣的煩惱,他亦長著一張貌若女子般的臉龐。正因如此,蘭陵王才會在每每帶兵入陣時,戴上一副麵具。然而他這樣做也不過隻是為了震懾敵人,私下卻從未因此就喪失了鬥誌。”
    “此事流傳了千百年,成為一則美談,可是卻從未有人因此而輕視了他!四皇子又何必耿耿於懷?”
    魏念晚要說的都說完了,能做的最後努力都做了,她靜靜等待著麵前人的宣判。
    單君讓眼中的確有所動容,就在魏念晚以為自己已說動了他之時,箍在她頸間的手卻驟然收緊!
    她明白自己已再無計可施。
    絕望中,她本能地做著垂死掙紮,兩手抓著單君讓掐著她脖頸的那隻手不斷使力。她力氣一點一點小下去,可握在他手上卻始終沒有放棄。
    忽然之間,她漸漸擴散的瞳孔聚了一線光華,她竭盡力氣吐出幾個字來“你、不是……天生如此,你是……被下了毒……”
    說完,她腦袋便朝著一側無力垂了下去,與此同時單君讓的手也倏然鬆開。他惶然地看著她,有些迷茫“你剛剛說什麽?”
    沒了他手掌的桎梏,魏念晚的身子很快向下滑去,他立即將她拽起來,兩手捧著她的臉,目光灼灼“你醒醒,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