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半年前,我曾有另一個名字喚做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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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假千金反殺,全侯府跪求原諒!
秋日清晨,荒無人煙的官道上,一輛低調的馬車一動不動在此停了許久。
“他奶奶的,人呢?”
祝卿安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大荒地就是樂業縣。
秋闈鄉試,她按照往常的慣例,抽了幾個縣城坐鎮。
首當其衝的便是之前遭了水患的樂業縣。
來之前她想過這裏可能窮的連飯都吃不起都沒有,可她萬萬沒想到,是窮的連半個人都沒有!
“人呢?”
她那麽大一個樂業縣的人呢?
人沒有,但是遠遠的有一小片,不知道什麽東西,慢悠悠的從道路一側走過。
祝卿安哪能放過這個機會,立即派南玫跑上去看了看是什麽。
“是牛zi!”南枚跑得飛快,一開口吐露出一串誰也沒聽懂的話。
“什麽東西?”
祝卿安實在好奇也跟著過去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是一條方牛!
真的是一條瘦的骨頭幹幹,方方正正的老黃牛!
“這牛這麽瘦,該不會是被放生的吧?”南玫戳了戳老黃牛,被老黃牛充滿滄桑的眼神驚呆了。
祝卿安也覺得奇怪,按道理來說,如果是要逃荒的話,別說是牛了,連地上的草根都會纏起來曬幹一起帶走。
不應該還有這麽一頭老牛啊?
眾人圍著牛嘖嘖稱奇,不遠處的黃土坡,一個瘦瘦小小的黑影探出頭仔細看了看眾人。
“當家的,應該不是壞人,他們沒有動大黃!”
“別叫我當家的!”土坑中,一個身著破舊長衫的男人,手腳並用爬出來,一眼就看見了身穿官服的祝卿安。
“是考官大人!是考官大人來救我們了!”
土坑中唯有他一人神色激動,其餘者皆半死不活的躺在原地。
秀才想了想,突然開口大喊,“考官帶著吃的到門口了!”
刹那間,土坑中的人眼冒金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反觀祝卿安這邊,原本一眼望不到邊的荒地突然冒出幾十個幹瘦的老弱婦孺,各個眼冒金光直衝他們而來。
領頭的那個背上還背著個沒滿月的娃娃!
“等等!”祝卿安大喊一聲,隨行的幾個穆成軍將這些災民攔在最外圍。
“你們是誰?此地的縣令呢?”
“縣令?”那女人冷笑一聲,從背上扯下娃娃抱在懷中,“縣令早上山當土匪去了,吃香的喝辣的,哪還顧得了我們這些快死的人!”
好嘛!縣令爆改土匪!
祝卿安抽了抽嘴角,這些人瘦成這樣,就知多半隻是想要口吃的。
“南玫,去車上拿些吃的給這些人分分。”
眾人一聽這女子果真有食物,頓時也神色和緩了不少。
“考官大人。”剛剛那秀才姍姍來遲,此刻才照著舊禮向祝卿安行了一禮,“學生田和,這廂有禮了。”
祝卿安大哥你都快餓死了,還在這有禮呢?
但畢竟是讀書人的事,她也不好多說,隻是拿過一張燒餅遞想給他。
誰知田和卻連連後退,隻在地上鋪了張破布,讓她把那燒餅放到破布上。
“我們這些人多半已感染了時疫,沒幾天好活了,姑娘還是別過來了。”
“官府的人沒發下藥材嗎?”祝卿安身子一頓,抬眼望向這些骨瘦嶙峋的老弱婦孺。
“不曉得,疫病開始沒多久,縣令就帶著其餘身子強壯的男人上山了,被留下的都死的差不多了,隻剩下我們這幾個。”
田和哀歎一聲,從懷中掏出個桃木牌,用幹淨的布子細細擦拭上麵的灰塵。
“無憂娘子保佑,咱們這些人還撐著這口氣,等到了大人您過來,以後死也能做個飽死鬼。”
祝卿安看著那塊牌子,心中五味雜陳。
那是從前她還發令牌時,一些心思活絡的小販會照著那令牌的模樣仿些假的桃木牌,權當做個吉祥的兆頭。
可沒想過,離汴京如此遙遠的樂業縣,居然也有這東西。
“你相信無憂娘子?”祝卿安神色複雜,用下巴指了指田和手中的木牌。
“相信,從前我讀書時,夫子說無憂娘子的令牌隻會出現在心地善良的窮苦人家,她應該是個良善的神仙。”
“最起碼不和那些泥糊的木樁子一樣,隻知道瞪著眼睛高高在上。”
“考官大人,您是從汴京來的,聽說無憂娘子就是那汴京祝家的謝娘子呢,您見過她沒?她長的可是和畫本子裏一樣和善?”
“我見過。”祝卿安取下取下木釵握在手中,彎腰在這荒蕪的大地上輕輕一點,“你也見過她。”
隻見剛剛還一片黃土的地方刹那間變了模樣,一棵巨大的桃樹拔地而起,繁茂的枝葉慢慢舒展,一個個鮮嫩欲滴的粉桃掛在樹枝上搖搖晃晃。
樹下綠草成茵,是他們許久都未見過的生機與活力。
而造就了這一切奇跡的那個女子,目光淡淡,朱唇微啟。
“半年前,我曾有另一個名字,無憂。”
“無……無憂娘子!”剛剛還抱著孩子趾高氣揚的大姐瞬間跪在地上,還不忘拉了一把呆愣愣的田和。
從前這人總說無憂娘子會救他們,要她看大羅神仙都不救他們,更別說什麽無憂娘子了。
但那時他們誰也堅持不下去了,沒吃的,沒水喝,還病的快死了,無憂娘子他們群人最後的希望。
誰也不知道她會不會聽見,可沒個指望,誰也活不下去。
誰能想到,還真被這書呆子說中了,高高在上的神仙也聽到了他們這些人的祈求。
“先別急著跪,告訴我,樂業縣到底發生了什麽?”
再怎麽樣大的瘟疫隻會讓城變成一座空城,可如今的樂業縣,別說是空城,連半片磚瓦竟都沒有。
“這一切都要從一年前說起。”田和終於回過神,抹了把淚開始訴說過往。
樂業縣本在黃河一側,曆來多水患。
一年前,上頭派人下來修築堤壩,這本是好事,可不知為何,到了鄉民這兒就變成了一家必須出錢雇人修堤壩。
官府的人說他們找的人更好,修好的堤壩十年都衝不壞。
衙役帶著當兵的挨家挨戶收錢,許多人沒法子當時就背著包袱逃了。
留下的人咬咬牙交了錢,可誰知,修壩的人還不罷休。
這些人說是堤壩,可卻懶懶散散時十日也修不起一裏,他們不修倒好,修了反而不讓鄉民靠近。
連往日裏鄉民自己修的小堤壩,都被他們拆掉了。
某日,這些人照常在壩上渾水摸魚,可天邊卻傳來了隆隆響聲。
不過半刻洪水破壩,將這些人全數淹沒。
縣裏的人死的死逃的逃,縣令第一個沒了蹤影。
天氣炎熱,死了的人和動物屍首堆積在一起,瘟疫很快蔓延了整個樂業縣。
這時有人說上麵撥了一筆賑災銀子,叫他們去領。
可等眾人到縣衙門口時才發現,是那殺千刀的縣太爺領著山匪下來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