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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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丁皓起床後來不及洗漱便去了克裏斯的房間,他一個晚上都沒睡踏實,克裏斯的狀況讓他很擔心。
    “早安,克裏斯,身體好點了嗎?”
    “早安,丁,我很好,抱歉,讓你擔心了。”
    “不,克裏斯,你比昨天更虛弱了,今天你必須去醫院。”
    “丁,你聽我說,我已經是九十歲的人了,我很滿足能活到你的出現,我也知道我的身體不夠好,但我現在非常想念我的妻子伊溫妮,她離開我十幾年了,我想去上帝那兒見她。”
    丁皓原本還想勸他去醫院,但克裏斯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說了。
    仔細想想,其實天朝的人總是喜歡站在自己的角度去關心別人,就像癌症患者一樣,很多人都認為好死不如賴活著,明知患者的生命所剩不多還要強行治療,這其中卻忽略了患者所承受的痛苦。
    丁皓能從克裏斯的語氣中聽出來,他是真的想要去和妻子團聚了,不然以他的經濟狀況完全可以在澳洲最好的醫院接受治療,他是真的想要享受最後的寧靜了。
    “不要難過,丁,我想今晚舉辦一個宴會,下午你開車帶我去邀請周邊牧場的人吧。”
    克裏斯慈祥的看著丁皓,後者明白,老人這是明白自己沒多少時間了,想要最後一次和老朋友們告別了。
    “我明白了,克裏斯!”
    丁皓點點頭從克裏斯的臥室走出來,就在關門轉身的一瞬間,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雖然才和這個老人相處了一天,但後者的慈祥、真誠、以及善良完全讓他產生了親近感,雖然客在他鄉,但克裏斯的出現讓他完全忘記了自己隻是個來旅遊的客人,這裏就像他在澳洲的家一樣,僅僅相處一天的克裏斯也給了他家人般的溫暖。
    手掌緊握了一會兒,丁皓決定旅遊結束後暫不回國,他要陪克裏斯走完最後一程。
    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要開始準備早餐了,兩個荷包蛋,兩杯鮮牛奶,幾片麵包刷上一點草莓醬,原本是想給克裏斯端到臥室去的,但老人執意要自己下床吃,丁皓隻好扶著他到飯廳。
    “克裏斯,心梗的病人最好不要吃蛋黃,你把它給我吧。”
    “噢,這可不行,雞蛋是我最喜歡的食物,我必須吃掉它的全部。”
    克裏斯像個調皮的小孩一樣,一口咬掉了一大半荷包蛋,蛋黃已經全都被他吃掉了,丁皓無奈笑著搖搖頭,但心裏卻有一陣酸楚。
    吃過早飯後克裏斯開始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丁皓則是很自覺的去照顧那些牛羊。
    當他快走到草料棚的時候,昨天來偷吃牧草的大袋鼠再次出現在視野中,不過這次它並沒有偷吃,而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似乎是在等待著丁皓的到來。
    “嘿,大個子,你還是快離開吧,昨天因為你的出現克裏斯病倒了,所以希望這幾天你不要讓他看見好嗎?”
    丁皓對這隻澳洲大螞蚱其實並不討厭,他隻是擔心克裏斯會因此激動傷到身體。
    不過袋鼠好像並不是很理解他的話,不但沒有離開,反而一蹦一蹦的朝他跳過來。
    “喂,你想幹嘛?快走開!”
    丁皓使勁揮手示意袋鼠離開,因為看著眼前比自己還要高一點的這個壯漢,他已經不光是為克裏斯擔心了,昨天李旭堯差點被它揍的畫麵還在腦海中浮現,估計就自己這小身板連人家的一拳都頂不住吧?
    好在袋鼠看見他揮手之後停在原地愣了兩秒,然後居然乖乖的轉身離開了,最後蹦出幾十米遠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看看,一副不舍的樣子。
    不過丁皓卻無暇顧及它的不舍,克裏斯的情況很不好,他的心情也很受影響。
    熟練的將草料運到特護棚,喂這些孕婦們用餐之後丁皓拍了拍其中幾隻的腦袋,惹來周圍一群準媽媽們往他手上蹭。
    喂完草料,接下來就是放牧了,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的一切都變得簡單了許多,唯獨有一點不同的是,丁皓發現今天他騎在烈焰身上時卻並沒有感覺到它的情緒,而烈焰似乎也因為兩天沒有見到克裏斯而無精打采的。
    “原來負麵情緒可以掩蓋藍色石頭的力量,這股力量居然可以被控製!”
    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靜下心來摸著烈焰的後背,後者的情緒再次傳到他的腦海,這家夥今天很不開心,但身體沒什麽問題。
    “我果然可以控製這股力量!”
    丁皓喃喃自語著,藍色石頭太過神秘,還有好多自己並不了解的秘密,隻能等到以後慢慢探索了,隻是烈焰的表現讓他也很驚訝,馬兒是最靈性的動物之一,它肯定是從自己身上感覺到了克裏斯的狀況才會這麽難過。
    一個人帶著奶牛肉牛和綿羊浩浩蕩蕩的走在牧場上,偶爾在這這些家夥中遊走一下將它們的陣營分開,今天的放牧比昨天簡單了很多,主要還是丁皓心情不好沒怎麽理會它們,好在也沒出什麽亂子,迷迷糊糊的幾個小時就過了,丁皓再次將牛羊帶回棚裏之後就馬上趕回了別墅。
    “克裏斯,我回來,牛羊還是和昨天一樣健康!”
    丁皓強忍著壓抑的心情,故作開心的在客廳大喊道,但客廳中卻並沒有克裏斯的身影,嚇得他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跑到臥室去看,但卻也沒找到。
    就在丁皓準備去別墅外麵找找的時候,克裏斯突然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裏端著兩盤誘人的牛排對丁皓說道:“快來吧孩子,我還沒好好招待過你呢!”
    克裏斯麵無血色,語氣也十分虛弱,端著牛排的雙手顯然有些顫抖,腳下也是在小心的挪動著,丁皓連忙前接過牛排。
    “克裏斯,你應該躺在床上休息的!”
    丁皓心中頓時無比心疼起這個老人來,一生無兒女,難得有一個孩子這樣陪著他,他是想把最好的都展現給自己,就像自己的姥爺那樣。
    “先嚐嚐牧場自己的牛肉做的牛排,我的手藝還是很厲害的,明天我會給你做我最拿手的莫瑞頓帶殼小龍蝦。”
    克裏斯滿心期待的看著丁皓,眼神比小孩子還要天真。
    “味道棒極了,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牛排,非常感謝你,克裏斯爺爺!”
    “噢,天呐!你剛才是叫我克裏斯爺爺了對嗎?我沒有聽錯吧孩子?”
    一個簡單的稱呼,克裏斯眼裏居然泛出了淚花,這是一種從沒有過的感覺,他很享受這個稱呼。
    “是的,克裏斯爺爺,您和我的外公很像,原諒我之前冒昧的稱呼。”
    “怎麽會呢,我從沒怪過你,丁,非常感謝你,我會像你的外公一樣照顧你的!”
    克裏斯非常開心,盤子裏的牛排很快被吃光了,心梗的老人不宜吃肉,但丁皓並沒有勸他,老人現在最需要的是幸福,不曾經曆過的,短暫的美好。
    下午,丁皓開著皮卡車帶著克裏斯去了周邊的幾家牧場,邀請了他們來參加晚上的宴會,而各個牧場主們都很開心的接受了邀請,並表示一定會帶著家人和牛仔們一同前去。
    每個牧場主都是非常富有的人,但他們也有自己的苦惱,常年待在牧場裏,不僅自己壓抑,連孩子們也沒有幾個玩伴,唯一的放鬆方式就是宴會,這個既能聯絡鄰居之間的感情又能放鬆壓力的社交活動。
    “沃利斯鎮的人都非常熱情,今晚肯定會非常熱鬧,而且我給鎮長也打過電話了,他也會來,今晚一定會是一個難忘的夜晚!”
    克裏斯的身體依然虛弱,但心情卻大好,丁皓也是第一次知道了這裏的地名,沃利斯鎮。
    黃昏很快降臨,被邀請到的人陸續帶著自己家的美食往牧場走來,克裏斯坐在沙發上一一和他們打著招呼,白天坐車顛簸了一下午,他顯得更加虛弱了。
    而丁皓則是一個人在產奶房忙碌著,但十幾分後幾個年輕人也來幫忙了,他們都是來參加宴會的,大家知道克裏斯病了了都來主動幫忙,小鎮的人都很健談,不一會兒就和丁皓打成一片,讓他的心情也稍好了一些。
    “嗨,老師,你們牧場要舉行宴會嗎?真想一起參加,可惜大半夜的還得去收貨。”
    安迪.馬吉準時帶著人來收牛奶了,看到遠處別墅周圍一片熱鬧,他頗有些遺憾的說道。
    “老師?丁,你這麽年輕就做了老師?”
    “噢,真看不出來,丁你是教什麽的?”
    剛剛和丁皓混熟的幾個年輕人聽到安迪.馬吉對他的稱呼以後都非常好奇,這個來自中國的年輕人看起來比他們還小幾歲,想不到居然是一名老師。
    “不不不,你們都誤會了,安迪先生隻是想跟我學中文而已!”
    丁皓連忙給安迪一個眼神,示意他別亂說,不然自己又得頭疼好一陣子了。
    安迪馬上一副心鄰神會的表情,心想老師這是不打算收太多學生啊,這樣更好,可以更認真的教我們功夫了。
    安迪.馬吉一行人離開後,丁皓也跟著鄰居們回到了別墅前,婦女們早已用好多串彩色的小燈將別墅點綴成了一座城堡,激情四射的流行樂將氣氛烘托到了極點,篝火已經燃起,幾個中年男子正將一整隻肥羊架在上麵翻烤,旁邊一群半大小孩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丁皓走進別墅,一群婦女們正在忙碌的準備著自己的拿手好菜,男人們則是端著紅酒推杯換盞。
    克裏斯坐在沙發上正在和幾個老友聊天,看到丁皓進來連忙招呼他坐在自己身邊。
    “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丁,這是老西蒙,我多年的好友,也是沃利斯鎮的鎮長,西蒙,這是丁,來自中國的孩子,也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牧場經營者。”
    克裏斯指著身邊皮膚黝黑頭發花白的老人給丁皓介紹著。
    “你好西蒙鎮長!”
    丁皓禮貌性的端起一杯紅酒與西蒙碰了一下,後者倒是很健談,跟他聊了很多,但大多都是一些關於牧場經營的,搞得丁皓有些摸不著頭。
    接下來克裏斯又介紹了另外幾名他的好友,有兩位律師,還有一位牧師,他們都是克裏斯多年的老友。
    簡單的和幾位老人聊了幾句丁皓便離開了,畢竟不是一個年代的人,本來就沒什麽可聊的話題,而且丁皓也不想打擾克裏斯跟他的朋友們敘舊。
    走出別墅,丁皓這才想起來宴會的事情還沒告訴李旭堯,這家夥最喜歡湊熱鬧了,如果這事不告訴他,以後讓他知道了肯定又會說自己不夠意思。
    用克裏斯臥室裏的座機撥通了李旭堯的電話,然後簡單的告訴他牧場正在舉行宴會,讓他也過來一起參加,電話那頭的李旭堯一聽有宴會,馬上拍手叫好,並答應一會就到。
    掛了電話後丁皓便和幾個同齡的年輕人聊起來,心想著來一趟澳洲能認識這麽多朋友真的很不錯,而李旭堯也沒讓他等太久,這家夥得到通知後便馬上打了出租車趕了過來。
    自來熟的李旭堯很快和這些年輕的牛仔們打成了一片,此時他正一手拿著烤羊腿,一手端著紅酒,給一群澳洲年輕人講著天朝的故事,不一會兒連很多中年人也圍在了他身邊聆聽著那個神奇的國度。
    宴會的主題就是美食,紅酒,故事,還有舞蹈,丁皓和李旭堯雖然不會跳舞,但幾杯酒下肚之後也跟著牛仔們搖擺起來,隻是笨拙的舞姿卻惹得大家一陣哄笑。
    狂歡一直持續到淩晨,牧場上的笑聲還在傳出好遠,但人們已經不得不熄滅篝火各自回家了,因為第二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李旭堯喝的迷迷糊糊,分別時還是不忘和幾個年輕的牛仔約好明晚一起去酒吧接著嗨。
    丁皓也有些喝多了,但他還是堅持著把克裏斯扶回了房間才和李旭堯各自回屋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