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人生被困在了一生的時間裏！
    27年11月初。
    離開機場過後，莫道隨著秦懷詩的安排，先吃了頓飯。
    晚飯過後，沿著有些繁華的街道，兩人也沒有刻意一定要去什麽地方，
    隻是往前走著，說著些話。
    這次重逢間隔時間對於莫道兩人來說並不是很長，
    上一次，是十月時莫道受邀參與國慶觀禮，當時給了兩份邀請函給莫道，秦懷詩就站在莫道身側。
    這次再重逢，兩人也隻是如同往常時一樣，
    秦懷詩細細地給莫道說著這一個多月來生活和工作中的一些事情，
    莫道談及這個多月來，采訪或者報道調查中，未曾在公開報道中呈現出的細節。
    雖然不少內容，在之前線上的聯係中都偶有提到，但還是都安靜地聽著。
    十年時間發生了許多事情，但莫道與秦懷詩似乎依舊。
    “怎麽了？”
    莫道頓下腳，望向秦懷詩。
    秦懷詩轉過頭，望向莫道，詢問道。
    莫道隻是搖了搖頭，未曾說話。
    秦懷詩望了望莫道，再低下頭，似乎也思考著什麽。
    這十年裏，
    秦懷詩碩博畢業，因為科研成就優秀，目前留在了首都大學任教和科研。
    在莫道作為一名戰地記者逐漸被冠以‘傳奇’的前綴時，
    秦懷詩也進行著她的學習和工作。
    而兩人之間的關係，則保持著一種很特殊的狀態。
    兩人除了互相，身邊都沒有其他親密的異性。
    在莫道結束某個危險的調查報道時，會告知給秦懷詩。
    而在莫道返回國內時，秦懷詩會來接機。
    當莫道再離開時，秦懷詩也會將莫道送到機場。
    在莫道在國內的時間裏，秦懷詩也會抽出時間來，和莫道四處走走。
    或許是某個景區，或許就是現在這樣，沿街走走，亦或者找個地方坐坐。
    這十年間，秦懷詩不曾離開，但也未曾更近一步要求莫道做下什麽決定或者選擇，
    隻是以這種狀態，和莫道站在一起。
    甚至，周圍人都默認了莫道與秦懷詩這種特殊的狀態。
    諸如之前的國慶觀禮邀請，都會給莫道發來兩張。
    “莫道。”
    “嗯？”
    秦懷詩再重新抬起頭，望向莫道。
    莫道也看著秦懷詩。
    秦懷詩今年已經超過三十二歲，雖然容貌依舊風姿綽約，
    但眉目間還是比當初成熟了許多。
    “我其實，一直挺喜歡你的……報道的。”
    秦懷詩望著莫道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莫道也望著秦懷詩。
    “當然……”
    秦懷詩踮起腳，再湊近了一些，
    “也喜歡你。”
    秦懷詩細聲對莫道說道。
    然後，秦懷詩從耳後一直紅到了脖頸，
    但依舊緊盯著莫道，不因為羞澀而避開莫道的目光。
    真是契合秦懷詩的風格啊。
    羞澀，但從來不缺乏勇氣。
    一旦做下決定，就是一記直球。
    不過，秦懷詩的話，沒有得到莫道第一時間的回應。
    而秦懷詩，並不因此惱怒或者失望，隻是安靜地等著。
    就在不久前，實驗室一位大姐乍然聽聞她和莫道還依舊沒有在一起，
    不禁忍不住問，怎麽你們兩個人進展這麽慢啊。
    然後勸她，實在不行她說破也行。
    她當時隻是對那位大姐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從來不缺乏勇氣。
    隻是，她似乎能夠感受到，莫道有種很深的‘恐懼’。
    不過，
    很快，秦懷詩聽到了一句完全出乎她預料的回答。
    “……我能隻喜歡你一輩子嗎？”
    “啊？”
    秦懷詩原本神情認真的臉上，有些發懵。
    莫道看著秦懷詩的模樣，笑了笑，然後止住了笑容，目光有些恍惚。
    秦懷詩某種程度上感覺沒有錯，
    ‘傳奇記者’莫道的確有一種‘恐懼’。
    或者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在本能地逃避一種可能。
    他和秦懷詩此刻看著站得很近，但實際上，隔得‘很遠很遠’。
    某種程度上來說，秦懷詩的一生，隻是莫道的‘一天’。
    還有個說起來有些違背道德的問題，
    那就是，如果莫道這一世和秦懷詩在一起了，那下一世呢？
    如果下一世繼續在一起，那再下一世呢？
    而之所以考慮這個問題，正是因為莫道還未崩塌的道德，以及還未完全變化的時間觀念。
    以及最關鍵的，
    就是莫道如果真的和秦懷詩在一起了，那莫道真得想要下一世依舊有這段感情。
    但，
    莫道真得沒有信心，他可以‘生生世世’和秦懷詩在一起。
    即便是他現在可以這樣決定，但未來的他呢。
    就說現在，現在的他，和第一世的他，還有幾分像？
    甚至，繼續往下思考，
    會發現這個問題，無關於道德以及對感情的忠誠，
    而是一個深淵——如果莫道和秦懷詩在一起一百世，那到時候的秦懷詩在莫道眼裏是一種什麽樣的狀態。
    她的一切思維，行為，話語，在莫道眼裏都是透明的……就像是一個複雜的機械重複著預定的過程和結果。
    “這個問題嘛……”
    秦懷詩從發懵中回過神來。
    莫道的這句話，算是回應了她的喜歡，
    秦懷詩露出了笑容，但依舊很認真地思考回答了莫道這個有些奇怪的問題。
    “如果我們還有下一世的話，這也不是你應該操心的問題啊。”
    “下一世的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那下一世我要是個混蛋呢？”
    “嗯……你聽過雌雄雙煞嗎？”
    秦懷詩衝著莫道挑了下眉毛，再回答道。
    莫道聽著這話，忍不住笑了。
    其實這個問題……是沒有意義的。
    秦懷詩為下一世裏的她做出任何回答。
    不過……下一世讓莫道依舊喜歡上她。
    其實她已經做到過很多次了。
    在為了同一個人生目標‘重開’，‘讀檔’的時候，
    莫道或許痛苦於這種漫長的‘讀檔’，但那些和秦懷詩在一起的時光裏，莫道從未厭煩過。
    莫道伸出手，抱住了秦懷詩。
    秦懷詩也隻是安靜著，和莫道相擁，
    “……要是下一世，有一個長得和你一樣，性格和你一樣，也叫秦懷詩的小姑娘說喜歡我，但她又不是你，我該怎麽辦？”
    “那她就是我啊。”
    秦懷詩應著莫道的話，然後繼續和莫道相擁著，
    “莫道……我感覺你，好像有些難過啊。”
    “嗯。”
    應了聲，兩人結束了擁抱。
    似乎知道莫道不願意再多說，秦懷詩也沒有多問。
    兩人隻是繼續沿著街散步，繼續聊著先前還在聊著的一些話題。
    似乎沒什麽變化，隻是兩人將手放在了一起。
    在漫長的時間輪回中，莫道不會錯過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
    人生就像是從他身側重複流過的河水。
    已經流過的東西過一陣又會從上遊流過來，不論什麽時候，隻要他想，就能從河裏撈起來。
    但莫道還是選擇這時候伸手了。
    因為這一世中的秦懷詩隻有這一世。
    ……
    莫道和秦懷詩的關係發生了變化，但兩人的相處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沒有什麽如同洶湧洪水般的情緒，
    隻有如同潺潺溪水般點點滴滴的涓流。
    在如同尋常般，度過了一段時間過後。
    莫道再繼續著這一世戰地記者的旅程。
    秦懷詩依舊到機場送別了他。
    然後，時間繼續往下流逝著。
    一年，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