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向馬特爾施壓。”
    在會議室裏安靜了一陣過後，還是有一位克爾納青年地方事務的負責人說出了這句話。
    馬特爾這個小國，雖然有海岸，但合適的海港，特別是滿足克爾納需求的港口，並不多。
    而通常情況下，克爾納想要租用馬特爾的港口很難。
    從各種方麵，馬特爾的顧慮都不會小。將海港租給克爾納的直接收益可能也很難讓馬特爾放下這些顧慮。
    馬特爾不願意給，而克爾納又需要，似乎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這一步。
    說完這句話之後，
    這位地方事務負責人又再補充了一句，
    “當然，在那之前，我們可以和馬特爾先就這件事情進行一些磋商。我們可以在馬特爾的海港附近，做一些投資。滿足部分商品就近生產的同時，也給馬特爾提供更多的收益，盡量讓這件事情，維持在我們和馬特爾方雙贏的狀態。”
    “如果依舊無法實現的話……或許可以采用一些施壓的手段。”
    這位地方事務負責人沉默了下，然後再這樣說道，
    “更大的問題，可能是在白旗國身上。我們的老朋友們，很難同意，我們在馬特爾在獲得一個出海口。”
    “就目前的局勢來看，白旗國隻會在這個問題上，依舊選擇妥協。”
    就在馬特爾獲得一個海港的問題，幾位克爾納青年的高層再簡單討論了幾句。
    不過臉上都沒有露出什麽振奮的神色，更多的是，說上一句之後，就沉默一下。
    坐在左首的莫道，
    從這個會議開始，全程都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臉上神情也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平靜如常地聽著其他人就這個問題進行著討論。
    莫道對麵，
    帕爾斯從那位地方事務負責人提到馬特爾開始，神情就變得極其難看。
    從頭到尾，一言未發。
    “我們需要這樣一個新港口……能夠極大緩和克爾納現在發展速度變緩的問題。”
    一位克爾納青年的地方事務負責人說著話，漸停了下來。
    本能地抬起頭，看了眼莫道。
    然後忽然似乎意識到一件事情。
    在他們的認知中，
    教導員是因為克爾納飽受外部力量的壓迫，才來幫助克爾納。
    教導員……並不是克爾納人。
    或許從馬特爾那邊再獲得一個海港，這件事情對克爾納是的確有利的。
    但教導員，但莫……沒有理由，沒有立場幫助他們，去壓迫另一個阿菲卡洲小國。
    在這件事情，
    他們……和教導員，利益並不一定是一致的。
    從馬特爾再獲得一個港口這件事情，
    和當初從也本蒙方手裏拿到那個港口，是兩件本質完全不同的事情。
    此刻克爾納之於馬特爾，實際上是在做當初外部力量之於克爾納的事情。
    在這一刻，
    整個會議室裏，所有人都停下了話語聲。
    一眾克爾納青年的高層，或低頭，或沉默著。
    整個會議室裏，變得極其安靜。
    又再沉默了陣，
    最後是帕爾斯，神情有些難看地站起了身，
    “這次會議到這兒就結束吧。”
    在有些壓抑地安靜中，這次會議結束了。
    沒有莫道和帕爾斯拍板，這次會議自然是沒有做出任何克爾納戰略性的決定。
    莫道站起身，隻是回了辦公室。
    ……
    “……莫，在這件事情上，他們隻是有些著急了。”
    帕爾斯很快也再到了莫道的辦公室，
    即便是此刻，帕爾斯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先前會議上，所提到的對馬特爾施壓，其實已經有些好聽了。
    說白了，就是如果馬特爾不願意給，就搶，反正克爾納此刻遠比馬特爾強大。
    再獲得一個海港，短期內，對克爾納自然是有利的。
    但這件事情，是帕爾斯也無法接受的。
    這是和克爾納青年一直以來的理念相悖的。
    如果隻考慮短期利益，克爾納青年當初就不會對新塞提供幫助。
    “他們現在也已經反應過來，這種方式是行不通的。”
    帕爾斯神情舒緩了一些，再對莫道說了句。
    對帕爾斯的話，莫道點了點頭。
    實際上，克爾納青年還是受到了一些克爾納發展速度放緩後，造成的各種連鎖反應的壓力。
    克爾納青年不少人都想要快速擺脫困境。
    今天被提出來的馬特爾港口方案，實際上就是這種心急了的表現。
    某種程度上，這件事情還和莫道有些關係。
    這個方案被拿出來，未嚐沒有一點想要避免後麵再出現莫道被質疑這種事情的原因。
    再應了一聲帕爾斯的話過後，莫道重新低頭，仔細處理完了手裏這份文件的批複。
    放下筆和文件過後，莫道再頓了下，朝著辦公室外望了眼。
    然後站起了身，
    “帕爾斯，我要回去了。”
    莫道神情很平靜，還笑了笑，對帕爾斯說道。
    帕爾斯從先前會議中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還先是也笑了笑，跟著站起身，同時說道，
    “莫，你今天這麽早就回去休息，你之前……”
    話說到一半，
    帕爾斯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莫道一直以來，就是住在這辦公室後麵的休息室。
    即便是要休息，也是在這兒，
    莫道能夠回哪兒去？
    “……莫，”
    “你要回華國？”
    帕爾斯動作一下頓了許久，才終於再開口問道。
    “對。”
    莫道神情倒是很平靜。
    帕爾斯得到莫道肯定的回答，
    一時之間，似乎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幾次張嘴，卻都未曾發出聲音來。
    但凡是莫道說他要離開克爾納去其他地方，
    他都能夠出聲挽留。
    即便是莫道不願意再為克爾納青年工作，
    也可以讓莫道留在克爾納，看看在莫道手中發展起來的克爾納。
    但莫道是要回華國。
    如果莫道想要回到他的故鄉，
    克爾納既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讓莫道留下。
    就像是先前所說，
    莫道不欠克爾納任何東西，
    倒是克爾納欠了莫道許多。
    不是莫道需要克爾納，
    而是克爾納需要莫道。
    克爾納沒有資格要求莫道在想要回到他故鄉的時候，繼續留在克爾納。
    帕爾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莫道看了眼帕爾斯，再看了眼他這一世工作了許久時間的地方，
    隻是再平靜地說道，
    “我走了之後。不用來找我，也不用為我豎立雕像。”
    再聽到莫道的話，
    帕爾斯終於再有些艱難地開口，問出了一個問題，
    “莫，你對克爾納失望了？”
    “也沒有。”
    對於這個問題，莫道笑了笑，給出了一個否定的答案。
    克爾納或許此刻已經開始出現一些問題。
    但他也沒有那麽的糟糕。
    就像是先前那場風波能夠平息，事實上依舊證明著，相信著克爾納青年的人在這片土地上依舊占據大多數。
    克爾納青年也是一樣，
    或許總會有一些人變質了，但也還遠沒有到腐朽的程度。
    不過，還是就到這兒吧。
    “我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克爾納有些問題是必然和符合客觀規律的。還遠遠沒有到失望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