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崖洞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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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夫四散,鮮卑士兵多數去抓逃跑的民夫,前來追趕他們的不過十餘人。
在林中且戰且退,通過事先布下的幾處陷阱,鍾榮一行人終於擺脫了其後的追兵,但隨行的民夫也已死傷過半。
恰逢天雨大作,身後沒了追兵眾人在暴雨中跋涉數裏精疲力盡,隻能暫時在鍾榮之前的崖壁下藏身。
向內凹陷的崖壁並不寬敞,容納十人之後幾乎沒有什麽活動的空間,但好在能夠遮風擋雨。
聽著外間大雨拍打密林的啪嗒聲,鍾榮替幾名受傷的民夫包紮著傷口。
沒有器具燒水也就不能用熱水清洗傷口,隻能撕扯一些衣服上的布條簡單的包紮一下。
即使如此,眾人還是紛紛投來感激的目光。
見弟弟又活生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其兄鍾厚顯得格外興奮。簡單問了幾句他挪著受傷的跛腳給鍾榮一一介紹起這些民夫來。
這裏都是雁門郡婁煩或者平城附近的鄉黨,鮮卑人這次入寇抓了民夫近萬人,大多在攻城時填溝壑而死所剩者不過十之二三。
有三個身材各異之人和一對盛年父子,五人同為平城附近居民,鮮卑人攻城時四處抓人他們逃之不及自然被抓。
還有一高瘦漢子和那個十二歲的孩子是馬邑縣人氏。
那個矮壯青年名叫張標,包括鍾榮、鍾厚,三人皆出自婁煩縣。
鍾家在婁煩縣外種著幾畝薄田勉強果腹,而張標家是城中小戶,有一家自己的商鋪日子還算滋潤。
鮮卑人破城掠地,淫人妻女,家中是個什麽情況自然無需多言。
鍾榮將他們救了出來,又在奔逃中殺死數人,眾人便不由自主將他視作主心骨。
初夏暴雨,氣溫仍舊微寒。好在鍾榮之前拾的柴火還餘有不少,這算是唯一的好情況。
但食物卻是個問題,現在整個崖洞間就隻剩鍾榮之前射來的半隻野兔。
一頓不吃餓得慌,半隻兔子還不夠十個人塞牙縫的,更別提眾人從晨起到現在滴水未沾。
思來想去,鍾榮決定派三人冒雨去林北的大河邊抓魚。
“阿榮,讓俺去吧!”聽完鍾榮的提議,鍾厚當即就想去河邊捕魚。
看著自己的大哥鍾榮點了點頭,往日沉默寡言的漢子突然變得話癆起來,自逃出之後他總是拉著鍾榮問東問西,還不時找其他人閑聊。
或許兄長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忘卻妻女逝去的苦楚和內心因為沒能保護好她們的而產生的愧疚與自責吧。
讓受傷的幾人皆在崖洞中休息,瘦高的漢子和那個少年去林中摘些桃子。鍾榮、鍾厚還有另外一人則前往?水捕魚。
雨勢依舊滂沱,穿行於密林更為吃力一不注意便會滑倒。
遠山朦朧一片,樹木在新雨的衝刷下變的格外清新。雨簾接連拍打在寬闊的?水水麵,發出悅耳的“嘀嗒”之聲,水中的魚兒大多從水麵浮頭出來想要獲取更多的空氣。
若非胡窺中原,家國淪喪,此間應是一幅美妙絕倫的畫卷!
水邊的三人無心賞景,肚子早已餓的狠了,他們隻想盡可能的多抓一些魚兒回去讓大夥能夠飽餐一頓。
大雨從各處匯入?水,使得往日平靜的水麵變的洶湧起來。
“阿榮,俺下去捕魚,你和李三娃在岸上等著就行。”鍾厚將下身的麻褲解開轉身對鍾榮說了一句便準備下水去。
鍾榮一把將兄長拉住。“大兄,還是讓弟去吧!你腿腳受了傷不利索,別有個好歹。”
水勢洶洶,即便大雨使得水下氧氣奇缺,加上魚類絲毫不懼生人,捕魚起來也依舊困難。
腰間係著藤條,僅靠徒手抓魚,半晌才抓了區區三條。
看著紛紛浮在水麵的魚群,鍾榮想出了辦法。他讓李三娃在林中尋來一根木棍,自己在水裏用棍子朝著浮頭的水麵用力敲打。
這個辦法果然奏效,許多不幸的魚兒在棍子的敲打下很快被拍暈,鍾榮趁機將它們收攏起來往岸上扔去。
一會的功夫,三人已經捕獲了七八條大魚還有十來條小魚。
見差不多了,他拉著藤條上到岸邊,三人又用藤條分別將魚串起來。
手裏提著魚,鍾厚喜滋滋的說道:“嘿嘿,這下可算是夠吃兩三頓的了!”
鍾榮出來時帶了武器,趕回的同時也不忘記觀察四周的是否會有鮮卑人隱於暗處。
雖然進入密林,但還在平城十裏之內,他們並未脫離危險。
鮮卑人向來記仇而且他們有馬,一旦大雨停歇說不定就會前來搜尋他們的蹤跡。
看著旁邊兄長與李三娃兩人各自拎著魚期待著接下來飽餐一頓的樣子,鍾榮打定主意一旦雨勢漸微就動身順著密林南下,隻有離開此地才會安全。
不大的崖洞裏,十人圍成一圈坐在篝火旁。
外麵的雨勢似乎更大了一些,但除了鍾榮沒人有暇賞雨。人皆眼巴巴的盯著樹枝上正烤的滋滋冒油的肥美河魚。
“先吃個桃子吧。”張標挪過來將手裏擦幹淨的一個桃子遞給鍾榮。
他也不客氣,接過桃子直接啃了起來。
見張標眉頭緊皺,鍾榮將手中剩下的桃核扔到外邊的雨幕裏笑道:“身上的鞭傷可好些了?”
“鞭傷倒是沒什麽大礙,我擔心鮮卑人會追著我們不放。之前不是沒有人試圖逃跑,但基本都被抓回去當眾處死。”
鍾榮深以為然,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鮮卑人很快便會攻陷雁門郡迫使匈奴人退守朔方,他們必須要在鮮卑人全取雁門之前南下常山郡。
微微思索,鍾榮說道:“明日一早不管大雨停不停,我們都要離開此地。”
但張標麵色依舊沒有緩解,他家曾是小商戶對於中原的情況要比其他人更了解一些。“中原如今也是胡馬遍地,我們去了中原就能安全嗎?”
鍾榮回過頭看著雨幕若有所思。
半晌,他將拳頭在半空用力緊握。“如今之天下哪裏還有安全的地方?若想不被人肆意踐踏淩辱,就必須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夜色在林中彌漫,崖洞間的篝火逐漸式微,一人不時的往火裏添上兩根烘幹後的濕柴。
幾名漢子已經開始躺在堅硬的地麵上沉沉睡去,而有的人則是呆呆的望著篝火出神不時抬頭去看看外麵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