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謝府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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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不過一介民女,隻是看不慣有些人一來便興師問罪,惺惺作態罷了!”
    襦裙女子寸步不讓繼續說道:“庫中存糧早已用盡,謝郡守連自己家中的錢糧也拿出來賑濟災民,若說有罪那也不過是失職之罪。”
    “竟敢出言頂撞都督,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破六韓拔離可絲毫沒有什麽憐香惜玉之心,說著話就要下馬作勢要去教訓那名女子,卻被鍾榮抬手製止。
    “好一個伶牙俐齒!”鍾榮的目光在那名女子身上打量片刻。
    見他目光看來,女子依舊毫無懼意,昂首挺胸,含嗔以對。
    鍾榮曾在鄴城苻堅來迎時見過其妃清河公主,清妃之美宛如天人。鄴城市井甚至有歌謠傳唱其姐弟二人:“一雌複一雄,雙飛入紫宮。”
    麵前這女子雖不及清河公主,但亦是花容月貌,身姿窈窕,特別是胸前隨著嗔怒而微微起伏跌宕的山巒,其間溝壑可想而知。
    而此女在氣質上甚至比清河公主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女人斷不可能是區區郡守之女,鍾榮隻當他是某個青州豪族之後。
    不去想這些,鍾榮看向長廣郡守謝安民問道:“那青嶺屠霸是怎麽回事?”
    謝安民苦著一張臉。“便是距此五十裏外的青嶺溝,其匪首屠霸,善使一對八棱鎏金錘,身材彪悍力大無窮,卑職上任之後派郡兵數次圍剿,皆被此人打退,就連郡尉也當場戰死。”
    爾朱元讓來了興趣,嚷著大大嗓門道:“你方才說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
    “確實如此,他還有個匪號名喚金錘太保。”
    “哎呀!”
    爾朱元讓撫了撫額頭,十分惋惜。“早知道某便在那青嶺和此人會上一會,必要讓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太保。”
    鍾榮瞥了爾朱元讓一眼,又問道:“為何郡庫中沒有錢糧?”
    謝安民旁邊身穿官服的郡丞站出來替他幫腔:“敢言於都督,龍驤將軍姚萇在收複青州之後,便將各郡存糧皆運至鄴城,郡中早已無糧。”
    “本以為隻要撐到秋收便會好起來,誰曾想此地居然會出現澇災,百姓的莊稼皆毀於一旦,這個冬天怕是過不下去了呀!”
    現在該輪到鍾榮頭大了,甚至連脖頸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這青州豈止是糜爛,簡直已成一潭臭不可聞的汙水。
    “罷了。立刻命人將城外流民遷至五裏外分四處建立營地,彼輩的吃喝拉撒必須妥善處置,現正值盛夏必須防止滋生疫症。”
    “是!”
    謝安民連忙吩咐人去辦理此事,然後又將昭武軍迎入城內。
    接到鍾榮會走長廣郡赴蓬萊的消息,謝安民便在將城內的北校場與郡府旁邊的一座軍衙空置出來給昭武軍居住。
    時值日落,氣溫稍降。鍾榮坐在郡守的公房內,隨意的拿起幾卷公文翻看。
    這時,趙三狗進來稟報。
    “都督,謝安民的家室已經探查清楚了。”
    鍾榮放下公文,指了指旁邊的胡凳示意趙三狗坐下說話。
    “這謝安民與江左謝氏皆出自陳留郡,永嘉之變後中原大亂江左同樣不穩,謝氏族人決意南遷。但謝家家主謝裒為了防止滅族之禍,遂要求謝安民之父這一支繼續留在中原,以應時變。”
    “先後經曆了兩趙,冉魏,姚氏,謝安民之父謝簽幾乎都是順風倒,誰來了就給誰做事。”
    “而這個謝安民,在燕國時先任參軍,後轉入長廣郡任職兩年郡守,姚萇率軍收青州時他又毫不猶豫帶領郡中投奔我秦國。”
    鍾榮冷冷一笑。“謝家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分頭下注蛇鼠兩端,不論南北誰統一天下,他們皆可東山再起!”
    “那我們要不要想個辦法,將這個謝安民踢走?”趙三狗問道。
    “不必。”
    “我們隻需掌控東萊即可,這個謝安民沒有謝安謝弈的本事,隻要他諸事配合於我,便懶得動他。”
    趙三狗說話間不時幹咽著唾沫,想必忙的茶水也來不及喝一口,鍾榮於是倒了杯茶水推給他。
    “那女子與謝安民是什麽關係?”
    見鍾榮有問,趙三狗連忙將送到嘴邊的茶盞放下,回答道:“那女子似是從建康乘船而來,卑職猜測她應為江左謝氏女。”
    鍾榮點了點頭,心裏卻在猜測謝氏女來青州有何目的,此時謝玄尚未組建北府兵,劉牢之也隻是無名之輩。
    晉室兵權大部分依舊掌握在桓溫手中,而桓溫已經垂垂老矣加上兩江豪族不斷的扯其後腿再也無力北伐,恐怕現在還在謀劃著廢帝立威遺臭萬年之事。
    正思索間,親衛來報:“都督,謝郡守請您前去赴宴。”
    另一邊,謝安民正在郡衙旁邊的府邸裏忙前忙後的為鍾榮準備洗塵宴,微胖的身體因為忙碌而滿身大汗。
    旁邊的謝道韞看看已經開始昏暗下來的天色,她在建康呆的煩悶,來青州遊玩月餘恰逢暴雨大作洪澇成災,謝安民雖然能力不行,但對她卻是無微不至,她便打算留一段時間幫助謝安民一起處理完流民之事再回建康。
    “伯叔,鍾榮此人如此無禮,你為何還要討好於他?”
    “別看這個鍾榮年紀輕輕卻已在中原聲名鵲起,他在遼東一戰便盡滅三萬高麗騎兵,東夷諸國皆懼稱之為屠夫!”
    “從女啊!你生在江左安穩之地不知北麵疾苦,若想保住謝氏分支就必須夾著尾巴做人,該低頭時則低頭!”
    一名侍女端款款而來,將托盤呈到兩人麵前。
    “從女可要飲一碗這甘茶?”謝安民指著托盤上的兩盞甘茶。
    謝道韞欺身到托盤上聞了聞,微微蹙眉道:“令薑不喜甜茶,伯叔還是自己喝吧。”
    謝安民也不強求,端過茶盞一飲而盡。“嘖,此草泡水其味清甜,又可護肝祛痰,暑意頓消之餘,口中亦有回甘呐!”
    “老爺,鍾都督帶人過來了,就在門口。”
    “快!……請他們進來。”
    “不不不,本官親自去迎。”
    她又對謝道韞說道:“從女,你去將紅袖也一並叫來,今天是家宴!”
    謝道韞又豈能不知謝安民的心思,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隻能去請他的女兒謝紅袖。
    不知何間房室,白玉質地的窗戶紙後有一個十分佝僂不似人類的模糊身影。
    它正通過破洞處注視著院中的一切,如毒蛇般的雙瞳間充滿了怨恨。
    “桀桀桀……”
    “爾等的死期,自今日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