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下毒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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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軍正,謝府之內又有兩人遇害。”屯長進入謝府對街的小宅中向第五明匯報情況。
    “毒殺還是什麽原因?”
    說話間,第五明脫下外衫隻著短打,青州這鬼天氣澇災過後悶熱的厲害,一天下來身上全是汗臭味。
    “是被碎喉嚨而死,這次凶手甚至沒做偽作成吊死的假象。”
    “暗中監視的士兵可曾發現什麽端倪?”
    屯長搖了搖頭。“此人神出鬼沒總是在夜裏行凶,晚上視野本就有限,兄弟們沒什麽發現。”
    經過三日,第五明已經猜到鍾榮不過是想利用這次謝府之事將郡豪與富商牽製在府裏。賑災與匪患已經讓鍾榮費盡心神,至於謝府的家務事他並不關心。
    冤有頭債有主,這些世家大族恐怕沒有一個敢說自己是清白的,一年之內暴病而亡的仆役侍女便不在少數。
    因此第五明也想通了,索性依舊讓士兵封住府門,但他還存了查案的心思,在府中的兩處高樓上留了幾名暗哨監視。
    第五明捋著須子,到現在他開始有點佩服起這個凶手了。一營士兵圍住謝府,雖不至於飛鳥難躍,但威懾仍在。
    如此情勢之下,凶手還要不惜一切的殺人,他是鐵了心要報仇而不顧自己的退路了嗎?
    中午任青衣已經證實鯉魚和甘草一起吃確實不會致命,其他死者沒有目擊證人,就隻能從謝安民這裏入手。
    “暗哨沒有發現殺人者的行蹤,那麽酒宴時的下毒之人便是關鍵,隻要破解了下毒之法或許便可鎖定凶手。”
    第五明摳了摳膀子上被蚊蟲叮咬的癢處,
    吩咐旁邊的屯長:“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讓守門的兄弟們不可放鬆警惕,別讓凶手趁夜逃了!”
    “是!”
    猜到他又在琢磨案情,鶴營校尉上前咧嘴一笑。
    “算了軍正,謝家之人怕是德行有虧遭了報應。這大半夜的屋內悶熱的緊,吾等不如去外間飲茶,也好涼快一番。”
    第五明點了點頭,幾人一起到小院的葡萄架下搭了張桌子。
    兩盞鬆油燈置在桌子上,不當值的司馬拿起兩個陶碗,又從懷裏寶貝似的掏出兩方油紙包放在碗裏鋪開。
    “嘿嘿,沒宵禁時俺從巷子口的酒肆裏買來幾斤牛肉。這家的味道還不錯,快嚐嚐!”
    校尉白了他一眼。“你這廝,我剛才問你還說沒有,軍正在你又拿出來了?”
    司馬撓著頭賠笑。“俺們又不是沒去吃過,所以俺就尋思著讓軍正嚐嚐味。”
    這時,兩名軍候又不知又什麽地方一人搞來一斛酒。
    校尉的眼睛瞪的溜圓,直接將碗裏的茶水潑到葡萄架下。
    “汝等幾個丘八,有啥好東西平日裏都藏著掖著。快給俺先倒點!”
    此時的酒不烈,五個人喝兩斛酒還不至於醉人。加上軍旅生活頗為枯燥,除了偶爾一頓酒便是月底的三天休沐。
    第五明也懶得責罵他們,他自己先倒上一碗。飽飲一口,頓覺暑意去了大半。
    “軍正,來兩片牛肉。”高壯的軍候給每人發了雙筷子。
    “自從俺們進了青州,有多久沒下雨了?”說完話,校尉索性將上衣也給脫了,就赤著上半身灌了半碗酒下肚。
    “聽說久旱必有暴雨,這次不會又是澇災吧?”軍候又道。
    第五明搖了搖頭:“應該不至於,反正農民們的莊稼都被雨泡壞了,秋種也還早,便是再降個半月暴雨又能壞到那裏去?”
    “這倒也是。可苦了俺們,既要賑災,又討不著好,還不如在遼東打高麗人來的爽利!”
    幾人不時閑聊兩句,在子夜的葡萄架底下飲酒吃肉,頗有一番滋味。
    第五明又忍不住思索案情,順手伸手摘了一串藤上的葡萄放在桌上,有一顆沒一顆的嚼著。
    另一名寡言的矮軍候,拎起酒斛準備給幾人倒酒,才發現上麵伏了隻蛾子,於是伸手將它彈飛出去。
    “這該死的東西,莫不是想從壺口裏鑽進去偷飲俺們的酒水?”
    第五明身體猛的一震,手上的葡萄也給扔了。
    “你方才說了什麽?”
    軍候被第五明突如其來的動作搞愣住了,頓了頓方才反應過來。
    他撓著頭:“俺說這隻蛾子想從壺口裏鑽進去偷酒喝。”
    第五明起身拿過酒斛查看,上麵早沒了蛾子的蹤跡。
    “原來是壺口!”
    他終於知道謝安民是怎麽被人毒死的了,凶手事先將毒藥放置在壺口處,等酒液倒入杯盞便將毒藥一並衝下,所以事後仵作才未能查驗出斛裏的毒藥。
    斟酒的侍女或是端酒過來之人,其中之一應該便是下毒之人,再不濟也與凶手有過接觸。
    翌日,清晨。
    昨夜爾朱元讓與刁熊已將即墨城中的田氏、周氏、茂家三族翻了個底朝天。
    不用刻意的栽贓,三府之內皆包庇著欲複燕國的鮮卑人武士。
    一大早鍾榮先帶著施長雲幾人來到即墨城東市附近,李國臣與黃三韋兩家的糧鋪就在同一條街上。
    二人皆是眼圈紅腫顯然是一夜未睡,鍾榮上前對兩人微微一揖,笑道:“多謝兩位先生深明大義,否則城外的流民恐怕就要斷糧了。”
    黃三韋急忙擺手。“我二人不過是盡些綿薄之力,城外流民還是得仰仗都督啊!
    李國臣放下賬本,上前給鍾榮介紹身後的兩個青年。
    “這位是犬子,李充。”
    “這是是黃兄之子,黃彥貞。”
    言罷,李國人轉身道:“你們兩個還不過來見過都督?”
    “小人見過都督。”
    兩個青年皆是十七八歲,稍顯稚嫩。
    鍾榮先是拍了拍李充的肩膀:“參軍可不比在家裏。戰時令行禁止法不容情,你可想好了?”
    李充昂起頭,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小人早就想從軍了,但我爹不讓!”
    鍾榮哈哈一笑。“你便先從親兵做起。”
    又看向黃彥貞,此人倒不似其父那般有濃厚的商人市儈之氣,反而文質彬彬做儒生裝扮。
    “不錯!你便先跟著我,幫著整理一些塘報文書。”
    黃三韋不由長舒口氣,當初聽信李國臣之言,將全部身家押在鍾榮身上。雖然鍾榮暫時隻讓他們兩家獻糧賑災,但他心裏一直七上八下,如今兒子有了著落他便覺得這場完全看不到勝負的賭局押的也算值當。
    “多謝都督。”兩人包括李國臣與黃三韋都上前作謝。
    見鍾榮看向那些已有不少搬到鋪門外的麻袋,李國臣從一名小廝手裏拿過賬本,雙手遞給鍾榮。
    “我兩家的屯糧皆在賬本之上,既然要全部獻上,小人便沒有分開統計。”
    鍾榮點頭,看向李國臣與黃三韋正色道:“既然已是一家人,以後稱職下便可。”
    “是!”
    黃三韋上前,指著賬本上統計的密密麻麻的數字匯報給鍾榮。
    “屬下兩家倉庫中,有兩萬斛粟,一萬斛麥子,還有萬餘斛水稻。共四萬兩千斛糧食,皆為三年間收購的新糧。”
    (這時代的斛有幾種說法。比如酒水、酪漿的1斛,約在1斤半。而糧食,1斛=1石,1石=10鬥=120斤。)
    鍾榮喚來一名親兵:“你去找任偏將,讓她帶著象熊兩營來此地將糧食搬去郡衙入庫。”
    處理完兩家的屯糧之事,一行人這才前去查看那三家昨夜被抄的郡豪家中。
    在田府廳堂廊道之間尚能看到幹涸的猩紅血跡。
    爾朱元讓上前對鍾榮解釋:“田氏豢養了兩百死士,抄家之時彼輩居然暴起反抗,被我全部殺了!”
    “弟兄們可有傷亡?”
    “甲胄在身,隻十餘人受傷。”
    “另外兩家呢?”
    “亦有人頑抗,但隨即伏誅。”
    刁熊問道:“這三家之人還分別關押在府內,該如何處置?”
    “首腦之人下入郡獄以叛國罪論處,侍女仆役發遣散費令其歸家。”
    又等了幾刻鍾,郡中諸吏才把三族的家財全部核算出來。
    一名老的快要掉牙的金曹官吏拿著冊子,顫巍巍的來到鍾榮跟前。
    “田氏得金一萬……”
    鍾榮已經不耐煩了,直接揮手打斷。“報三族的總數給我!”
    “嗯……三族共得各種糧食一萬六千斛,金兩萬多兩,五銖錢三十萬貫。銀器陶瓷若幹,還有田產,地產,商鋪尚在計算中。”
    李國臣一驚,這些世家豪族家中的現錢便如此之多。他向鍾榮進言道:“都督,若是將三族的田地與商鋪賣掉,隻怕得利還會更甚。”
    不置可否,建港賑災也不知要用去多少錢糧,能買下這些土地必是世家豪族,鍾榮還不想讓這些人得利。
    心念至此他對黃三韋道:“便麻煩黃先生看能不能找地方將此三家的珍玩銀器換成五銖錢或者鐵器。”
    “都督所命,屬下這便去辦!”
    鍾榮卻將他拉住。“從昨晚忙到現在,兩位先生還是回去歇息一日,此事不急。”
    又看向施長雲。“這些錢糧暫時都放入郡庫,招募郡兵,役使流民建港,以工代賑之事要立刻去辦。”
    他壓低了聲音:“在即墨的流民中找出五百失家敢死之士,另作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