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與春風同墜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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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福寧好福氣!
春鳳樓前——
容家的馬車在岔路口緩緩停下。
陳真先鑽了出來。
搭上了木冬的肩,隨手一勾,帶著他往前走。
木冬整張臉臊得通紅,“四爺還沒下來呢。”
陳真“別管四爺,我先給你上一課。”
木冬“什麽課?”
陳真點了點他的腦袋,“主子想說私密話,咱們就得躲出去的眼力見課。”
木冬一滯。
兩人吵吵鬧鬧的走遠了,車裏是相對而坐的容毓和福寧。
福寧“咱們也走吧。”
容毓“今天我不是故意的。”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話音才落,福寧的耳朵登時從根子開始燒起來。
容毓“那家館子裏的人都是周圍的住戶,我已經叫人去叮囑了,不會往外傳什麽瞎話的。”
福寧胳膊上似乎還留著他那一拽的觸感。
她並沒有像話本子說的似的,撞上他的胸膛。
但後背上,確實是虛虛落著他的手。
福寧想了想才道,“趙衡那件事已經把該傳的八卦都傳出去了,不怕這一小件的了。”
她鑽了出去。
容毓想了想,跟上去。
這岔路口離春鳳樓還有個幾十步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後。
容毓“我說我是姑娘的追求者,也是真的。”
福寧登時覺得後背酥酥麻麻的,就像爬過了一條蛇。
容毓“我不知道季公子在你心裏,是什麽樣的地位,但我希望能有個機會。”
“讓我能光明正大的,像今天這樣站出來保護你。”
福寧腳步有些亂,
但很快便正了過來。
“那天在我家門口你和趙循對峙,整個扶州不是都知道了嗎?”
容毓看著她,“我想得到你的同意。”
福寧沒扭頭,任他盯著自己。
“我的要求很高。”
容毓“你想要什麽盡管說出來,我有的就都是你的,我沒有的,也能給你搶過來。”
福寧掰著手指頭,“身世,身材,樣貌,腦子,談吐,我樣樣都要看。”
“容四爺覺得自己能占得上風嗎?”
容毓沒言語了。
身世開局已定,但也未必不能另尋一處。
身材樣貌他現在是有,可到底年輕,老了之後也有發福的風險。
至於腦子和談吐
看來得再買一批書。
他眸光暗了暗,看著苑福寧,“你會滿意我的。”
說的十分肯定。
這是他對苑福寧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鞭策。
容毓“那麽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我會時時刻刻,隨時出現在你眼前。”
“若是有同樣心儀你的人”
“也會用些特殊手段。”
這一刻,他才不再隱藏眼底對她的渴望和炙熱,定定的看著她,連轉頭都不舍得。
苑福寧覺得半側臉都燒起來了。
她指著牌匾,企圖叉開話題,“改名字了。”
春風樓。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夕月當年憑一曲胡旋舞驚豔扶州時,隻怕也是這樣的得意。
苑福寧“應該是夕月想改的。”
她轉頭看容毓,
“我之前和你提過的那個女孩兒,有消息嗎
?”
容毓搖頭,“那姑娘被人牙子轉了幾手,扶州這麽大,她在不在這都不知道了,跟大海撈針似的。”
福寧歎了口氣。
話沒說完,上頭突然有個龐然大物砸了下來。
砰的墜到二樓欄杆,又摔到一樓,正掉在牌匾下方。
是個人。
門口的花客不少,片刻,就跟油鍋滴了沸水似的,亂成一團。
苑福寧“大家安靜!”
容毓帶著她擠進了人群。
他來逐個安排小廝把花客帶走,再叫人去請白明珠。
她則和陳真圍著墜樓者看了一圈,是個女子,衣著完整,臉朝下趴著。
福寧撩開了她擋臉的頭發。
夕月。
容毓忽然把她拉起來往懷裏一護。
身後又是砰的一聲。
春風樓新換上的牌匾掉了。
就砸在夕月的旁邊。
她很安詳,嘴角微微有些血,腿上還帶著固定夾板,身邊陪著她的,是排除萬難才換上的新牌匾。
牌匾碎成幾塊,隻有風字完好無損。
福寧顧不得撞疼的額頭,連忙蹲下去觸了觸鼻息。
陳真,“已經斷氣了。”
福寧抬頭往上看,三樓沒有光,四樓窗子大敞。
福寧“那是誰的屋?”
小二臉都嚇白了,“是玲瓏姑娘的。”
容毓“木冬,你在這看著屍身不準叫人來動。”
他點了點小二。
“你帶我們上去。”
福寧身上還帶著明珠給的刑房令牌,牌子一亮,無人敢攔。
玲瓏的門口無人看守,房門沒關。
門窗形成的穿堂風吹得人生冷,玲瓏仰
麵躺在榻上,身上隻有一件薄薄的鼠皮馬甲,已經沒了知覺。
福寧在窗前看了一圈。
絲毫沒有掙紮的痕跡。
窗台上有個腳印,窗子口刮了幾根衣裳絲線,和夕月身上穿的同屬一個材質。
像自盡。
容毓“她孩子還沒找到呢,怎麽可能自盡。”
陳真“姑娘”
她坐在榻邊,手把著玲瓏的脈,臉色微微白的叫苑福寧。
她沒再往下說。
這屋裏的人有點多,門口糊著看熱鬧的丫鬟仆役,還有幾位花客,門裏還有春風樓小二,人多眼雜不好說話。
苑福寧“春風樓主事的人是誰?”
小二為難的搓搓手,“掌櫃的許久沒回來了,主事的人一直是夕月姑娘。”
“但是她”
沒命了。
容毓“沒有別的鴇兒了嗎?管家呢?”
小二“這個,都是夕月姑娘。”
容毓腦瓜子一疼,她手頭的權利還挺大。
更沒理由去死了。
白明珠“封鎖春風樓,上過三樓的全部扣下。”
他從人群後過來,身上穿的是進府衙議事的官服,威風凜凜,眼底那兩坨子烏青稍微散了些。
經承一發話,門外登時炸了窩,花客一個比一個跑得快,生怕被關在裏麵。
容毓遠遠看著門外,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他低聲告訴福寧,“我出去探一探。”
白明珠朝木意使了個眼色。
明珠“我爹馬上就要到了,去接應一下。”
後者了然,立馬出門去整理秩序。
陳
真沒再說什麽,又低了頭,拿出兩根銀針紮在玲瓏的額頭上。
她似乎有些緊張。
苑福寧被窗下一處窗欞引去了注意力。
白明珠跟了過去。
水曲柳雕刻的八仙過海裝飾麵裏卡著一小塊鬆木皮子。
輕輕的扣下來,隻有小半個指甲大。
春風樓月入千金,玲瓏又是當家花魁,不可能是物件壞了臨時填補,更不可能是髒了沒人打掃。
白明珠從窗台開始,一點點的往下碼,眼睛能看見的蛛絲馬跡全都不放過。
除了鬆樹皮,什麽都沒有。
他淬了一口,“娘的,真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