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你今年,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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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福寧好福氣!
    徐家全靠鋪子生存。
    紈絝為容毓的話一驚,再不敢多嘴狡辯,跪行著爬到苑福寧麵前,不住的搓著手,眼底都泛了紅。
    “苑先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目光短淺,我一時糊塗說了胡話,求苑先生高抬貴手,放了我吧。”
    苑福寧挪了半步避開他的跪。
    她神色漠然。
    “你確實目光短淺。”
    “天底下的女子要都能光明正大開開心心的去書院裏念書,早就沒你們這種廢物兒的事了。”
    她背著手,“朽木不可雕也,走吧。”
    紈絝不敢說什麽,周圍的人更不敢。
    他反複觀察著容毓的神情,直到四爺擺擺手也說了一聲滾。
    紈絝跟得了特赦似的,連滾帶爬的走了。
    他熄了火,周圍人也都三三兩兩的退了出去,生怕下一個就被容毓點到頭上。
    等人走遠了,容毓才側目看向木冬。
    “告訴林春,把徐家賣布的鋪子收了。”
    木冬應了。
    韓子應站在那,一時間不知道走還是留。
    福寧看著他,“往後要有人欺負到你頭上,不必顧及同窗之情,一拳頭打出去就安生了,再不濟就來找我。”
    韓子應連忙躬身,“多謝先生。”
    韓子應也就十二三歲,身量尚未抽條,整個人都圓潤潤的。
    苑福寧“我記得你有個妹妹。”
    韓子應“是,舍妹子米,剛滿六歲。”
    苑福寧“六歲,該送書院了。”
    韓子應搓著手。
    擠出兩分苦笑,“爹娘臨死前也是這樣說的。
    ”
    大冬天的,他隻有一件書院發的青衿,內襯似乎很單薄,腳上的靴子外皮已經破了。
    容毓在懷裏掏了半天。
    取了張銀票。
    遞到韓子應手裏。
    “買些好吃的。”
    銀票出來時伴隨著輕微的玉器碰撞聲。
    苑福寧轉頭看去,是那片玉璜,掛在他胸前。
    那小小的玉璜還在不停旋轉,偶爾撞上衣裳的配飾,又有碰撞聲。
    她的目光實在太熱,容毓低頭才發現東西掉出來。
    登時耳後根滾熱。
    匆匆忙忙撈起玉璜塞進懷裏。
    韓子應展開銀票,竟是一百兩。
    “先生,我不能拿。”
    苑福寧把他的手往回一推,“拿著吧,容四爺給的,放心大膽拿,往後出息了請他吃頓飯就成。”
    韓子應小臉紅撲撲的,嘴巴一憋,眼睛紅了。
    “多謝先生,我一定好好讀書,考個狀元回來報答先生,報答四爺。”
    容毓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
    好孩子。
    熬過苦日子就是甜了。
    送走韓子應,他和苑福寧慢慢往鋪子的方向走,容毓總覺得懷裏有一塊熱熱的。
    那個玉璜今兒也不知道怎麽了,老是硌著他。
    他窺著苑福寧。
    竟被她發現了。
    苑福寧“你老看我幹什麽?”
    容毓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猛地轉過頭。
    “我沒有。”
    苑福寧“那物件兒,你天天隨身帶著?”
    容毓捂著胸口,手掌下就是玉璜微微硬的硌感。
    他輕輕嗯了一聲。
    苑福寧“怎麽會掛在胸口呢。”
    容毓“
    衣裳裏縫了幾個內扣,掉不出來。”
    路口微微有風,容毓還沒到及冠的年紀,長發披在腦後被吹了起來。
    苑福寧竟有幾分看進去了。
    他微微偏頭,陽光斜照的光影在他的臉頰上浮動,下顎的輪廓竟像一筆勾勒出來似的,流暢又利落。
    容毓似乎又長大了些。
    初見的稚氣和圓潤感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的無影無形。
    等再長大些,估摸他也是個皮薄肉緊的。
    苑福寧“你今年,十五歲?”
    容毓“是。”
    苑福寧“什麽時候的生辰?”
    容毓微微停滯。
    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生辰。
    在俞家的時候,苑福寧說初見便是生日。
    容毓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也沒過過生日。”
    苑福寧了然了,她琢磨著,“可這一年又一年,總得有個日子做標記了才好熬過去。”
    容毓“不若就十月初十吧。”
    苑福寧側目看他。
    半晌她才道,“好,我替你記著了,明兒的生辰我幫你張羅。”
    容毓選的這家鋪子,位置很巧妙,正對著書院的側門。
    書院裏是備考秋闈的學子。
    背後是千裏迢迢趕來扶州的各地學子住處。
    周圍都是些書鋪,沒有競爭對手。
    鋪子很大,縱深有個五十步,橫著也有二十步,擺了幾個空櫃台架子。
    後門打開有個小院兒。
    院裏一株梅樹。
    走過花園再過一道門便是宅子。
    容毓將地契遞到她手裏。
    苑福寧“送我的?”
    容毓“咱們是盟友,
    這份見麵禮其實送晚了,苑姑娘不要生氣。”
    苑福寧低頭看了看地契,這書院旁邊的三進宅子,又帶了個臨街鋪麵,隻怕要一千兩才能買下來。
    她收了。
    “就當是我的分成。”
    她本就是容毓的盟友,這房子拿的也是心安理得。
    見她把房契揣起來了,容毓才露了笑意。
    他托人選了好久,千挑萬選才看上這。
    “我請了人準備重新打理一遍,估摸年後就能用了,這地方原來是賣筆墨紙硯的,姑娘可以想想,你賣些什麽。”
    苑福寧背著手,在屋裏一圈圈的轉。
    “這鋪子,從前我師兄喜歡的緊,現在竟成我的了!”
    她笑著,眉目倩兮,小梨渦又出來了。
    容毓靠在窗邊,靜靜看著她,嘴角也彎了起來。
    這一千五百兩,花的值。
    按察使司大牢——
    大牢蓋在城郊,半嵌入地下,牢房上隻有一扇巴掌大的窗口。
    但比刑房的要好些。
    至少能見陽光。
    雖然是夕陽。
    趙節縮成一團,窩在陽光裏,合著眼睛,貪戀這太陽落山前最後的溫暖。
    他怎麽就落到今天這副田地了呢。
    厚重的落鎖聲突然傳來。
    他懶得起來。
    踢踢踏踏的腳步慢慢進了,獄卒拿長劍敲了敲欄杆。
    “起來,你女婿送飯了。”
    趙節睜開眼睛,恍然間見容祁帶著嚴實的帷帽,跟在獄卒身後。
    攥著鬆木食盒。
    等獄卒開了門,又悄悄塞了二兩銀子給獄卒。
    獄卒“一炷香啊。”
    小女婿點頭哈
    腰的把他送走。
    容祁並沒有和他說話,隻是一言不發的把東西從盒子裏拿出來。
    頭一道菜就是紅燒飛龍。
    空氣裏都是香氣。
    趙節揉了揉眼睛,一股腦的站起來,他餓極了,筷子都還不及拿,手抓著就往嘴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