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無聲對峙

    “嬌嬌你別擔心，綰兒是真知道錯了，也是願意改的。”陳元禮耐心勸說。

    他還以為正妻是擔憂孟綰容不下周姨娘……

    沈嬌嬌擰眉看他，半晌過後，勾起嘴角，溫和道：“那挺好的。”

    挺好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無論孟綰用什麽謊言來掩蓋，陳元禮全都照單全收，連事實都能罔顧。

    從前她見陳元禮念書厲害，做事張弛有度，還以為是個有條理的。

    如今跳出框架再去看，她才發現這人如此糊塗。

    她抿了抿唇，嘴角掛著微笑。

    陳元禮見她這樣妥帖，心中愈發高興。

    她巧笑倩兮，聲音軟和，一雙圓潤的眼眸幾乎要黏在陳元禮身上。

    “那就在前院啊。”她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前院，“在花廳那用膳，景色也好。”

    說著，可欣朝門口的方向行禮。

    孟琿‘嗯’了一聲，淡淡瞥了陳元禮一眼，轉身離開。

    說著，朝陳元禮露出個苦笑。

    她正要找個借口拒絕，一旁的可欣突然輕咳一聲。

    他還時刻記著這事兒呢。

    兩人並肩往明珠院走去。

    “嬌嬌，你若同意的話，我想在明珠院……”陳元禮邊打量她的臉色邊說，“擺上一小桌，你覺得呢？”

    挽個手怎麽了？！

    男人輕輕頷首，視線上移，凝在她姣好的麵容上，神色淡漠，似乎想要看透她心中所想。

    “好吧，今晚就來明珠院吧。”

    沈嬌嬌猜測孟琿可能會讓人在暗處盯梢，看看她是否與陳元禮一條心，這會兒定要做好表麵功夫。

    她挑起眉尾，詫異地瞥過去，“義父義母怎會介意？”

    見男人退卻了，她忍不住在心底哼笑一聲，伸手大方挽住男人的臂彎。

    陳元禮聲音又低了幾分，“嬌嬌，若是叫嶽丈他們知曉，我這麵上也不大好看……”

    先前孟琿曾警告過他，在考取功名前，不許再接近沈嬌嬌。

    看來去明珠院用膳是孟綰提的，不然義母怎會知曉這種瑣事？

    孟琿從前對她管教嚴厲，她會害怕是件極正常的事情，孟家上下都知曉。

    萬一被陳元禮看出端倪怎麽辦？

    她正要開口講兩句緩和氣氛的話，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魏嵐在首飾鋪裏怒罵蔣宜的勁兒。

    孟琿本就淡漠的麵容愈發冷凝。

    既怕義兄責罵，又怕義兄當著陳元禮的麵做出格事。

    “昨日綰兒確實是躲起來了，不過她什麽事情也沒做，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這是故意沒把話說全，叫孟琿誤會她要讓陳元禮留宿。

    “嬌嬌，我今日去見了恩師，他說我明年定能考取功名……”

    “小姐小心。”

    “別說是你，我見了義兄也是心虛的。”陳元禮一臉感同身受。

    沈嬌嬌！出息一點！不要慌！

    廣山先前不是說清楚了嗎？是義兄先選擇的孟綰，是義兄欺騙在先，她為何要顧及義兄的感受？

    再說了，她與元禮是夫妻啊！

    “不是說他們介意，是我不大好意思。”

    “奴婢見過大少爺。”

    他淡淡瞥了兩人一眼，抬腳走了過來。

    說完，又驚覺自己這話會不會過於冷漠。

    聲音比往日還要低沉幾分。

    兩人無聲對峙著。

    孟琿眼珠一轉，目光定在她挽住陳元禮的小手上，表情愈發冰冷。

    “今日出去了嗎？”孟琿問。

    雖然心中不解她為何突然轉變態度，但也隻當是她想開了、不再計較了。

    陳元禮點點頭，“知道的，還是綰兒主動跟嶽母提的。”

    陳元禮聽見‘大少爺’三個字，突然往外一蹦，迅速拉開兩人的距離，生怕被孟琿看見。

    她擺擺手，“不礙事，我這見著義兄就心虛的毛病，怕是改不好了。”

    沈嬌嬌沒有鬆手，婷婷站立，眼觀鼻鼻觀心。

    想著想著，她愈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死死按住陳元禮的手，不讓抽回去。

    沈嬌嬌回頭看去，見孟琿大步踏過門檻，朝著兩人的方向走來。

    等回到明珠院，她立即指了可欣可瑩去請菡萏院和溪院的二位來。

    魏嵐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蔣宜，活脫脫一個瘦茶壺，又擺出了十足的氣勢，駁得蔣宜說不出話。

    陳元禮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麵承認恐懼，強顏歡笑，“沒什麽。”

    她點點頭，抬眸看向來人，乖巧喊道：“義兄。”

    正想擠出個笑容，男人的視線投了過來，看得她心慌意亂，不敢與他對視。

    陳元禮下意識要抽回手，被沈嬌嬌死死按住。

    “元禮，我覺得今日不好……”

    “為何要在明珠院？”她問。

    可欣默契地上前扶住她。

    陳元禮尷尬地搓了搓手，露出難堪之色。

    一路上，兩人天南地北地暢聊，相處十分融洽，仿佛回到了孟綰還未歸府的日子。

    “難不成咱們一家四口，還要在嶽丈的前院用膳嗎？”

    陳元禮住在孟府，卻不是上門女婿，若用嶽丈家的場地，興許會很尷尬吧。

    陳元禮尷尬笑笑，“這不是……我那院子被火燒了嘛。”

    不說別的，就憑孟綰前些日子指使下人綁架周姨娘一事，就不該將兩人湊一塊啊……

    沈嬌嬌抿唇淺笑，“是的，我已經跟義父打過招呼了。”

    想到這兒，她也不想忍了。

    沈嬌嬌聽到動靜，飛快回頭瞄了陳元禮一眼。

    “元禮，怎麽了？”她仰著臉看陳元禮，驚訝於他突然的抽手動作。

    聽見這話，沈嬌嬌該懂的不該懂的都懂了。

    “義母知道嗎？”她又問。

    她心裏也慌張，指尖輕顫。

    “義兄，我與嬌嬌在聊天呢。”陳元禮沒話找話道。

    “多謝你接納了阿顏，我原以為你會耍小性子，不願讓阿顏進門。”

    沈嬌嬌鬆了一口氣，往可欣那邊歪去，順勢鬆開了挽住陳元禮的手。

    沈嬌嬌仍舊不理解這個理由，隻能將其歸咎於男子自尊心——

    陳元禮嚇得腿腳打擺子，頻頻低頭看向沈嬌嬌，盼著她鬆手。

    直覺告訴她，其中一定有鬼。

    想到日後妻妾和睦的美好日子，陳元禮心頭火熱，纏著她繼續聊天。

    沈嬌嬌聽得不耐煩，淡淡瞥過去，“元禮，你不用同我說這些。”

    “昨日那個內院管家找到了嗎？他隻是犯了一點點小事啊，罪不至死吧？”

    話中帶刺，句句紮進男人的心，戳破他那虛假的自我安慰。

    陳元禮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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