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代價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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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頭昏腦漲,能夠保持清醒已經是鋼鐵一般的意誌,瘦不瘦的,羅比那個混蛋覺醒騎士偉力後不也瘦的皮包骨頭?
他鼻子輕嗅。
有點香。
雖然騎在馬背上很是顛簸,但萊因哈特總算鬆了一口氣,心思也漸漸沉了下去,希望他回到要塞的時候,能有一些人活下來。
帝國的支援趕到,三支萬人規模的步兵軍團,兩支整編四十人騎士團,甚至有一位天空騎士親自坐鎮。
攻入霜火要塞的深淵惡魔,沒能堅持住二十分鍾,潰敗的一瀉千裏!
回到要塞後,萊因哈特不顧身前騎士的阻攔,急忙跳下馬往先前他和要塞守軍分開的地方跑去。
定罪魔和士兵的屍體堆積如山,一條條血河匯聚在城牆之下。
安婕騎士的屍體早已不見。
萊因哈特隻在地上找到一件被鮮血浸成暗紅的殘破血衣,他半跪在地上,死死攥住這件安婕騎士的衣服殘片,怒目切齒,仇恨與怒火生根發芽,不斷在血管中蔓延。
即使他很久很久以前,已經接受了現實的殘酷,即使他在橋頭親眼目睹了一切,但在回到要塞的路上,萊因哈特的心中還是保有一絲的幻想。
那位在訓練營庇護他整整三年的騎士大人...或許還活著。
但手中冰涼的血衣,在他耳邊無聲訴說著這裏發生過的一切。
定罪魔嗜血的凶殘習性,死在它們手中的騎士注定不會有一個完整的結局。
萊因哈特麵無表情,沉默的直起身體,如果現在有一隻定罪魔站在他的麵前,哪怕是再次激活騎士偉力會給他留下難以愈合的重傷!他也要親手撕了這群肮髒的野獸!
不。
他要親手宰了多特蒙德,那個殺了安婕騎士的雜交混蛋!用它肮髒的血,祭奠死在這場浩劫之中的每一位同僚!
他要砍下多特蒙德的腦袋,插在安婕騎士的墳墓前,緬懷這位英勇犧牲的偉大教官。
他要讓西頓背後的人,為此付出慘重代價!
帝國的支援部隊重新奪回要塞,短暫的宣告這場戰爭的結束。
後續進入要塞的步兵軍團在長官的指揮下打掃戰場,清點死亡與重傷的人數。
細碎的飄雪終日未停,在北地的蕭瑟的寒風中打著卷,落在萊因哈特的頭頂,融化,凍結。
他聽到有腳步聲停在身後。
“節哀順變。”
萊因哈特起身看過去,先前帶他上馬一路狂奔至要塞的瘦削騎士,抬手摘下頭盔,露出一頭醒目的火紅碎發。
“你的傷勢嚴重,我不放心,所以跟過來看看。”
鼻息在她的麵前凝結成靄白的霧,鼻梁兩側有一些細小的雀斑,棕色眼眸談不上清澈,但也不是太過滄桑。
她的嘴唇微微發白,幹裂,靠近右嘴角的部分有傷口愈合後的疤痕。
或許是對萊因哈特的哀傷與怒火感同身受,她的聲音直率而坦誠。
頭盔夾在臂彎裏,細眉微皺,似乎是看出來萊因哈特的年紀不大,她先是看一眼遠處慘烈異常的屍體堆,不經意的說道,“戰死沙場是一位騎士的光榮,年輕的騎士。”
如果真的是光榮的戰死沙場,萊因哈特或許會憤怒,但一定不會這樣的怒火中燒!
女騎士的安慰或許是好意,但她的聲音至在這一刻聽起來是如此的刺耳,仿佛是那個在背後操縱一切之人的低聲嘲笑。
萊因哈特起身看一眼這些來的恰到好處的援軍,沉默的向要塞內部走去。
女騎士能感覺到埋藏在這少年騎士內心深處的滔天怒火,但她不理解這樣的怒火是從何而來。
或許那個犧牲的人,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阿爾布蕾希!隊長正在找你,立刻過去報道!”
“知道了!”
女騎士看一眼萊因哈特的背影,轉身向另一邊走去。
另一邊。
萊因哈特的視線裏,要塞守軍付出的代價,慘烈已經無法形容,一支整編騎士團,兩千名赫恩領步兵。
如今還能站在要塞裏的活人,隻剩下不到二十個。
他們在援軍的攙扶和幫助下或是坐在篝火旁休息,或是抬進就地搭建起的簡陋帳篷治療傷勢。
萊因哈特在存活的騎士裏尋找許久也沒有埃裏希副團長的身影。
曾經在鋼鐵騎士團高高在上的西頓,他的右臂空空如也,火焰灼燒後的傷口冒著稀薄的白煙。
就連他一向不亂的發型,也因為塗滿鮮血,黏膩的粘在頭皮上。
艾德裏安受傷不嚴重,他的手裏拿著一個小巧精致的機械結構十字弩,萊因哈特見過那東西,三隊隊長卡拉莫爾的武器。
但現在它在艾德裏安的手裏,說明它的主人早已不在。
見到萊因哈特走過來,即便是自來熟體質的話癆,艾德裏安騎士,他臉上的笑容也非常勉強。
起身走過去給萊因哈特一個熱切的熊抱。
如果不是他也凝聚出勢,擁有騎士的體魄與力量,換成普通人能被這家夥的熊抱當場勒死。
艾德裏安用力拍一下萊因哈特的脊背,笑道,“活著就好,過來坐。”
或許是並肩作戰的原因。
或許是發生過萊因哈特不知道的事情。
艾德裏安對西頓的態度比之前好得多,他拽著萊因哈特走過去,笑道,“瞧瞧這是誰?我就說這家夥不會那麽輕易的死掉。
願賭服輸,你不能耍賴。”
西頓的臉色依舊陰沉,曾經他帶到鋼鐵騎士團的嫡係騎士,如今連一支六人小隊都湊不齊。
他冷漠的瞥一眼萊因哈特,沉默不言。
這時,他的視線越過萊因哈特,捕捉到一個略顯眼熟的身影,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羅比·希林?
他怎麽變成這幅鬼樣子了?這股氣息...騎士的勢?
不遠處,一陣堅實的腳步聲傳來,西頓見到來人,他急忙起身,微微垂首恭敬道,“軍團長,要塞失守,是我失職了。”
男人的聲音格外厚重,棕發黑眼,刀刻一般的麵容,不威自怒,超過兩米的身高,即使在霜火要塞的一眾騎士裏也是格外的醒目。
他負手站在篝火前,一雙圓眼雄視要塞裏存活下來的這些人,麵無表情道,“要塞的防守力量薄弱,你們能堅守到今天已經盡力。
我會向第七集團軍向犧牲的騎士申請光輝勳章。”
這個時候。
頭發已經完全變白的羅比·希林走過來,他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嘴唇蠕動,恭敬的低下頭。
“父親大人。”
但這個男人隻是淡漠的瞥他一眼,仿佛自己的兒子凝聚出勢,覺醒騎士偉力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沒有回應羅比的問候,沒有寬慰與讚揚,甚至沒有正眼看過他一次,如同對待一個陌生人,給西頓交代完事情後,帶著他的部下,徑直的走過羅比麵前。
隻剩下大步前行時帶起的風,吹在羅比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