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調整行動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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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我的絕密生涯!
從法國碼頭乘坐遊輪歸國的途中,陳默群剛想鬆一口氣,卻又發現了新的“尾巴”,正是匆忙登船的佐藤賢二四個日本特工。
從那開始,在陳默群的腦子中,就一直思忖著應對之策,他首先考慮的就是“甩尾行動”方案。
但是這個方案的關鍵,需要遊輪上的一名法籍海員進行配合,掩護自己安全撤離、上岸。
這個方案是上乘的最佳方案。
老祖宗有句古話說的好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此計不會因為殺戮而帶來不必要的外交糾紛和意外的麻煩。
當然是陳默群首選和期望得逞的方案。
隻要能夠讓法籍海員,以合理的理由拖住日本特工,始終讓他們不能靠近和威脅自己,就算完成了行動。
等到了十六鋪碼頭之上,就是自己的地盤,自然有站裏的人前來接應。
即使日本方麵也事先在碼頭上埋伏,不得已接下來的火拚,陳默群也會絲毫不放在眼裏。
畢竟,就算是雙方混戰而血流成河,也不會引起外交糾紛。
精明的日本人不會蠢到,在屍體上,留下任何有關身份證明的東西。
在外人看來,這是黑幫之間因利益而發生的衝突。
他們若因此而失敗,隻能是掃興而歸,吃一個啞巴虧。
為此,在途中,陳默群試圖與海員進行交流和買通,完善達成此種行動方案的關鍵一環。
但是,如何讓事情自然垂成,而又不讓法籍海員對自己的行為產生懷疑,這實在是太難了。
陳默群想過用金錢收買的方式達成想法。
但是,因為語言交流上的障礙,又不能刻意地套近乎拉攏法籍海員,讓人家產生誤會或者警惕。
更不能坦明自己的身份,以免節外生枝。
苦惱之下,陳默群不得不放棄這個優先方案,轉為更加無奈而驚險的“除尾行動”計劃,這也是被動應付的無奈之舉。
所謂的“除尾行動”,就是遊輪即將到達滬市十六鋪碼頭港口的時候,也就是在淩晨三點至四點之間。
此刻,正是人的身體困乏和疲憊的時間點,遊輪上的海員和乘客仍舊沉浸在酣睡之中。
正是殺人越貨的最佳時刻,也是陳默群三人生命受到威脅的最危險的時刻,日本特工絕不會放棄這個動手的最佳時機。
陳默群料定,日本特工必定會在此刻,冒險潛入他們的包間內,執行暗殺行動。
這是日本特工最後的機會和瘋狂,也是他們早就計劃好的,最為穩妥的一種行動方式。
日本特工心裏是怎麽想的,老奸巨猾的陳默群,心知肚明。
但是,短兵相接之間,三對四,陳默群沒有必勝的把握!
連日來,在包廂裏,陳默群反複複盤著日本特工偷偷潛入進來的情景。
包括他們是撬鎖進來,還是從包廂上麵的風管通道潛入進來。
亦或是從兩處同時下來,搞突然襲擊,形成地上和空中包抄式打擊優勢,陳默群都需要事先預料到,為此必須做好不同的反製之策。
不過,想來想去,三人同時對付四個人,力量上始終是處於劣勢。
陳默群判定,行動的時候,日本特工必定是隱秘而無聲息。
他們也不想驚動遊輪上的法國人,更不想讓法國人看到陳默群等人的屍體,所以,他們一定會要掩蓋凶殺現場。
行動必定是隱秘而迅捷。
在時間把控上,不能過早,也不能過晚。
不然,驚動了法國人,就算他們行動得以成功,也很難走出遊輪,上岸逃離。
所以,日本特工使用槍支的概率幾乎為零,即使他們有槍支,也很難在匆忙之間,帶到遊輪上的。
那麽,雙方動手的時候,大概率的就是冷兵器之間的對決。
日本特工沒有槍支,這給陳默群增添了一份周旋的信心。
通過多天的細致觀察,陳默群能從骨子裏感覺到,佐藤賢二四個日本特工,都是訓練有素,個個身懷絕技。
這個情況,陳默群早有察覺。
每當夜幕來臨,他們都會分工協作,輪流換班,暗中死死盯住自己入住的包廂,哪怕是一絲響動,也不會放過。
其走路無聲,身形矯健,便可以從中輕易地判斷出來其身手的高低。
他們四人一定是受過良好的柔道方麵的係統訓練,且擁有一定的段位。
這四個日本特工,應該是屬於暗殺行動小組的成員,個個凶狠、老練,且經驗豐富!
這更加堅定陳默群的判斷,佐藤賢二四人隻能用冷兵器與自己三人對決!
陳默群想過,隻要自己回到包廂之後,閉門不出,佐藤賢二四人一定會冒險“不請自來”!
就算在危險即將到來的時刻,找個地方藏起來,也是於事無補,反而更容易讓日本人發現和上手。
實際上,日本人死死地盯住自己,根本不給任何機會,無論如何,陳默群都感到很被動。
如果不能先發製人,僅憑自己三人,同時對付凶惡的佐藤賢二四個日本特工,還真的沒有必勝的把握。
陳默群很焦慮,但又不得不疲於應付。
同樣的原因,他也不能使用槍支彈藥,何況槍支彈藥,他也無法攜帶到遊輪上!所能使用的就是每個人身上的匕首,用於自衛。
……
沿著扶手,從遊輪的底層,也就是負一層,走上來一個身材魁梧的黑人,身著海員的製式服裝。
“嘿,我說你們四個家夥在這裏磨磨唧唧幹什麽呢?”
黑人海員發現了佐藤賢二四人,紮堆在甲板上“偷懶”,顯得非常生氣。
他那嘰嘰喳喳的法語,驚動了甲板上的陳默群,聽不懂黑人在說什麽。
同樣,佐藤賢二四個日本特工也聽不懂法語。
陳默群注視著黑人的一舉一動,隻能從他暴躁的語氣和指向上判斷出來,他對四個臨工的表現不太滿意。
佐藤賢二四個日本人停下手中的活,怔怔地望向黑人海員。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
黑人海員指向遊輪的尾部,頤指氣使道“遊輪的尾部堆積著大量的生活垃圾,你們都過去給我處理了。”
佐藤賢二似乎明白了工作的內容,向三個手下使了一個眼色,不情願地走向船尾。
“偷懶的蠢豬。”
黑人海員憤憤地咒罵著離去的四個臨工,接著走向甲板的欄杆處,向陳默群三人大喊道“喂,你們是不要命了嗎?”
手指指向陳默群,接著又向空中指了指,提醒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陳默群起身,給了黑人海員一個回客艙的手勢。
黑人海員這才聳了聳肩膀,嘴巴裏嘰嘰咕咕地不知道又說了一些什麽難聽的話,也折身走向一層客艙的通道裏。
甬道裏擠滿了客人。
有的在抽著煙,有的三三兩兩地圍聚著閑聊。
楊崇古沒有真的回到客艙裏睡覺休息,也站在甬道裏,手插褲兜,依靠在牆壁上,百無聊賴地打量著周圍的乘客。
“讓一下,讓一下……”
黑人海員撥開擋路的乘客,走向船尾督查臨工們的工作。
熟悉的法語口音,吸引了楊崇古的注意。
“是伍德兄弟嗎?”
楊崇古確認黑人海員就是伍德之後,興奮地差點叫了起來。
伍德也注意到了眼前笑容可掬的楊崇古。
“哦,我的老朋友你果然在我的船上!”
伍德摸了摸額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隨之,兩人如同久別的親兄弟,相擁而慶。
“你是負責這一層嗎?”
“原來不是……不過負責這一層的海員身體有恙,大副安排我今晚臨時代管這裏和負一層的秩序和衛生。”
伍德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咧開黑且厚重的大嘴唇,苦澀地向楊崇古說道。
“怪不得,不然我們早該相遇的。”
楊崇古輕搗著伍德的肩膀略帶遺憾地說道。
遊輪甲板以上共有四層建築,三、四層是貴賓客艙,住著一些歐洲的富商和有權勢的政客,自然是由白人海員負責。
一、二層的客艙,才是亞洲等達官顯貴們能夠買到的艙位船票。
陳默群隻買到了一層的三人包廂,楊崇古恰巧也在一層。
剩下的就是甲板以下的負一層,是大通鋪,沒有包廂,票價低廉,乘客全是一些窮人和苦力。
黑人的身份低微,伍德隻能被安排在大通鋪船艙裏維持著秩序。
未經允許,最底層的乘客和水手是不能擅自到上層艙位的。
早些時候,在法國警校留學時,楊崇古認識了法國同學查理。
查理家世顯赫,其家族在波爾多擁有大片的葡萄樹莊園,是十分富有的盛產紅酒的農場主。
其父老查理,早年間離開家鄉,在滬市法租界開了一家“查理”紅酒公司,經營著家鄉產的紅酒,與租界內的公董局關係良好。
還有一年,查理就能從警校畢業,然後,就打算到滬市繼承父業,幫助年邁的老查理,打理家族的紅酒產業。
在警校裏,查理和楊崇古的私交很好,查理經常邀請楊崇古到他的家裏做客。
在查理的家裏,楊崇古便認識了黑人伍德。
伍德的父親老伍德,是查理家裏最忠實的仆人,是早期移民到法蘭西的非洲勞工。
伍德能當上遊輪上的一名海員,還是靠老查理托的關係。
當時,伍德正好休假,在查理的家裏幫助老伍德做一些雜活。
時間一久,楊崇古自然就和伍德熟絡上了。
楊崇古是查理最要好的同學,兩人的關係又是親密無間,伍德自然是高看楊崇古一眼的。
伍德說“楊先生回國的時候,一定要乘坐我的遊輪。”
伍德是海員,每次到滬市的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的休整期。
楊崇古是滬市本地人,他自然想借這個機會結識一下,遊玩的時候,好有個向導和陪伴。
楊崇古很高興地說道“那是自然,等到了滬市之後,我一定做東,好好帶你認識一下繁華的東方巴黎。”
伍德很是期待,兩人自此約定。
查理希望楊崇古歸國之後,能到其父親經營的紅酒公司幫忙打理。
畢竟楊崇古是滬市當地人,得天獨厚,兩人又是很要好的同學,有彼此相互照應的意思。
楊崇古沒有當場回絕,隻是渴望先在法租界裏尋一個體麵的公差。
有了一份公差的工作作為掩護,楊崇古開展地下工作就方便了許多。
楊崇古來到法國警察學校留學的目的,就是為此做準備的。
為此,他就有意識地結識了查理。
當楊崇古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查理的時候,沒想到查理一口答應,工作的事情,包在他的身上。
在查理家裏做客之後不久,查理就給遠在滬市的老查理發了一份電報,請父親幫忙照顧一下老同學。
老查理在法租界公董局裏的關係很硬,就是一個電話的功夫,就為楊崇古物色好了法租界裏的一份差事。
巡捕房裏的探長或者法語翻譯的職位,任由楊崇古挑選。
得到這個答複,楊崇古非常興奮,偷偷地將此事向上級方漢洲做了秘密匯報。
方漢洲做了一番安全評估之後,自然是同意和認可的。
便通知楊崇古正式返回滬市,加強紅黨在滬市的地下情報搜集工作。
……
陳默群一行也來到了甬道裏。
看見楊崇古和伍德興奮地閑聊著,覺得他們的關係不像是剛剛認識的,兩人應該是非常熟絡。
這個情景給了陳默群一個機會。
隻是沒有想到,這個機會來的這麽自然和順暢。
陳默群走向二人,在身邊停了下來,微笑著注視著楊崇古。
“老弟,能否給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
陳默群從口袋中掏出雪茄盒,禮貌地說道。
“那是自然。”
“這位是我法國的朋友,伍德先生;這一位是我的老鄉,陳默群先生。”
陳默群和伍德彼此握手問候。
“初次見麵,來一根?”
陳默群從伍德的眼神中能夠感受到一種貪婪,這個黑人很喜歡抽雪茄。
“深感榮幸!”
伍德接過了雪茄煙,陳默群打燃了打火機給其點上火。
楊崇古還是習慣抽自己的香煙,並自顧地用洋火給自己點燃。
“他還是不習慣這個。”
陳默群指向楊崇古,晃了晃手中的雪茄,詼諧地說道。
雖聽不懂陳默群說什麽,楊崇古尬笑著也沒有翻譯,但伍德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自然是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因陳默群突然參與進來,楊崇古和伍德沒有彼此繼續單獨閑聊下去。
三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尷尬,沒有共同話題的尷尬。
甬道的盡頭出現了熟悉的麵孔。
佐藤賢二偷偷地朝甬道裏張望,臉上出現了一絲緊張和不安。
這個緊張雖察不可覺,但還是被陳默群給看了出來。
陳默群佯裝不知,心裏卻是非常得意。
陳默群率先打破了尷尬,說道“你我三人一見如故,不如到我的包廂裏麵喝酒聊天如何?”
楊崇古向伍德翻譯了陳默群的美意。
有雪茄抽,還有紅酒喝,伍德自是求之不得。
但現在是執勤時間,可不想因為享受而誤了工作,失去了這份海員的差事。
在遊輪上,海員們必須要工作到零點,這是規定。
隻有到了零點之後,才是屬於個人自由支配的時間。
到時候,別說有多少雪茄煙和紅酒,統統拿出來享用,伍德自是不會推辭。
伍德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陳默群的邀請,根本不考慮楊崇古是否同意,保證下班之後,定會和楊崇古找陳默群抽煙、喝酒聊天。
不醉不歸!
楊崇古無奈地翻譯了伍德的意思。
零點之後,伍德和楊崇古來訪,而且逗留到遊輪到崗時間散去。
這個機會,正是陳默群求之不得的幫助!
此時,甬道的盡頭,佐藤賢二和幾個手下聚集在一起,並不能聽清楚陳默群在和伍德閑聊什麽。
但又不敢靠得近一點,生怕伍德的嗬斥和打草驚蛇。
四人隻好默默地評估著事情的走向,商討著應對之策。
相聚的事情定下之後,伍德告別陳默群,繼續朝甬道盡頭走去。
佐藤賢二四人躲閃不及,還是被伍德瞅見了。
不過,伍德沒有和陳默群繼續待在一起,從而幹擾自己接下來的行動,這倒讓佐藤賢二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下來。
佐藤賢二給手下三人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行動計劃照舊,無需改變。
伍德又見佐藤賢二四人磨磨唧唧的,立即大怒“你們幾個懶豬,又在偷懶,還不趕快去幹活?”
佐藤賢二心裏雖不高興,但又不敢表現於臉上,隻能是作出順從的模樣,疾步朝船尾走去。
伍德緊跟著走在後麵,嘴巴上依舊罵罵咧咧個不停。
看到伍德的表現,陳默群心中突然有了幾分勝算的把握。
得意間,陳默群不露聲色地佯裝邀請道“老弟,要不我們先喝著紅酒,解解困乏?”
“還是等伍德先生一起吧!”
此時已是晚上9點鍾,楊崇古已然有了幾絲困意,本能地打了幾個哈欠,略顯無奈地說道“我先回客艙休息一下,過了零點我再和伍德一起過來叨擾。”
“那我們就一言為定,屆時恭候二位的到來。”
楊崇古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向了自己的客艙,心裏卻是暗暗後悔著沒有及時攔住伍德的決定。
伍德的貪婪,無疑將自己的安危綁在了陳默群的身上,而且就在零點之後的三、四點鍾時刻,日本人注定會在這個時刻痛下殺手的,即使有伍德在場,也不可能讓日本人知難而退。
楊崇古躺在床鋪上,輾轉反側,不知道該不該將心中的不安告訴伍德。
就算將自己的想法向伍德說明,自己有證據嗎?
伍德會相信嗎?
日本人和陳默群會承認嗎?
楊崇古心裏沒底。
良久,楊崇古決定不再去想,屆時隻有見機行事。
與此同時,陳默群的包廂門緊緊關閉著,三人也沒有睡意。
陳默群雙手抱著後腦勺,躺在床鋪上,眼睛死死盯著天花板上的風管通道口。
他的腦子裏在評估著日本人此時的感想。
甬道盡頭的日本人有沒有聽到他們的約定?
如果聽到的話,他們會不會臨時改變計劃,而提前采取暗殺行動?
如果提前采取行動,零點之後,伍德進來發現包廂內出現異樣,日本人同樣會暴露和被動,精明的日本人,顯然不敢疏忽這一點。
經過反複思考,陳默群摒棄了日本人會提前行動的判斷。
那日本人又該會如何應對呢?
陳默群換位思考之後,依舊想不出日本人有什麽更好的替代方案。
實際上,陳默群忽略了一個關鍵點,他總以為日本人偷聽到了他們之間的約定,這是他長期以來緊繃的神經,給他產生了錯覺和壓抑。
“站長,我剛才去通道盡頭上廁所的時候,聽到日本人聚集在一起嘀嘀咕咕,討論著什麽。”
馬武不安地向陳默群匯報道。
對了,在和伍德聊天的時候,自己就安排馬武到甬道盡頭,以上廁所之名打掩護,暗中觀察日本人的動向。
怎麽把這事給忘記了!
看來,自己實在是過於緊張了。
陳默群猛然捶了一下腦袋,頓時清醒了許多。
“那你在盡頭能聽到我們在講什麽嗎?”
陳默群急迫地想知道,約定有沒有讓日本人給偷聽去。
“走廊裏亂糟糟的,根本就聽不到你們在說什麽,我隻聽見那個黑人在大笑什麽,讓人莫名其妙。”
馬武疑惑地回答道。
“那就沒問題了。”
“沒問題了……?”
馬武依舊沒有搞清楚站長在思考著什麽。
隻能是訥訥地與李成田麵麵相覷。
“睡覺睡覺。”
陳默群看了看時間,安排道“現在是9:30,你倆輪流值班休息,零點時刻叫醒我,準備接下來的好戲。”
說完,陳默群自顧地閉上了眼睛。
這下,他就真地可以安心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