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鎖定關鍵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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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戰我的絕密生涯!
遊輪靜靜地停靠在碼頭上,明天即將返航開啟下一輪的航運。
整個遊輪已經得到徹底的保潔和消毒,其尾部甲板上的垃圾也被清除入海,上麵濕漉漉的,剛被海水衝刷過。
或許夾雜在其中有價值的線索,就再也收集不到了。
望著眼前的一切,吳探長有些懊惱和無助,自責來晚了一步。
不過靠近甲板右手外側的位置,屍體躺下的地方,也就是伍德死亡時候的最後姿態,被畫上了大大的人字形白灰線條,依舊清晰可見。
伍德身材高大粗壯,這符合他的體格。
緊挨著的,靠近甲板裏側的位置還有一個手槍型的小白灰線條,也依然可見。
那是左輪手槍掉落的輪廓。兩處都還保持著原樣,沒有被清理掉。
這是現場留下的最後一抹原狀。真是太幸運了。
吳探長匆匆掃了一眼現場,沒什麽發現,搖搖頭,再次失望透頂。
然後,他就徑直朝通往負一層的階梯口走了過去。
那個角落是暗處,佐藤賢二堅稱,在那裏他窺視到伍德被陳默群殺死的。
吳探長過去就是想驗證並親身感受一下看向甲板的視線和聽力的效果。
楊崇古停留在甲板上,沿著溜邊人字形白灰線條,繞了一圈又一圈,不時地仔細察看,不放過任何一個痕跡。
他幾次蹲下來,眯起眼睛,仔細揣摩地上雙腳蹬擦的痕跡。
甲板上的蹬擦幅度很大,顏色深重。可以想象出來,伍德垂死掙紮時的絕望。
在腿部的線條外側,楊崇古發現了疑似伍德嘔吐物殘留的痕跡。
顯而易見,嘔吐物是已經被打掃過了的。
不過,清潔工打掃時,沒有用海水衝洗,大概是擔心破壞了緊挨著的白灰人體線條輪廓。
楊崇古用手指剮蹭一塊嘔吐物,放在鼻孔上嗅了嗅,有紅酒和雪茄摻和的氣味,酸臭刺鼻!
沒錯,這就是伍德嘔吐出來的。
為什麽會吐在這個地方,而不是在被勒死的位置?楊崇古的腦子中產生了疑問。
隨即,他的眼角視線繼續往前移動,順著嘔吐物痕跡的輻射狀,直至看向船尾的一處欄杆。
欄杆的鐵管壁上,也有一處嘔吐物殘留,幾隻蒼蠅繞著飛來飛去,最後落在上麵吸吮著。
楊崇古靠近了觀察嘔吐物的色澤和氣味,這裏和甲板上的成分一模一樣。
楊崇古展開了想象,腦子中漸漸複原了當時的場景。
伍德當時已經大醉,來到船尾甲板上後,因為辱罵而氣憤,或者甲板上風大,胃部受了著涼,烏拉一下就吐了出來。
他本想著吐到海裏去的,可是來不及了。欄杆上的殘留物就是很好的說明。
隨後,佐藤賢二從背後偷襲伍德,用繩索勒住他的脖子,往後猛扯,將之按倒在甲板上。
從伍德先是嘔吐,再到被勒死,麵向都是朝同一處欄杆位置的,這不難判斷出來。
而且嘔吐與遭到襲擊,也應該是一前一後的,時間短暫而連貫。
伍德根本來不及反應。
繩索呢,哪兒去了呢?難道真的被丟到了海裏……?
這是重要的物證。楊崇古希望能夠找到,故而眼睛一直在忙著搜尋繩索可能藏匿的地方。
可是甲板上一覽無遺,原先的遮擋物和雜物都已被清掉了。像吳探長那樣,楊崇古漸漸有些失望。
……
好在欄杆上有一排間或掛著的救生圈,進入了楊崇古的視野。
他趕緊起身靠近查看。救生圈是用小拇指粗的細繩係的活扣。
細繩緊致而光滑。而且繩索的粗細和伍德脖頸上的勒痕大小高度吻合。
看到這個場景,楊崇古逐漸恢複了信心。
掃視著整個遊輪,楊崇古最終可以判定在船尾,隻有救生圈上有這樣粗細的繩子,而且都係的好好的,連活扣的緊度和花樣都是一致的,說明是出自同一個海員的手法。
楊崇古觀察的異常仔細。他排除了佐藤賢二用完繩子後,又恢複原狀的可能。
因為,連伍德的屍體都沒來得及隱藏,佐藤賢二哪還有心思顧及這個細節?
這是一個常識性問題。
繩索呢?難道佐藤賢二扔進海裏了,或者他根本就沒有使用救生圈上的繩索?
接著懷疑,接著否定。
楊崇古不甘心,繼續觀察著,終於發現了一個破綻。
在靠近伍德屍體附近的兩處救生圈,其之間的間隙明顯大了許多。
楊崇古用腳丈量了一下,間隙之間應該還有一個救生圈,這樣間隔尺寸才能協調、等距。
楊崇古想驗證自己的判斷,就朝甲板上值守的海員招了招手。
海員過來了,詢問楊崇古需要什麽幫助。
楊崇古用法語問道“這個位置是不是少了一個救生圈?”
“是的先生。”海員很有禮貌地回答。
“你知道是什麽時間丟失的嗎?”
“就是靠岸的時候才發現的。”
“你的意思是說,救生圈是剛掉了不久?”
“是的,應該是人為解下丟掉的,我能保證。”海員堅定的回答,讓楊崇古也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時間對上了,事情已經很明了了。
殺人的繩索就是救生圈上的,佐藤賢二臨時取用時,救生圈滑落進了大海裏。
當殺死伍德之後,繩索也被佐藤賢二隨手扔進了大海裏。這樣的推論和現場的場景高度吻合。
十之八九,這樣的推論錯不了。
因此,佐藤賢二殺人的嫌疑,越來越靠近真相。
但是,佐藤賢二為什麽不用刀子殺死伍德,而偏費勁使用繩索呢?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楊崇古苦思冥想了許久,才明白佐藤賢二的用意。
用刀子殺害伍德,甲板上一定會留下血漬。而且,伍德還有機會呼救,給佐藤賢二製造麻煩。
再說了,黑燈瞎火的血漬根本就無法清洗掉,從而無法銷毀罪證,自己身上也還有可能沾上血跡。
即使隱藏了屍體,自己身上的血跡也會被甬道上的乘客看到,從而暴露了行蹤。更別說靠近陳默群的包廂,執行暗殺行動了。
這一點,佐藤賢二肯定會想到,也必須這樣考慮。
可惜,伍德臨死之前慌亂開了一槍,報了警,打亂了他們的行動計劃。
這應該是佐藤賢二沒有料到和懊惱的一個環節。
楊崇古收回思緒,又仔細一想,光有這些推論,還不足以證明佐藤賢二就是凶手。這隻能還原伍德當時是如何被殺死的。
楊崇古又重新蹲下身體,再次查看白灰線條。這一次,他把注意力放到了手槍的掉落位置。
伍德不是左撇子,楊崇古是知道的。
伍德被勒翻在地上,在拚命掙紮之餘,右手有機會掏出右胯的手槍,準備射擊控製住自己的凶手。
槍響了,隨之也被打落在地上。
從姿勢上來看,手槍的槍口是靠向內側,射擊頭部或是裏側的人。不過,好像沒有擊中,因為地上沒有發現血跡。
佐藤賢二的一個同夥腿部受了槍傷,是遊輪上的法國軍官後來擊傷的,不是伍德所為。
楊崇古在想這麽近的距離,伍德開槍為什麽就沒有擊中人呢?難道是開槍的同時,被幹擾了射擊方向?
這倒是非常有可能的。楊崇古開始巡視手槍可能射擊的方向和角度。
一處處地細細勘驗,甲板上沒有彈痕,接著一點一點查看船尾欄杆寬大的橫梁……
即使希望渺茫,他也絕不會放過。
終於,在距離伍德屍體左側很遠的欄杆橫梁上,發現了一處子彈擦痕。
而且是一處嶄新的痕跡!
從擦痕上看,彈道發生了偏轉,彈頭應該朝船頭的方向飛了過去。
這個發現,給了楊崇古極大的信心。
這時,輪機突然發動了起來,轟隆隆的,震耳欲聾。
剛才的海員跑過來,友好地提醒楊崇古說,機械師在調試輪機,可能需要一陣子時間。
楊崇古顧不上這些,衝著遠處的吳探長喊道“吳探長你過來,我這裏有重大發現。”
喊了幾遍,吳探長才覺察到楊崇古在向他招手喊話。但是噪音太大,根本就聽不見。
突然,吳探長心裏有了觸動。
在這樣的環境下,自己都難以聽見楊崇古喊話,佐藤賢二是如何聽清楚陳默群和伍德之間爭吵的?
這不是胡扯嗎?佐藤賢二的證詞,開始在他的心裏產生了動搖。隨即給予肯定佐藤賢二在撒謊。
“你發現什麽了嗎?”
吳探長一路小跑過來,欣喜地問道。
楊崇古對剛才的發現,嘔吐物方向、救生圈繩子、彈痕彈道,以及自己的理解和判斷,附在吳探長的耳朵上,大聲陳述了出來。
吳探長在聽聞楊崇古分析後,心情倍感鼓舞。
從船尾向前,兩人開始沿著彈道的方向,仔細查看一層客艙的外牆,也就是連接甬道入口的牆麵,希望有所驚喜。
果然,在甬道入口外牆的一側木質夾板隔層裏,楊崇古發現了一顆裸露半截的子彈頭。
將子彈頭摳出來時,尾部隱約還殘留著血跡,但不是很明顯。
經過持槍海員的辨認,子彈頭就是從伍德左輪手槍裏擊發出來的,和他身上的配槍是一個型號。
這是一個關鍵證物,楊崇古和吳探長擊掌而慶。
接著,兩人分開,將繩子一頭固定在欄杆的彈痕上,另一頭固定在子彈入牆孔處,進行拉彈道驗證,並且丈量離地高度。
子彈飛過的高度測量出來了,大約在一個成年人的腰部位置。
也就是說,伍德在臨死之前開的一槍,打中了佐藤賢二四人當中的其中一個人。
而這個人傷在腰部,且是皮外貫穿傷,沒有傷到骨頭。否則,子彈就不會飛出人體,留在體內。
左輪手槍擊發的子彈,力道本來就不夠勁,被欄杆橫梁彈射後,力量就更弱了。
因此,子彈頭嵌入木質隔板內,符合常理。
經過上述的分析,推斷應該是合理的。
楊崇古說出了自己的推論。吳探長完全同意,並無異議。
現在關鍵一步,就是立馬回去,找到那個受傷的人。
傷者找到了,案子也就明了了。
兩人解下救生圈上的繩索,連同彈頭、嘔吐殘留物等,一起隨身帶走,作為證物來佐證案情。
重返碼頭之上,吳探長向巡捕房打了一個緊急電話。
他囑托泥鰍立即通知牛誌遠法醫,立刻對佐藤賢二及陳默群七人進行全身檢查。
在電話裏,他特別交代說,要留意七個人腰部有無子彈射擊造成的傷口。
而且是不超過48小時的新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