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酒宴無心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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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諜戰我的絕密生涯!
    仙客居,是酒樓,也是戲樓。
    位於大自鳴鍾路的一個巷弄入口處,緊靠麥蘭捕房的邊上。
    吳探長就住在這個巷弄裏。
    看來他一直謀求副巡長的位子,是有深意的——看家守勢,衣錦還鄉,自得其樂。
    酒樓的中間搭建了一個戲台,每天都有駐守的小戲班子在此唱堂會。
    酒樓和戲班子相互捧場,雙方生意都異常的紅火。
    吳探長是蘇北人,特別喜歡揚州小調。這種喜歡,是深深刻在骨子眼裏的。
    他平時得意之時,便隨口哼唱幾句。楊崇古是新來的,根本就不清楚,隻有泥鰍等人是知根知底的。
    而這個酒樓裏的戲班子,特色之處就是揚州小調。
    ……
    楊崇古乘坐法電2電車趕過來的時候,眾人已經坐滿了兩桌,有的巡捕急不可耐都已經喝上了。
    “小楊,今天是吳副巡長放血,你是功臣,怎麽姍姍來遲了?”
    “是呀,是不是迷路了?”眼尖的巡捕,率先調侃道。
    接著,眾人一陣哄堂大笑,酒菜都堵不住嘴。
    “小楊,來我身邊坐,給你留了位子。”吳探長心情高興,沒有理睬手下的幾個大嘴巴。
    真是沒大沒小的,不分場合,張口就來。
    什麽小楊是功臣?搞的我是硬搶了小楊功勞一樣似的。
    吳探長雖聽的不爽,但心裏仔細一想,案件能夠速破,還真的離不開楊崇古的鼎力相助。不然,副巡長的位子就不知道隨哪個姓咯。
    楊崇古道了謝,又趕緊上前兩步衝吳探長施了禮數,苦笑道“這不是吳副巡長高升了嘛,我就回家取了一瓶上好的紅酒過來。”
    說話間,將洋酒放在桌子上“這是洋酒行老查理叔叔送給我的,我不敢私自品嚐,就拿來孝敬大家了。”
    老查理何許人也?是歐文的朋友,也是楊崇古入職的介紹人。拐彎抹角,楊崇古也算是歐文的人。
    在座的,知曉這層關係的,會注意說話的分寸。不知道的,也會打聽,總會知道的。
    此時楊崇古說話,綿中帶剛,有趁機點醒大家一下的意思。
    “噢?”
    吳探長眉宇飛揚,羨慕地瞅了楊崇古一眼,高興的衝著眾人說道“小楊路子就是野,就連洋大人都高看一眼,以後大家都要對他放尊重一點。”
    吳探長發話了,眾巡捕齊聲稱是,不敢再拿楊崇古開涮。
    “泥鰍,你過來打開這瓶酒,這玩意我還不會開呢。”吳探長自嘲地笑道“好酒我自然要好好飲他幾杯。”
    泥鰍應聲過來,接過酒瓶按在桌子上,借助工具麻利地打開了蓋子,臉上漾著得意。
    洋玩意,他也捯飭過,難不倒他。
    “那是我的榮幸。”楊崇古接過紅酒,為吳探長斟滿,隨後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隨後將酒瓶交還給泥鰍,請他代為給在場的眾人斟酒。
    “好嘞,我來給大家倒酒啊。”泥鰍不介意楊崇古的支使,自己也沒喝過這麽好的洋玩意。酒在自己手上,正好多喝幾杯。
    泥鰍先給自己斟滿,一口飲下,又倒了一杯,還要再喝,被吳探長給罵了。
    “嘿嘿嘿,怎麽回事?大家都看著你喝啦?”
    泥鰍這才注意到自己失態,做了一個鬼臉,離位給眾人倒酒。
    眾人哈哈大笑,都拿眼神看向泥鰍和吳探長,最後落在了楊崇古的臉上,眼神中多了幾分玩味。
    “像什麽話。”吳探長不依不饒的又罵了一句,才止住了嘴。
    “吳副巡長,借您的宴席,敬您一杯。祝您如願高升,同時也感謝您帶我,照顧我。”楊崇古反客為主,占了先機。
    “好,這酒我喝,也謝謝你今天出了大力,我不會忘記你的。”
    吳探長輕拍著楊崇古的手臂,一飲而盡,直呼“果然好酒。”
    楊崇古趁機勸道“您要是喜歡,家裏還有一瓶,明日就送到您的府上。”
    “明日不行咯,我得到麥蘭捕房報道去了。”吳探長自鳴得意,怎麽想怎麽高興。
    “那我就送到您的辦公室。”
    “千萬別。第一天到了新單位,收禮總歸不太好的。那這樣吧,紅酒你先給我留著,改天我登門拜訪。”吳探長有心舍不得這洋酒,就給自己找了台階下。
    “那行,就按照您說的,我先替您保管著。”楊崇古順水推舟,畢恭畢敬。
    “小楊啊,別一口一口您的,你的後台比我硬,我心裏非常清楚。你以後的前程定在我之上,我受敬不起,你還是叫我一聲吳老哥吧?”
    “在下不敢。”
    “有什麽不敢的?”
    吳探長不愛聽了,說道“叫我一聲老哥,我聽聽?”
    “好吧。”楊崇古清脆地喊道“老哥。”
    “誒,這不就得了?”吳探長滿意地拍著楊崇古的肩膀,有幾分愛才的意思。
    泥鰍和牛法醫對視了一眼,心裏泛著醋意。
    他倆心裏在想我們還沒有混的上跟老吳稱兄道弟呢,楊崇古才來幾天,就得到了這樣的待遇。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呐。新來的,都得讓老同誌高看一眼。
    眾巡捕早已進入了狀態,磨掌猜拳的,洋酒白酒換著喝,不亦樂乎。
    ……
    此刻,一曲完畢,揚州小調二人評彈中的一老一少、一男一女表演者,已演唱了三、五首曲目。正值休憩之際,他們準備下台品茗,潤澤嗓音。
    不料泥鰍眼毒,立馬給叫了回來“你倆過來過來,讓我們吳副巡長欽點一首曲子。”
    老頭看上去疲憊不堪,領著小姑娘不敢不來。
    “不是我,是那一位。”泥鰍起身指向吳探長,嫌棄兩人沒有眼力見。
    老頭帶著小姑娘重新走向吳探長身邊站定“長官想聽哪一首曲子,請您過目。”說著就把曲目單子呈到麵前。
    “不用看了,就點一首《拔根蘆柴花》吧。”吳探長最喜愛這一曲,打小聽習慣了的。
    一老一少重新登上戲台,來不及喝上一口茶水。
    “叫啊我這麽裏來,我啊就來了,拔根蘆柴花花,清香那個玫瑰玉蘭花兒開,蝴蝶那個戀花啊牽姐那個看呀,鴛鴦那個戲水要郎猜,小小的郎兒呐,月下芙蓉牡丹花兒開了……”
    小姑娘唱的清脆婉轉,甜美動聽,俊俏的小臉蛋更是嫵媚動人。
    “好!”泥鰍率先歡呼,眾人隨之紛紛鼓掌喧囂。
    吳探長倍感欣慰,心情愉悅之際,大方地朝戲台上拋了一張五元法幣。畢竟,今日的他心情格外愉悅!
    舞台上表演精彩紛呈,吳探長為此慷慨解囊。略有醉意的眾巡捕們紛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再次熱情地為表演鼓掌,齊聲高喊“好!”“好!”
    ……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有的人就開始提起令吳探長不高興的事情來。
    “我說那個白星不知道怎麽樣了?”
    “管他呢,那個喪門星子,一提到他我就來氣。”
    “唉,他要是有那麽一丁點眼力見,也不會挨上吳探長一頓揍。”
    “是呀,說不定還能來陪我們一起喝酒呢。”
    “誒,你說他現在窩在哪裏了?”麻杆李小五好奇地問道。
    他當時也跟著去了福源客棧搜查,同樣遭到了白星的“戲耍”。不過,看他的口氣,並沒有生氣的意思。
    “他……?”泥鰍撇嘴道“在家唄,還能去哪?”
    “在家窩著,不是挨餓嗎?就他那個破家窮院子的,老鼠都嫌棄他。”
    “你們都知道他家住哪兒呀?”李小五越聽越來興趣,竟然刨根問底了。
    楊崇古偷偷豎起了耳朵在偷聽。
    “你不知道啊?”泥鰍嘲諷道。
    “不知道。”李小五一本正經的回道。
    “金神父路,就是福源客棧的那一條巷子盡頭,25號破爛的平房子就是他家。”
    泥鰍有些同情了,唏噓道“這孫子爹媽死的早,孤苦伶仃的就一個人過活,蠻淒慘的。要不是吳探長照顧他,早就餓死在路上了。”
    “這種人不值得同情,整天遊手好閑的,心眼賊壞。”牛法醫不屑地說道。
    “也是。”細聽的李小五,搖搖頭歎息道。
    地址,楊崇古聽清楚了,他打算今晚就行動除掉此人。
    “你們在嘀咕著什麽呢?”吳探長聽到了眾人在議論白星,心裏很不高興。
    畢竟白星是自己的線人,容不得別人說三道四。
    他心裏還想著,等到了麥蘭捕房,還要白星繼續為他賣命呢。
    眾人瞅著吳探長貌似生氣了,便紛紛岔開話題,不敢再提白星半個不字。
    這時,吳探長想起了一件事,扭頭對楊崇古說道“小楊,該交接的都已經交給你了。隻是還有一件事,我放心不下。”
    “什麽事,老哥你吩咐就是了。”
    “那五個危險分子,你一並放了吧。”吳探長本想將五個危險分子一並帶到麥蘭捕房,再進一步榨榨油水。
    可是左思右想之下又覺得不妥,自己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長了。
    他不想讓別人說閑話,更擔心鄭嘯林的不快,他犯不著這樣。
    雖說心裏有點不舍,但此刻,他也隻好忍痛割愛了。
    就權當是送給楊崇古的一件功勞吧,吳探長是這樣想的。
    楊崇古聽了之後,點頭應允。
    “記住,一定要有擔保人。”
    “是,我一定嚴格辦理,手續不全我絕不放人。”
    楊崇古再次起身向吳探長敬酒,一時沒有站穩,差點摔倒在地上。
    眾人見狀,紛紛捧腹大笑“看看,小楊他喝多了。”
    是啊,小楊喝多了。
    吳探長也是這樣認為的。他扶起楊崇古重新坐好,並關切地問道“小楊,你還能喝嗎?”
    楊崇古麵容蒼白,極力咬住舌尖,艱難地說“我還能……喝……喝……我們繼續喝。”
    他故作姿態,端起盛滿美酒的杯子,準備一飲而盡。
    “得了吧,我看小楊真醉了。”泥鰍帶頭起哄道。
    吳探長也認為小楊不能再繼續飲酒,於是沒收了他手中的酒杯,以阻止他繼續飲酒。
    ……
    該吃的吃了,該喝的一樣不少。桌底下橫七豎八的倒了不少空酒瓶子。
    不止是楊崇古歪歪倒倒,大部分巡捕此時都喝醉了。
    有的呼呼大睡,有的現場嘔吐不止。酒桌上下一片狼藉,慘不忍睹。
    酒宴就此散席,眾人陸續散去。
    吳探長擔心楊崇古的路程較遠,就吩咐酒樓老板李富財,安排人力車夫送他回家。
    車錢算在他的頭上,並且再三叮囑,一定要把楊崇古送到家裏,看著他進院子才能作數。
    李福財是個精明人,知道吳探長是他的貴客,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於是,楊崇古在眾人的扶持下,登上了一輛人力車,緊接著沉睡過去,甚至未能與他人打招呼。在場清醒的人認為他應是醉酒所致,因而並未與他計較。
    望著車夫消失的背影,吳探長搖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鄙夷“能幹是能幹,就是有一點不自量力。”這話是送給楊崇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