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算是遇到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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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諜戰我的絕密生涯!
    在茶樓消費結束之後,刁得利言道,他年事漸高,記性大不如前,車商的名片被他遺忘在客棧中了。
    楊崇古跟隨刁得利移步福源客棧,打算今天就把車子的事情給敲定下來。
    反正客棧就在麥蘭巡捕房附近,幾步之遙,走走就到了,全當是飯後散步消遣。
    吳國華也陪同前來,美其名曰楊崇古麵子大,私事優先,公事推後。
    其實,吳國華不想讓刁得利遠離他的視線,私事辦完之後,他準備還要繼續審問刁得利。
    這是小兒科的把戲。
    作為特工的楊崇古與刁得利,當然明白吳國華的用意。
    然而,其中一個隻能裝傻充愣,而另一個卻還得說出“浪費吳兄時間了”之類的客套話。
    到了客棧,事情辦妥之後,楊崇古就先行告辭。
    然後,他走到了外麵神父路口,叫了一輛人力車,趕往中央巡捕房。
    當人力車夫哼哧哧地拐過路口,正要朝巡捕房大院門口做最後衝刺時,楊崇古瞧見了馬路對麵的水根。
    水根也看見了楊崇古,正向他用力揮手。
    楊崇古輕拍了幾下車上的鈴鐺,示意車夫停車。
    車夫停下人力車,轉過身來,望向楊崇古,然後用毛巾擦拭著滿臉的汗水。
    “這是五元法幣,不用找零了。”
    楊崇古豪爽地掏出錢來,這一舉動引起了車夫的極度意外。
    他幾乎是跪著連連點頭哈腰“謝謝官爺,祝您官運亨通,財源廣進。”
    五元法幣,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足夠包車夫一個月的費用。
    楊崇古身為巡捕,主動給錢本就是稀罕事,而且還給了這麽大一筆,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所以,這位車夫今天算是遇到好人了。
    馬路上車流如織,行人川流不息,楊崇古步伐匆匆,斜穿馬路而過。
    他來到水根身旁,朝著不遠處的公共廁所使了個眼色,示意水根跟上。
    隨後,兩人一前一後朝著廁所走去。
    進入廁所後,發現裏麵空無一人,水根迅速湊近楊崇古,壓低聲音說道“舅媽囑咐我,讓你趕快和青木取得聯係,然後再去這個地方。”
    水根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白紙,遞給楊崇古“這是去徐家村的路線圖,還有一些注意事項。”
    楊崇古接過白紙,將其打開,仔細閱讀完畢後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接著,他用打火機點燃了路線圖,說道“你回去告訴舅媽,我會馬上向青木發出接頭暗號,晚上向他了解情況後,就去徐家村取回情報。”
    水根點點頭,向楊崇古說出他與刁得利接頭的進展“刁得利的情況,我已經向舅媽稟報了。不過,舅媽認為,刁得利此舉風險頗大,甚是擔憂。”
    刁得利的處境不容樂觀,楊崇古已是親眼所見。
    他問道“刁得利的具體做法是什麽?”
    水根說道“他認為,吳國華並沒有掌握他真正身份的證據,他想用好處買通吳國華。”
    楊崇古聽過之後,沉思了一會兒,向水根說道“舅媽的擔心是對的。”
    “刁得利根本不了解吳國華的性格。如果他在這個時候用金錢買通吳國華,反而會壞事。”
    “據我所知,吳國華雖然愛財,但這個人在處理危險分子事情上麵,是有底線的。”
    水根有點擔心道“那該怎麽辦?”
    楊崇古示意水根不要擔心,他接著說道“我回來的時候,刁得利又被吳國華帶走了。”
    “現在想再次見到他,非常困難,也沒有合適的理由。再說了,即使有也會引起吳國華的懷疑。”
    水根開始著急,問道“那糟了。他在裏麵出不來,我們又進不去。彼此不能通氣,那如何是好?”
    楊崇古想到了顧慎之,老顧已經有了針對的計劃,便安慰水根。
    “你回去聯係老顧,他會告訴你怎麽做。”
    水根眼睛一亮,問道“你是說老顧早就做好了預備方案?”
    楊崇古點點頭,回道“是的。”
    水根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的愁容瞬間消失。
    這時,有人進入廁所,二人中止談話,走出廁所。
    來到外麵,水根扭頭看向楊崇古,說道“我走了。”
    楊崇古快速上前一步,扯住水根衣襟,再次叮囑道“告訴老顧,一定要快。”
    “知道了。”
    水根離開後,楊崇古也匆忙趕往虹口,在約定的地點給青木留下接頭的暗號。
    ……
    三小時前,彼時天色將曉。
    陸軍一番喬裝改扮,扮作外地來滬的商人模樣,走進福源客棧,準備投宿。
    此刻,刁得利已被吳國華帶去巡捕房盤問,店裏僅剩主事夥計照看客棧。
    院子裏,黑漆漆的一片,唯有門廊上的幾盞燈籠,散發著朦朧的光芒。
    樓上的住客大多都在睡夢中,隻有幾間客房還亮著燈,仿佛有夜貓子出沒,不知在搗鼓些什麽。
    四周靜悄悄的。
    除了巷口外的馬路上時不時傳來轎車行駛的聲音,就隻剩下樓上某位大爺的呼嚕聲了。
    忽然,一陣急促的吸氣聲突然響起,聲音尖銳刺耳,劃破了夜晚的寧靜。
    然而,卻久久沒有出氣的聲音,讓人不禁擔心這個人是否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陸軍在院內停下腳步,仔細觀察著客棧的布局,發現還有個後院。
    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後院,正想仔細查看裏麵的布置。就在這時,後院的小門外傳來一陣野狗的狂吠。
    陸軍鎮定了一下心神,繼續往裏麵走去,然而這隻野狗的叫聲卻越來越大,還看到它暴躁地衝了過來,似乎是衝著他來的。
    陸軍隻好打消了查看的念頭,轉身回到前院,隨後走向客棧大廳。
    進入大廳後,主事夥計正坐在櫃台裏,困得直打哈欠。
    陸軍走到櫃台前問道“夥計,還有空房嗎?”
    主事夥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見來人頭戴禮帽,手提箱子,一副舟車勞頓的模樣。
    他趕忙起身翻了翻桌上的賬本,回答道“單間都住滿了,隻有雙人和三人間還剩下一些床位,您看行不?”
    陸軍皺了皺眉,說道“那好吧,湊合一下。”
    主事夥計為陸軍登記了一間客房,問道“先生,您打算住幾天呢?”
    陸軍從懷裏掏出一張大額法幣,足夠他在這裏住上一個月,然後將其放在櫃台上,說道“先住下,不夠了再跟你說。”
    “好嘞。”
    夥計登記好後,拿出客房鑰匙遞給陸軍,問道“您還有什麽別的需要嗎?”
    “我想租一間空房,以後用來存放貨物樣品,不知道你這裏有沒有?”
    進入後院後,陸軍雖然隻是粗略地看了看,但他還是留意到了後院的一排平房。有些平房的門半掩著,也沒有上鎖。
    主事夥計一聽來了興趣,問道“您是外地人吧?來滬市做生意?”
    陸軍點點頭,態度極為低調“是的,做些小買賣。”
    “有的。後院還有幾間平房是空著的。我先帶您去瞧瞧,如果您覺得合適,咱們再商量價格。”
    這些平房已經空置了很長時間,一直沒有租出去。這個好機會,主事夥計自然不會錯過。
    陸軍點頭表示同意,主事夥計便領著他來到了後院。
    後院的空地上,柴火被隨意地堆放在各處,讓人難以行走。
    陸軍看似不經意地問道“這剛下過雨,地上到處都是水,柴火這樣堆著,還能用嗎?”
    “我們也沒辦法啊。本來是放在柴房裏的,誰知道半夜來了一群小鬼子,把柴房翻得亂七八糟。”
    主事夥計一邊說,一邊伸手朝著柴房的方向指了指,臉上滿是氣憤。
    “日本人來這兒幹嗎?”
    “他們是來捉拿什麽紅黨頭目的,最後沒找到人,還跟巡捕房起了衝突。”
    “你們老板就這樣放任不管?”
    “管了。不過,要不是吳巡長幫忙,他恐怕就被日本人帶走了。”
    “日本人懷疑你們老板是紅黨頭目?”
    “誰信啊!”
    主事夥計撇撇嘴,緊接著說道“我們老板可是個大好人,怎麽可能是紅黨頭目呢?”
    “小鬼子太可惡了,抓不到人就想拿他去交差。”
    “你們老板在不在?要是在的話,我直接跟他談價格就行了。”
    陸軍繼續問道。
    主事夥計搖了搖頭,回答道“老板被巡捕帶走問話了。”
    陸軍聽後皺了皺眉頭,追問道“巡捕也懷疑你們老板的身份?”
    他的語氣看似雲淡風輕,可眼神卻格外銳利,仿佛一切都盡收眼底。
    這時,主事夥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警覺,覺得眼前這個人問得太多了,不太像個正經商人。
    於是,主事夥計低下頭,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應該不會吧。”
    陸軍似乎還想繼續追問,主事夥計卻已經帶著他走進了一間平房,說道“您看看這間怎麽樣?”
    陸軍假裝掃視了一圈,不置可否地回答道“還可以吧,就是有點潮濕。”
    隨後,主事夥計又帶著陸軍看了剩下的幾間空房,陸軍每間都挑出了一些毛病,始終沒有給出明確的態度。
    最後還剩下兩間平房,門上都已經換上了新鎖。陸軍反而對此產生了興趣,很想進去看看。
    然而,主事夥計表示他沒有鑰匙,也不敢自作主張打開。
    因為這兩間是老板的私人庫房,平時是不允許其他人進入的,就連主事夥計自己也不能私自進去。
    當時日本人強行闖入搜查時,老板都非常憤怒。
    陸軍則說他先回客房休息,等天亮之後再過來仔細查看一下那些空餘的平房,等確定好了再和夥計商量價錢。
    在客房裏,陸軍與房客閑聊,從他們口中印證了主事夥計所說之話,句句實情。
    然而,陸軍依舊沒有掉以輕心,他趁著夜黑,悄悄摸向後院。
    說來奇怪,那隻野狗與陸軍已是二回熟了,不再叫喚不說,還隔著小門在外麵搖著尾巴。
    陸軍來到那兩間庫房前,拿出工具,熟練地打開了其中一間庫房門鎖,閃身進去後,隨手把門關上。
    他打著手電筒,在裏麵仔細尋找著可疑的東西。
    比如,站長交代的病人手術後留下的蛛絲馬跡,還有電台之類的違禁品。
    可是,裏麵除了到處亂放的一些煙酒等生活用品,還有就是雜亂不堪的腳印。
    隨後,陸軍又打開了另一間庫房。
    而此間則被改造成了一間豪華的臥室。裏麵的家具東倒西歪,顯然也被鬼子搜查過。
    陸軍折返到後院裏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間柴房。
    這是最後一間沒有搜尋的目標,即使鬼子有過搜查,他還想進去碰碰運氣。
    柴房的地上,除了淩亂地散布著零星的柴火,還有一個碩大的水缸,靜靜地立在衝門的牆角處。
    借助手電筒,陸軍走近水缸查看。水缸裏麵盛滿了清水,一眼望到缸底。
    似乎並無異樣。
    隨後,他蹲下審視水缸底部,發現周邊地上有水缸挪動的痕跡。
    陸軍在想,如果是小鬼子挪動水缸,為什麽還要挪回去呢?
    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這個水缸一定有問題。
    想到此處,陸軍心中一陣竊喜,他抱住水缸,幾乎使出吃奶勁將之往外挪動了半米。
    此刻,眼前的牆壁上突然有了動靜,一扇一米左右的牆門緩緩地打開了。
    牆門外的一條垂直馬路隨之躍入眼簾,還有對麵工廠機器的轟鳴聲陡然震耳欲聾。
    陸軍走出牆門,來到外麵,觀察了周圍的環境後,便折身返回柴房,將水缸恢複原位,牆門隨之關閉。
    他匆匆走向前院,準備向站長報告。
    此時,主事夥計正在打掃院子,擋住了去路,陸軍迅速閃躲,隨之潛回客房。
    在客房裏,院子內的掃帚聲持續不斷,似乎一時半會不會結束。
    此刻,陸軍的疲勞感逐漸加深,他在無意識中陷入了沉睡。
    直到太陽升起,他才猛然醒來,便匆忙下樓向陳默群匯報情況,並請示下一步的行動。
    恰巧在這個時候,刁得利從外麵回到了客棧,他的身後緊跟著楊崇古和吳國華。
    陸軍和楊崇古是互相認識的。
    為了不被發現,陸軍急忙閃身退回客房。
    刁得利走進辦公室,埋著頭在一堆文件裏翻來翻去,嘴裏還念念有詞“怎麽找不到了呢?”
    不過,沒過多久,他終於找到了汽車經銷商的名片。
    刁得利拿起名片,盯著上麵的號碼,撥通了車商的電話。
    電話過了好久才接通,那頭傳來車商不安的聲音“你是誰啊?”
    刁得利輕鬆地回答道“老家夥,我是刁得利。”
    “你沒事吧?”
    此時,車商還因為日本人的野蠻粗魯而心有餘悸,到現在都還沒有緩過勁來。
    “我找你有事。”
    刁得利沒有聽出老板的言外之意,隨口說道。
    “啊……”
    電話那頭傳來碰撞的聲音,半天沒有說話。
    刁得利這才明白車商在擔心什麽,急忙解釋道“老哥哥,你誤會了。日本人已經走了,我找你還是買車的事。”
    “哦……哦,好。”
    車商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答應道。
    “不過,這次不是我買,是巡捕房楊探長要的,你可得給個痛快價哦。”
    刁得利轉過頭看著楊崇古,臉上露出笑容說道。
    “好說。”
    車商老板心裏明白。
    如果不是巡捕房及時趕到,製止了日本人的胡作非為,他今晚可能就小命難保了。
    “說吧,你給什麽價?”
    刁得利大聲問道。
    “六成價。這是我的進價,看在你救我的分上,其他雜費我就自己貼了。”
    車商老板爽快地回答。
    刁得利捂住話筒,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楊崇古,問道“楊探長,這個價格您滿意嗎?”
    “可以。”
    楊崇古正在和吳國華站在門外聊天,隨口回答道。
    “好吧,就這個價格,我讓楊探長拿著我的名片去找你提車。”
    刁得利對著話筒說完後,就掛斷了電話。
    接著,刁得利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楊崇古,說道“楊探長,我已經幫您聯絡好了。這是我的名片,您拿著它就能直接去提車了。”
    “那就多謝刁老板了。”
    楊崇古接過名片,拱手道謝。
    隨後,楊崇古走出了客棧,吳國華也帶著刁得利,一同返回麥蘭巡捕房。
    看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陸軍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下來。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他腳步匆匆地走出院子,來到一座電話亭,撥通了陳默群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陳默群靜靜地聽著陸軍的匯報,眉頭微皺,沉默不語。
    片刻之後,陳默群說道“不要打草驚蛇,留下繼續偵察。”
    “是。”
    掛斷電話後,陳默群猛地轉過頭,目光盯著胡道義,說道“立刻聯係泥鰍,讓他去麥蘭巡捕房暗中打探一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