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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白虎被左青龍和下海打玄武一左一右，帶著走出去了好幾步，她才想起來不叫朱雀。
    但她轉頭，想叫上不叫朱雀一起走時，左青龍又擋在她麵前，笑著說：“我們先沿著這扇門走一走？”
    右白虎凝視著自己哥哥的臉。
    左青龍臉上掛著微笑——和她以前看見的，一模一樣的微笑。
    右白虎知道他是在阻攔自己，但她暫時想不明白，為什麽他要阻攔自己和不叫朱雀聯係。
    她們不是親密無間的雙胞胎嗎？
    為什麽現在看起來，左青龍和下海打玄武之間的關係，要比和她的關係更加親密呢？
    ……在他們消失的那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
    右白虎冷靜地思考著。
    在仍在現實世界裏的時候，她就是這一群人中的大腦。她負責製定計劃，其餘的人負責執行。
    她們就像是一些緊密連接在一起的齒輪，嚴絲合縫地轉動著。
    即便進入了無限世界，她也一直擔任著大腦。
    右白虎笑了下。
    她仍記得自己臉上那些支離破碎的部件，因此這個笑容很淺，沒有牽扯到過多的肌肉。
    她想，怎麽會有被架空的大腦呢？
    右白虎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隻有大腦控製身體，沒有身體控製大腦。
    她說：“好呀。我們先靠近一點看看，小心不要觸碰到門。”
    左青龍臉上的笑容柔和了些。
    他不再擋著右白虎的目光，也稍微放鬆了些對她的禁錮。
    左青龍笑著點頭。他如同從前一樣，笑著陪伴在右白虎的身邊。
    右白虎對著他微笑。
    她能感覺到，自己胸腔裏的那顆同樣破碎的心髒，因為她剛剛劇烈變化的心緒，而出現了更多的裂痕。
    她破碎的外表可以拚湊起來。
    她的這顆真誠的心破碎了，還能被拚起來嗎？
    右白虎隻能感謝自己現在的死人身份。她已經死了，不會再哭泣了。
    她也能讓自己這張破碎的臉上，不出現任何她預想之外的表情。
    她們三人快步走向了門。
    這扇巨大的門通體漆黑，將所有從雪層上反射出來的光芒都吸收了進去。唯有門縫及其相連的門板邊緣，用銀色的寬絲線鑲出了華麗的裝飾花紋。
    右白虎站在門的中央，從底部向上看那些對稱的漂亮花紋。
    左青龍和下海打玄武也在看。
    左青龍問：“你看出什麽了嗎？”
    右白虎搖頭：“看起來，這些花紋都隻是普通的裝飾花紋。”她斟酌著語句說，“從外形看，它們的排列方式裏沒有隱藏內容和提示。”
    “……那隻能先順著門走了吧。”左青龍說。
    右白虎裝作沒有聽出他可疑的停頓，隨意點了點頭。
    她們現在站在門的正中央，因此能往左和往右的兩個方向走。
    左青龍和右白虎石頭剪刀布，決定了先往門的左邊走。
    下海打玄武沉默地綴在她們身後。
    右白虎一路走，一路看。她問：“玄武叔，你能從這些花紋裏看出什麽嗎？”
    下海打玄武搖頭。他憨厚地摸摸頭，笑著說：“小主人都沒能看出什麽，我怎麽能看出來呢。”
    右白虎笑著輕輕搖了搖頭：“如果我們都看不出來，那怎麽辦呢。”
    “那就找到這扇門的邊界，從它的邊界處繞過去？”左青龍語氣隨意地說。
    右白虎抬起的腳微不可查地一頓。
    她語帶笑意：“好啊。等我們找到了門的邊界，就回去找朱雀姨和骨頭媽媽，和她們一起走。”
    “妹妹。”左青龍的聲音冷了點，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隻有我們。”
    右白虎皺眉。
    她轉頭看著左青龍，審視著他臉上出現的每一絲細微的表情。
    右白虎的語氣也沉了下來：“你不想帶骨頭媽媽，我能理解。但是朱雀姨和我們是一起的，你不能拋下她。”
    左青龍突兀地笑了一下。
    作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他的這具屍體保存地過於完好了。他漂亮的臉上沒有任何死亡的痕跡——就像是他仍舊活著一樣。
    右白虎感受到了微妙的詭異感。
    左青龍說：“她和我們不一樣，所以我們不能帶她。”
    他沒有聽右白虎的反應，自顧自地繼續說：“而且，她和李梓柯搭上了線——她還接受了骨頭媽媽的邀請，不和我們一起行動。”
    他的聲音很冷：“不叫朱雀已經不是我們的人了。”
    “……你認為她背叛了？”右白虎睜大了些眼睛。她幾乎不敢相信剛剛左青龍說了些什麽——他居然說不叫朱雀背叛了她們！
    那個願意為了她，而孤身走入雪地中死去的不叫朱雀——
    怎麽可能背叛她們？
    “……你不明白。”左青龍說。
    他看著右白虎，眼睛裏寫滿了右白虎看不明白的情緒。
    右白虎不明白。
    她直接問出了口：“我不明白什麽？”她煩躁地踢了一腳鞋子邊的雪粒，雪粒如鹽般灑開一大片。
    “如果說我不明白，那就和我說明白，讓我明白啊！”右白虎咬著牙說，“我們不是……最親密的人嗎！”
    她盯著左青龍的眼睛，看著在他眼中的，她自己四分五裂的倒影：“回答我！左青龍！”
    “……”
    左青龍隻是閉了閉眼睛。
    他平靜地說：“我這是為了你好。”
    下海打玄武聲音粗啞地勸：“小主人……你的哥哥不會害你的……”
    “你能告訴他，但不能告訴我？”右白虎提高了聲音，“在你的心裏，我還不夠可靠嗎！”
    她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她的眼睛中，似乎又要變得溫暖和濕潤了起來。
    但她不會，也不能再流下一滴淚水。
    左青龍沉默地和她對峙。他似乎完全沒有感到觸動，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在漫長的沉默後，右白虎先打破了沉默。
    她歎了口氣。
    右白虎問：“之後你會和我說嗎？”
    左青龍沉默地，但仿佛鬆了口氣般點頭。
    “……那就好。”右白虎再歎了口氣。她將自己鞋麵上落的雪花抖掉，感覺自己剛剛的對峙和問話，都在現在成了笑話。
    她能怎麽辦呢？
    難道真的把左青龍留在這裏？
    左青龍是她的哥哥啊。
    他是她的……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啊。
    左青龍說話的聲音很輕：“在副本結束之後，我會都告訴你的。”
    “一言為定。”右白虎回答的聲音也很輕。
    她們說話的聲音，被風雪一吹，就消失在了蒼茫茫的山間。
    她們繼續沿著門往前走。
    直至這扇門的邊緣。
    右白虎在懸崖邊停住了腳步。
    她暢快地呼吸了口冰冷而幹燥的空氣——雖然現在的她什麽都感受不到，但空氣充盈身體的感覺還是很好。
    門的邊緣，到山峰最為高聳的那個尖端為止。
    山峰的另一側，是深不見底的深穀。
    右白虎問：“你要從這裏繞過去嗎？”
    左青龍點頭。
    他攀住了幾塊從雪層中凸出來的岩石，朝著門後攀爬了過去。
    他挪了幾步，停在了山岩上不動了。
    他的麵色慘白。
    “……這裏也是黑色的門。”他低聲說，“繞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