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近墨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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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宵節,廣府熱鬧不已,處處有燈籠,燈謎,鑼鼓聲從沒停過,秧歌,高蹺,舞龍,舞獅處處可見。
人人都開心熱鬧,隻是江容悶悶不樂。
朱三公子過來找江容,照例比陳鴻明來得晚。
情緒不佳的江容同著二人去李記酒樓喝早茶。
朱三公子看江容不開心的樣子,就開導江容,“小衛我們去寺裏看明拙吧,讓他給我們多念經。”
江容麵無表情,“不去,去了又得再給銀子,那些和尚又不喜歡我,我不送銀子過去了。反正去不去,明拙都會幫我念經祈福的。”
陳鴻明驚訝,“大師們都是行道高僧,佛法精湛,從來不會慢待普通香客,何況是你呢?”
江容瞪著他,“你沒看到啊,人家對我是疏離有禮啊,正常的香客會這樣麽?他們對哪個香客不是如春風拂麵般的溫暖,就對我冷淡,這對勁麽?”
陳鴻明回憶,“感覺也是一樣啊。”
江容沒好氣的說,“你真是粗線,難怪天天罵你一點反應沒有。”
朱三公子忙獻媚,“同這種蠢貨講不通道理吧,還是我聰明容易交流吧。”
陳鴻明在兩人的圍攻下,隻好一言不發。
江容長長的歎一口氣。
朱三公子也跟著歎氣,“我好想我家裏的老家夥們。”
江容點頭,“真是個孝順的娃娃,你想他們了就回去見他們嘛。”
朱三公子立馬神氣了,“我當然孝順了,家產不要跑到這裏來,我一定要混個有模有樣了,再接他們過來玩,讓他們在家鄉揚眉吐氣。我才不會回家去同老大老二爭家產呢。”
江容還是不笑。
朱三公子一般做這種神氣狀都會受到江容的無情取笑,可是今天江容卻沒有取笑他。他覺得事情有點不妥,“小衛,你怎麽啦?要玩什麽,說來聽聽。”
其實沒有什麽,江容忽然厭倦了,覺得人生寂寞如霜,有點悲秋傷春。又想起從前縱馬狂奔,不羈追風的感覺,江容不由覺得自己在廣府的日子很憋屈,沒事被人踩,踩了還被自己的朋友要求向對方道歉,這還是人過的日子麽。
朱三看江容滿臉委屈的樣子,自以為聰明的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江容勉強笑了一下,“隻是覺得過得不開心而已。”
朱三公子怔了,“咱有的是銀子,想怎麽玩就怎麽玩,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又沒有人惹你,還有我這樣玉樹臨風的人給你做跟班,你還不開心?”
江容看著朱三一眼,又移開目光,淡淡的說,“這叫無病呻吟啊,我想要是同人吵一架或者會心情會好點吧。”
陳鴻明看著江容的黑黑亮亮的眼珠,心中也是覺得人生無奈,這樣的女孩子,富有,健康,美貌,自由,就是不開心,可恨他竟想不出法子來哄得她開心。他沒想到江容是為幾天前的事耿耿於懷。
朱三公子很同情江容,他有得吃有得玩,就開心了,從小大家就說他有事沒事就笑個不停,等長大點了,就不敢放他出去玩了,然後就開始同家人鬥智的漫長時期,他覺得生活很有滋有味,很少有江容這種不開心的感覺。
有的人是老天爺照顧的,時時隻感受到人生的美好。
而有的人,快樂的熵值與常人不同,會時時感覺不開心或是很開心。可能經曆過許多次開心的日子,比別人的快活日子更多些,但是老天爺很公平的,給你快樂的日子多,於是痛苦無聊不開心的日子也很多。所謂,開心會更開心些,痛苦也更痛苦些。
江容默不作聲的吃了好多東西,心情平靜點了,同朱三講自己在家裏時,煩了就縱馬狂奔,在這廣府沒有廣闊的平原地帶可以縱馬,但是到處都是江河,處處小船都能進去,處處都是移形換景,那入鄉隨俗吧,泛舟江上隨波逐流吧。
這兩樣排解心情的方式略有些不同,縱馬狂奔是那種追風的感覺,夜間坐船隨波逐流是另一種,可以看天上的明月與星光,還有城內的燈光,沿路的樹木,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朱三公子同意了,然後看著陳鴻明。
陳鴻明也很欣慰江容提這個要求,他有預感今晚如果去看燈一定會碰到木少峰一行。朱三兩人與木少峰一夥一定會互相找茬,幾次打鬥都沒打起來,按雙方的脾氣,這次如果碰上絕對不能善罷甘休。這種佳節打鬥一定會被衙門嚴刑處理,要打還是平時打好了。
朱三公子略有遺憾的說,“這是我來廣府的頭一個燈節啊,居然看不成,肯定熱鬧得不得了。其實我想看燈市的啊,可惜我們沒有人手,不然,我安排人陪你去泛舟江上,我自己看燈去。”
江容笑了,“你去看燈嘛,沒事的。”
朱三拍著胸膛講,“為朋友兩肋插刀,何況隻是少看個燈而已,以後我們年年都可以看的嘛,並且,今年沒準備,明年我們可以自己做好多個燈,什麽樣的都做,然後賣燈猜謎,那多有趣。”
江容滿意的笑了。
陳鴻明怯怯的說,“朱兄,其實你是頭一年來廣府,去看燈市也無妨的,這裏的燈市美不勝收,確實值得一看,我陪著小衛泛舟江上就好了。”
朱三公子白了陳鴻明一眼,“我不放心哪,萬一又有個啥木少峰,土少峰的人跑過來欺負小衛,要知道你在這裏可是熟人滿廣府吧,你又不願意得罪人,讓你跟著小衛玩,我真的不放心。”
江容大笑。
陳鴻明恨不得時光可以倒流,自己怎麽就說了要江容賠禮道歉的話出來了呢,明顯是人家的錯。
看著陳鴻明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朱三公子與江容兩人不良的大笑了半天。
朱三公子見江容高興了,於是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來,“那小石頭他們其實不錯的啊。今天他們捎信過去給安如意了,說要準備出海了。其實咱們可以留下幾個人在這裏做事的,他們也都老實肯吃苦做事。”
江容大罵朱三蠢貨,“我們是要賺銀子的,我們請的人是要給我們賺銀子的,得精明算計的那種夥計。象他們一個二個,心腸好得嚇人,全都念經念佛的,生怕顧客吃虧的,那能給咱們賺得到銀子才怪呢,就怕把本錢全虧光了,到時我把你賣給那倭女換銀子你不要生氣才好。”
朱三公子大笑,“果然,提到賺銀子的事,你就精神了。”
既然江容心情已經好了,朱三公子索性把自己心中的疑問全問出來了,“為什麽不讓江祥過來幫手做事呢?”
江容皺眉,“他,我可不敢用他。一起去逛個花棣,都可以把我弄丟,還是個外人先找到我,這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才不敢用他做事呢,我怕到時我們的生意,都要姓米了,說不準,到時你我的本錢全都經他手上流出去米家了。”
朱三公子義憤填膺的同江容一起譴責江祥,真說得江祥罪大惡極。
一貫善良不會從陰暗方麵猜想他人的陳鴻明很想為江祥辯解下,江祥再怎麽樣也沒到這種罄竹難書的程度吧。
但是他又覺得說起小石頭之類的念經念佛的好心腸就是影射他自己的。做生意確實不能太過好心腸,因為同情別人而自己虧本,這是蠢材的表現,應該在商言商埋頭賺銀子才是正途。
這江祥確實是與江容走失過不短的時間,於是,江容講的,也未必全是誤會,在江容的立場上,就是江祥失職,於是很有理由認為江祥會對米家更親近。從微小處見大處,如果江祥幫忙打理這二人的生意,一定會很照顧米家,並且米小寶的兄弟也馬上長成人,可以暗中接手許多事了,這樣分析,江容說得也是相當有道理的。
陳鴻明慢慢的學會站在江容的立場上想事了,於是,現在他覺得江容許多事雖然做得比較尖銳,但是真的是占了理的。隻是略有些得理不饒人,可是若有道理的人向沒道理的人賠禮道歉,那更很離譜,陳鴻明於是對江容充滿了內疚之情。
吃完飯後幾人在大街上閑逛,買了不少燈籠與小玩藝,朱三公子就是江容的跟班,陳鴻明就是再下一等的跟班。
雖然沒有心情,但是看到滿城的熱鬧,江容逛著逛著就有心情了。
逛累了以後又去吃了東西,有精神了再接著逛。總之,就是吃了逛,逛了吃。
朱三公子一直在琢磨著做啥生意,於是逛著也有滋有味。
陳鴻明也一直想向二人看齊,於是也逛著不覺得煩。
天剛一黑,江容就吵著要去坐船看夜景。
朱三公子很遺憾,他本來以為江容說風就是雨的,等逛得開心了就忘記泛舟夜遊的想法,然後大家一起再去猜燈謎啥的。
江容看朱三遺憾的樣子,於是開導朱三公子,“你看看,元宵夜泛舟江上,到處都是燈光,多美啊,水中重影,不比直接看燈市更有趣麽?我們可以明年做許多燈了自己再去擺攤賣燈猜謎,不是更有趣麽?”
朱三公子鬱悶得不行,這是他開導江容的原話,總不能駁自己說過的話吧。
江容看朱三公子沒有立刻就投降,又加了一句,“那你一個人去看燈好了,我同陳鴻明一起去泛舟江上,曬月光星光好了。”
朱三公子苦著臉說,“一個人逛,哪有意思啊,萬一被花癡女纏上不就麻煩了。”
陳鴻明看著這兩人鬥嘴,覺得人生真是有趣。
朱三公子還是不願違背江容的主意,於是順從了。
幾人又去買了許多宵夜,朱三公子與陳鴻明兩人四隻手提著滿滿的吃的。
到了碼頭後,為了證明自己也是有做生意的能力不被嫌棄,陳鴻明破天荒的同船夫講價。
朱三公子急不可耐的先跳上船,反正船夫要多少銀子,他都會給的,這種高興風雅的事,其實沒必要講價的,如果不是以講價為人生樂趣的話。
很顯然陳鴻明不是這種以講價為樂趣的人,但是如果他變成這種人了,朱三也樂見其成。
江容在即將上船時,忽然想起陳鴻明天天跟著自己與朱三轉來轉去,今天是元宵,陳鴻明理當回家與家人共度佳節。
於是江容一腳在船上,一腳站在碼頭上,笑著讓陳鴻明回家陪父母。
朱三雖然是美人,但江容同他站一起氣勢上卻不遜色。
眾位看官,大家總是覺得所謂陪襯,就是美人旁邊用醜人做陪。
其實這個觀點是錯的。
同美人在一起的平常人,大家都會莫名覺得他長得也不錯。同醜人在一起的平常人,大家會覺得他也長得醜。
其實是所謂物以類聚的潛意識判斷而已。
於是在朱三美人的旁邊,江容也是褶褶生輝,在陳鴻明眼中是有個性有活力的小美人。
江容難得這麽和氣笑嘻嘻的關照陳鴻明,陳鴻明一時受寵若驚,心情無比的好。
坐在船上,順風而行,漫天星辰,江容覺得此情此景甚為美好,想起無數的詩詞起來,感覺那些詩詞就是專為此刻所寫,心情遂大好,取出塤幽幽的吹。
朱三公子當然覺得風景美好,江容又是他知情知趣的邪惡屬性朋友,大家一起吃喝玩樂,一起賺銀子,一時也心情大好,唱起家鄉的小曲。
陳鴻明以前很少哄女孩子,雖是本地人,這種詩情畫意惆悵的場景見得也不多,雖然已經是第二次陪江容泛舟江上,還是覺得新鮮無比,他在朱三公子麵前從不肯示弱,於是也唱起家鄉的小曲。
幾人唱罷又講起自小得意的事與開心的事出來,這一晚各說各話,各人都自得其樂的過了開心的一個晚上。
陳鴻明發現自己一直被家人寵愛,可是居然沒有這兩個人的開心事多,這兩人可是嫌家裏煩從家裏跑出來的。
當然,江容的體力還是略遜於朱三陳鴻明二人,到了最後她是閉著眼睛聽兩人吹水。
次日清晨送了江容回家後,朱三與陳鴻明各自回家不提。(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