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十四章 咫尺天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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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恨文!
    碧盈此刻笑了一笑,回答道,“事情既然還是一樣的,那接下來自然還是該如此的。”
    “若是你沒有愛上他,若是剛剛的條件成立,謀反後你會不會重新選擇?”
    這個問題好尖銳,碧盈知道殷櫟口中的他指的是殷晟,竟沒想到殷櫟會一眼就將糾纏了自己好久的心情給看穿了,意外之餘也不猶豫的承認了自己的心情,“沒有假設的,因為已經這樣了。”
    話說出來了,雖然自己心中似乎能預知到是這樣的答案,但是殷櫟還是禁不住的一時就沒有了說話的念頭,沉默下來。而眼見殷櫟慢慢的沉默下去,碧盈又不得不開了口添了一句,說道,“四王爺,請不要再多作假設,也請不要這樣再繼續想下去說下去,身為臣子本就不該有這些念頭的。什麽謀反什麽的,我就當王爺你是在開玩笑好了。而且,這個時候,我們不該討論這個。因為現在這個樣子,若是待會他過來的話,該怎麽辦?”
    “你放心,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麽事情的話……”殷櫟頓了一頓,有繼續說了下去,那語氣堅定,一如承諾。“就算可能毀掉自己,我也不會毀掉你。”
    “你……你又何必說得那麽重。”
    殷櫟無聲的笑了笑,說道,“其實,我今日來這裏是因為有人留字給我,告訴我你在這裏,至於你會在這裏做什麽,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這件事情既然是與你有關,我就該弄清楚,弄清楚那個人要做些什麽,是不是對你不利,還要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成了如今的狀況。”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又為什麽這樣大意?”
    質問問出了口,然而那個男子卻又沉默了下來。碧盈動了動身子,手上的帕子在手心濕透,無意的展開來一看,上麵赫然有字。
    ——“小心,別動。”
    四個字,簡單明了,顯然是好心人相告。碧盈剛想說話,然而殷櫟卻已經迅速轉了身,扔下一句話,眼看就要出去了。
    “我馬上得走。”
    “等等……”
    但是,下一秒,水中的碧盈忽地伸了手去拉住了殷櫟。水珠自手臂落下,滴滴答答的垂落水中。而女子濕潤的手拉住的正好是殷櫟的手,他隻覺得那柔荑又濕又暖,如此真實,不再是像夢中的那麽虛幻冰冷遙遠。但是身後女子的聲音卻聽來幽幽的,沒有一絲真切感。
    ——“你是應該走,但不是這個時候。”
    殷櫟馬上反應過來了,不得不為她那樣心細而感歎了下。這樣的狀況,已經擺明了是個局。而自己顯然疏忽了許多,以至於很有可能壞了事。那個人既然這樣做,謀劃等待了那麽久,不會是讓他那麽好走的,而且殷晟此時就在附近,說不定門外窗外早已經候著人了,想也是插翅難飛,而隻要自己一動,就像是籠中掙紮的困獸一樣動靜一出他們就有反應,直接現場拿人,更不好處理了。而隻要他們不進來,這個局就不用鬧破,可以一直掩飾著的持續下去。隻要不出去,那麽隻要等到一散,自己就可脫身。也就是說,自己和碧盈能有這樣一個晚上的時間相處。雖然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如咫尺天涯,這所謂的相處根本沒有什麽意義可言。但沒關係,想到能這樣親近的看著她,他臉上不禁有笑容亮起。而黯淡的光線中,那水中的女子忍不住怒斥了他一句,“你幹嘛笑?”
    “想到能和佳人共處一室,有良宵可度,我怎麽能不笑?”
    然而,嘴上說笑,不過是為了緩解這樣的沉悶的氣氛。殷櫟隨即便將那屏風上的衣服取了下來,放在了水桶旁,然後自己走了出去。因為繼續呆下去的話,可能就會因為那語氣而惹來女子的責罵了,不如點到為止先行離開,於是隻說道,“再賴在水裏不起來,還不快起來想想待會怎麽出去的事情吧。”
    窗外有危機四伏,而兩人目光此時交匯,靜靜相對,雖然物事全非,又陷入這樣的狀況,徒引來人的一聲感歎。
    紅燭,微微的亮著。
    夜,無聲。而此時就在玉都池的西部,在碧盈的屋子對麵的房子裏,雖然燈火明亮,但是氣氛沉沉,讓人不安。
    勤簾就跪在地上,一副驚慌的樣子。
    “你說皇後就在對麵?”殷晟開口問著話,燈光在一旁閃爍著,他悠悠掀了茶蓋彈了彈茶葉,輕輕的喝了一口,似乎極為平靜。
    但是所有人幾乎都知道,有一種平靜隻不過是掩飾的表象,而殷晟此時的平靜應該就類似於這一種。
    因為先前勤簾就曾回話說過四王爺殷櫟也在這個地方,而且還很不小心的說出了四王爺殷櫟此時就在皇後的屋子裏,雖然說完趕緊猶豫的解釋說隻是自己的猜疑,但是眾人都已經明白這個局麵是什麽樣子的了。
    ——殷朝的皇後竟然與王爺私下共處一室,似乎好像還是事先所約定好的。
    湘妃坐在一邊,臉上是驚慌的神情,坐立不安的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麽話要解釋些什麽,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因為這樣的情況是自己所不能明知的,故而隻是不時看看對麵安靜黯淡的房間,咬著唇又不時撇撇殷晟的表情,想猜猜殷晟此時會想些什麽。殷晟顯然也知道自己的表情正被眾人所關注著,卻依舊不動神色的,隻是眸子裏的冷光漸漸盛大,掃視眾人一遍後,再無人敢在這個時候多心思去亂想了。
    而這樣令人掙紮的不僅是這方的情況,那邊同樣也是如此。
    屋內,碧盈已經穿戴好,卻是在椅子旁坐下了又突地站了起來。
    殷櫟冷靜的看著碧盈,問道,“你想做什麽?”
    “坦白。隻要將事實陳訴就好,你拿出那封信,可以找出寫信的人,我們被誣陷的事情就能清楚了……”
    殷櫟的目光無比深遠,碧盈不知道他看的到底是那個地方,隻聽得到他語氣同樣的悠長無奈,“這總是太過天真了些,若是坦白後事情的真相就能為人所接受,那為什麽這個世上還有許許多多的冤情、以及誤解。”
    這是陳述句,平淡的敘述著的事實的話更能叫人愈發的無力反抗。碧盈一時無話,那要站起的身子又慢慢的坐了下去,雖然她自己也知道這話說得沒錯,還是忍不住掙紮著開口問道,“可是說明白了不就好了,莫非要這樣坐以待斃,就這樣任著別人將汙水往我們身上潑?”
    “你知不知道信件的署名是你。”男子平靜的再次敘述了一件事實。
    “可是我並沒有給你寫任何信……”碧盈開口說了一半的話,突然像是失了聲一樣的看著殷櫟,卻見他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想法正是和碧盈現在所想的一樣。
    “我不可能給你寫信,更不可能約你見麵……”
    “我也正是因為知道這點,所以我才來赴約。”
    “所以說,要是我們將信件拿出來反而更會將我們置於死地。所以說,我們怎麽樣坦白都不會有人相信的……”
    “坦白向來都行不通,它很多時候都是作偽證的最好借口。就算我們分辨我們是在坦白,沒有人會相信。”
    殷櫟給這些話下了個結論,然後冷靜的看著碧盈。然而,碧盈依舊掙紮著,又問道,“那他呢,他相信不相信呢?”
    “那你認為他該不該相信呢?當他得知你在這個屋子裏是在做什麽之後,然後又在這個屋子裏看見了我後,明白是我們兩個人一同在這個屋子裏的時候,你認為若你是他,你會怎麽想?”
    “我?”碧盈想了想,立即很堅定的回答了,“若我是他,我會先聽聽屋子裏的那個女子說些什麽,再下判斷。”
    殷櫟聽到這話,不由得冷冷的笑了笑,“有你這樣的心意、這樣的愛著他,不知是不是他的幸運。隻是你難道知不知道,事實勝於雄辯,信任無濟於事,而嫉妒猜疑很多時候總是占上風,總是勝過信任。而向我們這些出生在皇家裏的人,對於信任這個詞向來都不放在心上的。若是他也在乎你,看到自己愛著的女子和別的男人共處一室,隻怕會聽不進更多,坦白隻會加深他的猜疑,我們的下場可能會更嚴重。”
    “夠了,別說了。”碧盈的心中一點一點的希望被慢慢瓦解,聲音也一點一點的分散,她托著腮坐在燈下,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但即使這樣,她還是開了口堅持說道,“我相信他,我相信他會相信我。”
    而聽到碧盈這樣的話,就連殷櫟也不禁為這樣的信任動了容,他的手慢慢的伸過去似乎是想碰碰碧盈,但是最後還是沒有勇氣的垂下了手,隻是低低的又去陳訴了件事實,他說道,“碧盈,你知不知道,你不該這樣的在乎的,也許這一切都僅僅隻是場鏡花水月而已,也許他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去在乎……我自小就生長在皇宮裏,知道皇宮是什麽樣個地方,是能讓人蒙蔽一切能讓人假話真說能讓人為了目的不惜掩蓋一切的地方。而在這個地方長大的人,又能純真善良到哪裏去。”
    “鏡花水月麽?其實萬事的真真假假,其實隻要用心就能分辨出來,這些都隻不過是在人的一念之間而已。隻是四王爺,你不要再繼續說,你說再多我也不會改變心意的,我相信他,想要相信自己心愛的人並沒有錯。你是如此的想法,並不代表他也是如此的想法。你是你,他是他。”
    殷櫟苦笑了笑,笑容隻露出了一秒又已經不見了,而碧盈最後的那一句話像一個釘子一樣的一下子就釘到了自己的心裏,讓自己心裏已經麻木下去的疼痛忽地神經複蘇一樣的發作起來。是的,他是他,自己是自己,而她愛著的是他了。該是要笑著說祝福,還是應該平靜的沉默。但是,到了最後,沉默了又沉默後,殷櫟還是說話了。
    “我是不是該高興,你能這樣的去愛一個人,是不是該為你的幸福而高興。”說著話,殷櫟隔著燭光看向碧盈,那眸子是深不見底的陰沉,或者說是悲哀。聽到自己思念的人張口閉口都是另外一個人,感受到自己思念的人愛著另外一個人的心情是那樣強烈,自己怎麽還能控製得住心中的起伏。愛之深,就益加難過,平靜言笑真誠祝福等等這樣的行為要克服多少起伏掙紮麻木多少心意記憶才能做得到,難道要死了心葬了愛嗎?
    麵前的這個女子是離自己這樣遙遠啊。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曾多少次在暗中看過她,看見過她明媚微笑的看蓮,看過她眼中銳利憎恨的情緒,看過她安靜凝思的側臉,看過她托花而笑的情景,看過她燈下回眸的身影……然而,感受到她之後,自己卻沒有因此離她更近一步。她是那樣的恨,於是遠遠的離開自己,遠遠的放棄了自己的感情。卻不想到自己依舊控製不了的更加注意著她,明白了她,在乎著她。知道她這樣的恨,隻是想好好的去愛、好好的被愛。他應該可以給她個好好的愛的,可以陪著她笑、陪著她說話、陪著她吃飯走路看書睡覺、陪著她卸掉偽裝喜怒哀樂憐天憫人、陪著她一直一直到不能陪下去為止……卻不想,僅僅看起來隻是半點猶豫半個轉身,她已經離自己好遠好遠,遠到想回頭已經是一世的距離。而且她竟然愛上了皇上,愛上那個冷漠無情的人。她不是不可能在愛上任何人了嗎,為了她的恨,她怎麽可能再去愛上任何人……可是她現在明明就已經在愛中了,而且愛得那樣的深,愛得能讓自己的血液冷卻令心跳不想繼續跳動。真的很不想麵對這樣的事實,仿佛是如同麵臨噩夢。也許這就是宿命,不是不可能再愛,隻是沒遇到那個人,所以隻注定是路人。是自己先遇見她,然而,自己卻成為了鋪墊,成了成就她的機緣。命運是這樣的捉弄人,既然她是不可能屬於自己的,為什麽要讓自己那麽容易就淪陷,要讓自己淪陷得那麽深,仿佛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在劫難逃為情所擾。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