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次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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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貧樂!
原來陳氏之前為了求子,除了在家裏供奉著送子娘娘。每到逢年過節,觀音大士生日,也要親自去城南廟裏添些個香油錢。
後來艾定邦得知城裏差不多每月十五都總有那麽幾家本地有錢的鄉紳富戶,一起聯合起來在東市口舍粥。便和陳氏商定艾府每月也出些個錢糧並人手,夥同其餘人家共同舍粥。
人嘛,總是這麽奇怪。以前每月舍粥,陳氏也並不特別關注。所有事情皆是手下幾個大丫頭安尋例安排執行。陳氏最多也就是事後過問幾句事情可曾順利之類的話。
如今得了女兒,陳氏卻忽然很想自己親自操辦一次。一來是做功德還願;二嘛,基於炫耀的心理,陳氏很想讓全城的人都知道她有女兒了。
艾定邦想了想道“那也要看其餘幾家的意思。這次十五是大年夜,元宵節。單是我們一家,隻怕是忙不過來。”錢糧方麵倒是好說,主要是欠缺人手。
陳氏側頭看著艾定邦,本想說人手不夠可以問艾定國借幾個使,想到單借幾個哪裏就夠使得,於是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隻伸手默默地拍著艾芬。
艾定邦見陳氏點不甘心的樣子,拍了拍陳氏的手,提醒道“夫人,我也知道你的心。可是咱總不能好心辦壞事兒吧?”
曾經有一年因北邊鬧水災,城裏的難民驟然增加。舍粥時家丁們根本就顧不過來,到後頭所有的難民全都圍上前來一陣哄搶,等人散了之後,菜發現哄搶中竟踩死個逃荒的老太太。
這下可不隻是好心辦了壞事兒那麽簡單了。幾家舍粥的人被一個據說是老太太的兒子的人訛上了,最後賠了好些銀子才算結案。
這事兒出來以後,好一陣子通沒人敢舍粥,直到這幾年才又慢慢有所恢複。
艾定邦見陳氏還是不太滿意的樣子,一麵抱起艾芬一麵衝著艾芬問道“乖女兒,來,告訴你娘親什麽是功,什麽是德?”
陳氏理了理鬢角的頭發,答道“何為功何為德?處事不必邀功,無過便是功。與人不求感德,無怨便是得。”
話沒說完,陳氏就明白過來,如此急功好利算的上哪門子的功德?推了一把艾定邦,嗔道“你呀,就知道賣弄學問,糊弄我!”
艾定邦騰出右手來,將陳氏攬在懷裏,道“你以為我不想麽?菩薩開眼,讓我如今得個女兒,我也恨不得立即大宴三天,讓城裏所有的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替咱高興。可是你也知道……”話沒說完,就隻用手指輕刮女兒熟睡的臉,不再言語。
接下來的話艾定邦沒有說,陳氏也是的知道。如此鋪張浪費不是艾府這等人家做的事,也不符合她兩人的性格,更是怕這樣大手筆的花銀子會折了艾芬的福份。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陳氏才命人將艾芬抱到周嫂子住的外間,另外囑咐兩個小丫頭一起好生看照顧著。
至此以後,艾芬便由有周嫂子照顧了。話雖是如此,陳氏也經常自己親自照——這倒是省了周嫂子不少力。
白天的時候,陳氏就在連接正房的一間暖裏守著女兒和春雨等幾個人料理家務。閑了不是做點針黹就是逗艾芬和夢圓兩個小孩子玩。因陳氏喜歡小孩兒,便讓周嫂子將夢圓也帶到暖閣一起照顧。
小夢圓漸漸的飽滿起來,臉長開了沒褶子不說,還泛出嬰兒皮膚特有的一種柔光來。身子上的肉更是眼看著就多了起來。
這兩個奶娃兒一起,到不像別家的孩子那樣總是哭鬧。隻一點,兩個艾芬和夢圓總是像約好的似的你剛睡醒,我也睡醒、你剛吃完,我就餓……忙得周嫂子一會兒喂奶,一會兒把尿,一會兒哄睡覺。一天下來竟沒有空閑的時候。
每日晚飯後,陳氏一家三口更是要玩到睡覺時分,才讓人將艾芬抱出去讓周嫂子照顧。
一天下午沒什麽事幹,陳氏幾個人又在一起圍著兩個孩子逗耍。
一個小丫頭前來請示,說賣花的李婆子求見。
艾芬在現代時,也很看過幾本穿越小說。知道這個職業不光賣些個女人用的東西,有時後還客串一把老鴇子。心下好奇,很是想見識見識。
陳氏一聽,本來不打算見,這為賣花的李婆子,不論是首飾,頭花,還是胭脂水粉都是尋常貨色,這也就罷了,那李婆子還老是一副抱著把芹菜就當捧著一束花兒的表情。
陳氏話沒出口,撇見一旁的幾個小丫頭們個個麵帶希翼的望著她,歎了一聲“算了。讓那個李婆子進來吧。”
秋露、冬霜兩個丫頭得了令,忙吩咐讓小丫頭將人領進來。
屋子裏的人相互交換了下眼神,不知道是那個婆子先說了一句“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這就要替自己置辦起嫁妝來了。”
一句話引得屋子裏所有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盯著秋露冬霜兩個人直笑。隻有周嫂子不明就裏地暗自奇怪。
秋露冬霜兩個丫被猜中了心思,頓時漲紅了臉。辯道“誰……那個……誰說我是要置辦,置辦……”嫁妝兩個字在嘴邊轉了好幾個圈兒,終於還是吞回來肚子裏去。兩個大姑娘,嫁妝兩個字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秋露、冬霜恨恨地跺了跺腳,指著其他幾個小丫頭道“一會子李婆子來了,你們都不要?”
丫頭們在一起都是打鬧慣了的。陳氏從來也並不拘著她們的本性——隻要不犯錯,該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就行。
一小丫頭上前做出一副討饒的姿勢,軟語相求“好姐姐,我們女孩兒家,誰不愛個花兒,粉兒的?現在我們知道錯了,姐姐大人大量,饒了我們這回吧,下次我們一定不敢了!”
秋露兩見其他小丫頭拚命都點頭附和的樣子,露出這還差不多的表情“就是……”
誰知道那小丫頭擺出一臉正經,對著秋露、冬霜鞠了躬“隻是我前段時間學了個成語。想了幾天也不懂成語的意思,現在就麻煩姐姐幫忙開解開解。”
若在平時,秋露兩人定不會上這種當。但是現在流露、冬霜兩個丫頭滿臉窘迫,巴不得有人趕緊轉移話題,忙問道“什麽成語,你且直說無妨。”
那丫頭歪著脖子,做出一臉地困惑來“好像是什麽,是什麽,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餘下的丫鬟婆子會意,齊聲道“隔壁張三不曾偷!”
話一說完,眾人皆笑做一團。
秋露、冬霜兩個人這下子更是連脖子都漲紅了。咬了咬嘴唇,就要上去廝打那小丫頭。
那小丫頭身子靈活,秋露、冬霜兩人滿屋子追了半響,也沒追到。
好在這時外麵傳來隱隱的腳步聲。眾人收起玩笑的心思,都正經坐好了等人來——自己人開玩笑,怎麽能讓外人知道。
艾芬見進來的李婆子,並沒有如一般穿越小說寫的那般頭上戴著大紅花,臉上頂著白麵粉,身上穿得花裏胡哨。
原來這個職業也有再正常不過的人嘛,艾芬頓時沒了興致。
李婆子進了屋子,先是規矩地給陳氏萬福,道“請夫人安。”
接著又對各個丫鬟婆子們道“各位嫂子,姑娘喜。”
“你們這群丫頭片子,還不給李大娘上茶看座?”
李氏雖然不喜歡李婆子,但是人都來了,該有的禮節也不能少。
李婆子連道不敢,又趁丫頭們收拾小幾上的針線籃子,碎布頭的功夫站著和陳氏閑話了幾句家常。
等收拾好了以後,李婆子自己搬了個矮凳在小幾旁坐下,將帶來的物件一一擺了出來。
看了一眼小幾上的東西,陳氏並不敢興趣,揮了揮手,讓丫頭們挑選東西去。
一時間,李婆子忙碌起來不僅要介紹新貨給大家知道,還要回答小丫頭們提出的各種問題。
好半響兒以後,眾人才滿意地散開,手上或多或少都多了幾樣小東西。
忙完後,李婆子忙端起一旁的茶杯猛灌了一杯,舒了口氣兒。
剛騰出嘴兒來的李婆子放下茶杯,笑著對陳氏說“老婆子知道夫人不稀罕這些俗物。這次老婆子前來,特意為咱府上的姑娘帶來一件稀罕的東西。”
主要是李婆子一貫會拿根雞毛,就能當個令箭,所以陳氏也並不太在意。
李婆子當然知道察言觀色,不過依然厚著臉皮說“要說這個東西,卻是在坐的夫人、嫂子、姑娘們都用著的。”頓了頓,解釋道“就是咱們女人家每天都要用的菱花鏡。隻是做鏡子用的材料特別稀奇,做出來的鏡子更是了不得!”
眾人一聽是個鏡子,都有點不以為然鏡子做的再了了不起,還不就是個鏡子?最多不過是八棱、菱花、海棠花等式樣,再就是鏡子背麵雕刻的花紋精致些。材料也不外乎,銅,青銅,撐死了不過用,金,銀罷了。可能樣式小巧精致新奇些,那又稱得上什麽稀罕?
隻有艾芬聽到“鏡子”兩字,心裏一個激靈,趕緊哭出聲兒來引陳氏注意。
陳氏見艾芬哭了,便先將李婆子丟開,抱起艾芬來哄。
艾芬隻不過是想要陳氏將她抱起來,好看看這個所謂的鏡子是不是和她心中所想一樣,並不是真想哭。現在目的達到了,也就不哭了。
陳氏見艾芬轉著眼睛去看李婆子,對眾人笑道“你們看看,聽見鏡子就這樣!真是個臭美的姑娘!”
李婆子是個人精,趕緊趁熱打鐵“這個鏡子和咱平時用的鏡子可不一樣。平時咱們用的銅鏡,照得人臉兒黃黃地分不出顏色來不說,照得也不是很清楚。這麵鏡子可不了不得!不僅能照得人兒唇紅齒白。就連一根頭發絲兒也能照得清清楚楚。”
有這麽稀奇的景氣?滿屋子的人都好奇了起來。
陳氏笑罵道“你這個婆子,就是會說嘴!既然說的如此稀罕,還不趕緊拿出來讓我們看看!”
李婆子來這兒半天,就是為了等這一句話。趕緊利索地從跟前兒的一個竹箱子裏拿出一個裹了粗布的包小裹。打開粗布後卻不是鏡子,是個精美的象牙盒子。
李婆子再將盒子打開,進入眾人眼前的還不是鏡子,盒子裏鋪的是大紅色的綢緞。綢緞上躺著一個帕子裹著的小包裹。
艾芬看到現在,感覺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心裏更是七上八下期待中帶著點害怕,害怕裏還有一種衝動真是恨不得一把搶過來打開帕子仔細看看!
李婆子小心的將手上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五六層帕子被打開以後,李婆子小心翼翼地將一麵巴掌大的銀色鏡子遞給了陳氏。
這麵鏡子的下麵有個銀色的雕花手柄,長約二寸。鏡子背麵緊貼著一層銀色的東西,看樣子像是銀子——銀子被雕成了一朵大牡丹花,當中花蕊的地方嵌著塊紅色寶石。翻過鏡子正麵,兩邊雕刻著兩個衣袂飄飄的仙女,略浮出鏡麵,仙女捧月似的捧著那麵鏡子。
陳氏舉起鏡子一照,艾芬傻眼了,這果然麵是玻璃鏡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