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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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家小妾!
    過了兩日,又約了去聚仙樓。
    仍和上次一樣,我著了男裝,跟著遠寧坐著馬車出來,與朱詢、嫣兒、雅清會合。
    這次因為出來得早,也不急著直奔醉仙樓,先逛了逛街。
    說起逛街,我從穿過來後,就沒逛過街了,逛街還是在現代的記憶,當下興奮莫名。嫣兒和雅清兩個嬌小姐也是很少有逛街的機會的,也開心得很。
    我們三個興奮地嘰嘰喳喳著,對街邊的古玩、珠寶店倒不熱衷,畢竟佟府和王府裏的古玩和珠寶,都夠開幾個這樣的店鋪了。隻對街邊的小攤和小店感興趣。每一件東西都覺得好玩,每一樣東西都覺得好奇,看到樸實而不俗氣的,就買了起來,反正後麵還跟著兩個金主和搬運工,不用白不用。
    不一會,朱詢和佟遠寧手裏都提滿了東西。他們無奈而寬容地微微笑著,大包小包地為我們提著。
    他們的氣質讓人覺得,他們的雙手更應該的是執著羊毫、拿著碧玉杯……,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提著大包小包。
    物極其用嘛,現在不好好指使指使他們,隻怕以後是沒機會讓他們做搬運工了。
    不久,滿大街的人都在看著我們了。在五人中,我是最普通的一個,卻也有幾分俊麗,而其他四人,兩個雖然著男裝,卻絕美嬌俏,兩個俊朗飄逸,氣宇非凡。
    走到街角,竟然有一個小食攤,我看著熱氣騰騰的小食攤,想起在現代常吃的街邊小食物,不禁懷念不已,便止住了步子。
    嫣兒和雅清見我突然不逛了,奇怪地問我“嫂子,你怎麽啦?”
    我咽了口口水說“我想吃街邊攤。”
    嫣兒和雅清一怔,看了看小食攤簡陋的移動灶台,微微有點油膩的桌子,和五花八門的埋頭大吃的走卒雜役,皺了皺眉頭,說“看起來怪髒的。還是不要了吧。”
    朱詢卻走了上去,率先在一張桌子邊坐下。
    遠寧也微微一皺眉,見朱詢毫不猶豫地坐在桌邊,臉上微微露出慚愧之色,也坐了下來。
    嫣兒和雅清一愣,怔怔地站在當地。
    我高興地笑著,在遠寧身邊坐下。接著嫣兒和雅清也猶猶豫豫地坐了下來,但還是微微歉著身子,盡量不接觸桌麵和椅子。
    周圍的人都停止了進食,驚訝地看著我們。好像不明白,為什麽錦衣玉服、貴氣逼人,如天人一般的幾個人,竟會坐在路邊攤上。有些眼裏露出豔羨和自慚形穢的神色。
    攤檔老板也怔怔地看了我們半天,才反應過來,如受寵若驚一般地跑過來,臉笑成一朵花,畢恭畢敬地問“幾位爺,要吃點什麽?”
    朱詢問“你們這裏有些什麽?”
    老板歪著頭想了一會道“有薄皮大餡、春花秋實的餛飩,天高氣爽、畫餅充饑的油餅,還有古道熱腸的豬腸粉、鴨血粉,物美價廉,保證幾位公子爺吃了饑不擇食。”說完還諂媚討好地看著我們笑。
    嫣兒和雅清早撐不住,掩嘴而笑,我也噗哧笑了出來。遠寧也禁不住嘴角含笑。
    朱詢嗬嗬笑道“店家可真是才高八鬥、振振有辭、真知灼見。”
    我們笑得更厲害了。
    老板得意地笑著道“都是聽小兒念了些幾個四個字四個字的詞。公子爺都是雅人,我好不容易才想起這麽幾個的,真是慚愧得一敗塗地、稀裏糊塗。難得公子爺賞識,我再想幾個罷?”
    朱詢笑道“罷了,還是留著幾個講給下一桌客人聽吧。每樣各上兩碟吧。若是好吃了必重重有賞,若是不好吃了,便把你這攤子拆個飛灰煙滅、落花流水。”
    那老板一凜,忙點頭哈腰地去了。
    嫣兒和雅清直笑得揉著肚子喊肚子痛。
    不多時,老板便將幾大碗小吃端了上來,用得碗碟也比其他桌的要幹淨、華麗些。又擺了幾個幹淨的小碗碟上來。
    我早抓起筷子,吃了幾口,讚不絕口“嗯,嗯……味道還真不錯。”
    朱詢也笑了笑,抓起筷子吃了起來,讚道“味道濃鬱,還真是風味獨特。”
    佟遠寧也平靜地吃了幾口。
    嫣兒和雅清盯著碗筷看了半天,才猶猶豫豫地抓起筷子挑了一根粉絲嚐了一嚐。
    隻有我和朱詢兩個人吃了有一半,遠寧吃了小半碗,嫣兒和雅清都隻是略微挑了些嚐了一嚐。
    朱詢叫老板過來結賬,隻花了二十幾文錢。朱詢足拿了個十兩重的銀子出來,老板怔了一下,陪笑道“就算把我這個攤子賣了,也找不了爺的錢呢。”
    朱詢笑道“你的小食還真是物美價廉,讓人饑不擇食。銀子賞你了。”
    老板兩眼放光,哈腰接了過來,諂媚地說“幾位爺真是活菩薩,人長得這麽好看,心也這麽好。小的祝你們富貴吉祥、壽比南山、金槍不倒、魚水交歡……”
    我們三位女子又笑得直揉肚子了。遠寧也嘴角上翹。
    離開攤子很遠了,回頭還能看到攤位老板哈著腰在送我們。
    玩玩逛逛到了醉仙樓門前,卻見有兩個壯丁各抓住一個十一、二歲、衣裳襤褸的小男孩罵罵咧咧地從店裏出來,推在大街上。
    我見那小男孩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眉頭一皺,走過去抓住他的手,問道“你怎麽樣了?”
    小男孩抬起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卻一怔,這小男孩臉雖然黑乎乎髒乎乎的,但五官卻俊美,隻是嘴角帶著一絲血,眼裏帶著冷漠、絕望的光芒。
    他手狠狠地一推,力氣卻甚大,直推得我往後跌去,好在身後有人扶住我,我才沒有跌在地上。
    是遠寧,他扶著我,冷冷地看著那小男孩。
    旁邊的朱詢輕笑,頗有興趣地看著那小男孩,道“這小子骨骼清奇,是個練武的好料子。”
    雅清怒道“你是怎麽回事?好心拉你,你卻如此無理。”
    小男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語不發,漠然地轉過頭去。
    朱詢對他笑道“小兄弟可願意讓在下請你到醉仙樓雅嚐?”
    小男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裏露出輕蔑之色,毫不猶豫地往醉仙樓走去。
    醉仙樓的夥計一看到他,罵道“小雜種……”
    朱詢冷冷地說“你們這可是待客之道?”
    那夥計一看,忙不迭地哈著腰,一臉諂媚“喲,王爺和佟大人大駕光臨,有請雅坐。”
    朱詢指著小乞丐說“今天他是我的客人。若以後再見你們欺淩弱下,就別在都城開下去了。”
    那夥計一凜,忙點頭哈腰,連聲答是。
    到了雅間,那小男孩大刺刺地在主席位上坐了。嫣兒和雅清眉頭一皺,厭惡地看著他。
    朱詢微微一笑,也不生氣,在一側坐下,遠寧也臉色平靜地入坐。
    一時上了菜,我們還沒動筷子,那小男孩已經風卷殘雲地吃了起來。
    我說“還有呢,慢點,別噎著。”
    但他好像置若罔聞,仍然狼吞虎咽。一會,他冷冷地站起來,起身往外麵走。經過嫣兒和雅清身邊時,如未立穩一般,往她們身上跌去。
    嫣兒和雅清一驚,避之不及,終是被他各用手在華衣上抓了兩個烏黑的爪印。
    嫣兒和雅清大怒。朱詢卻輕笑道“小兄弟若有空可願意與我等一敘?”
    小男孩回頭,冷冷地笑著,眼裏有著與年齡不相符合的冷漠,說“貴公子,你們的慈善心腸真是讓我感激,隻是我是賤命一條,沒有傲人的財富和權勢可以依仗,雖然想報答你們的善心,卻無以為報,我可以離開了吧?”話語很客氣,可眼裏全是輕蔑。
    朱詢微微笑著,說“你定是遇到什麽變故罷?可否讓我們聽聽你的故事?”
    小男孩冷笑道“你們是富家子弟,有依仗的權勢和財富,怎麽會想知道我們的故事?我們不過是你們茶前飯後的消遣,一輩子的賤人。”
    朱詢卻並不介意,神色不變,道“若給你個展翅的機會,你可願意跟著我?”
    小男孩鄙夷地冷笑“公子,你的仁慈我已見識,你的大恩大德我感激不盡,但我這樣如泥巴一樣的賤人,不敢玷汙了你的地方。”說完又往門外走去。
    我看著他疾恨世界和悲觀絕望的樣子,道“你可願意聽一個故事?”
    小男孩頓了頓腳步,冷冷地看著我。
    我說“從前,有一隻小蝸牛,每天背著厚重的殼,它覺得厭煩透了,便問母親‘為什麽我們有殼,蚯蚓沒有?’母親說‘因為它們會鑽土,大地會保護它。’小蝸又問‘為什麽蝴蝶也沒有殼?’母親說‘因為它們有翅膀,天空會保護它。’小蝸牛哭了起來,說‘為什麽大地和天空都不保護我們?’母親說‘所以我們有殼,我們不靠天、不靠地,我們靠自己。’”
    小男孩一開始聽到又是蝸牛又是蚯蚓,眼裏的輕蔑更甚,但聽到最後,眼裏卻滿是詫異和深思之色。
    我說“我們可以期待,但不能隻是等待,我們可以失望,但不能絕望。小兄弟,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但是,至少你還健康地活著,就有希望。你現在過的是整天想著怎麽填飽肚子、怎麽躲避混混欺負、怎麽不讓自己受凍的生活吧?也許你確有過人之處,但在這世俗而冷漠的塵世中,隻怕會混跡泯滅於這饑寒之中。現在有一個讓你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你有什麽理由憑空放棄?就為了你的驕傲與嫉恨?”
    小男孩微微動容,靜靜地看著我。
    朱詢和遠寧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靜靜地看著小男孩。
    小男孩咬了咬牙,問朱詢“你給的那個機會可還有效?”
    朱詢笑道“當然。”把一柄扇子遞給小男孩,說“我尊重你的選擇。你拿著扇子找靖安王府的管家,自有人接待你。”
    小男孩點了點頭,接過扇子,又深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朱詢笑道“若這小子願意歸依,莫言那小子就不會吵著沒個好徒弟了。”
    嫣兒看了眼小男孩吃剩下的殘羹冷炙、杯盞狼藉,皺了一皺眉,叫了夥計進來收拾了,重新擺上杯盞、美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