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意外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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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小妾!
我迎了上去,扶了他進屋說“我去給你端碗醒酒湯。”
剛轉身,手卻被秋延天拉住。
他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用去了。太晚了,不要吵醒了他們。”
我停了下來。可今晚,睡不著的肯定不止我一個人。
至少,還有苗音姑娘肯定也睡不著。
我點了點頭“歇息吧。我扶你去睡下。”
秋延天輕輕搖了搖頭道“不用。我,還不想睡。”
我道“那我去打些水給你洗漱洗漱。”
秋延天輕輕點了點頭。
我走出院門,往廚房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卻看到不遠處牆頭那一個纖瘦的身影。
苗音正癡癡地看著秋延天房內還亮著的燈。
我輕歎一聲,不想打擾她,剛想轉身走開,卻聽到苗音輕聲喚道“姐姐。”
我轉身看向她。她輕輕跳下了牆頭。走到我麵前,微微笑著,可眼裏卻是淡淡的憂傷道“姐姐,要去做什麽?”
我點了點頭道“秋堂主醉酒了。我想打些熱水給他洗漱洗漱。”
苗音垂了垂眼簾低聲道“我隨姐姐去。我……能伺候秋堂主的日子不多了。我想多為他做一點事情。”
我憐惜地看著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到了廚房,苗音動作利索地打好了熱水,還做了一碗醒酒湯,端著送到了院門口,才停了下來,將東西遞給我道“勞煩姐姐了。”
這未出閣的女子深夜到男子的房間,不管是什麽原因,總是不是不好的。隻是想來苗音並不是為了這個原因。
我低低地向她道了聲謝,她有些淒涼地一笑,示意我進去。
我走到了房門前,回頭望時,還看到她站在陰影中,默默地看著那亮著橘黃光亮的房間。
我先給醒酒湯秋延天喝了。秋延天輕聲道“我說過不用麻煩的。”
我答道“這是苗音姑娘做的。”
秋延天端碗的手頓了一頓,輕輕地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一口氣將醒酒湯喝了下去。
我伺候他洗漱了之後,他酒似乎醒了一些,臉上的紅暈也褪了一些。我笑向他道“早些歇息吧。你也累了。”說著轉身要退出去。
他卻突然站起來道“妹妹等一等。”我停住了步伐看著他。
他眼睛裏閃著亮光,帶著絲微笑道“我突然想出去走走。”
我看了看外麵黑沉沉的天,探究地看了他一會,心裏一澀,阻止的話停在嘴裏,隻微笑道“好。”
秋延天眼裏一抹喜色,拉著我快步走出房門,往牆頭躍去。他身子迅速地起伏著,躍出客棧。沿路往城牆過去。
到了城牆下,他繞著走了小半圈,選了一個守衛疏薄的地方,從懷裏掏出一條看似金索的東西,向上一擲勾在城牆上,一手拉著繩索,一手懷著我的腰帶著我,向牆頭蕩去。
一陣眩暈間,已經到了城牆上,又迅速蕩到城牆的另一邊。幸好城牆並不算高,秋延天動作又輕,挑的有是守衛最稀薄的地方,並沒有引起守衛的主意。
秋延天拉著我飛掠了一陣,撲入草原的草叢中。
寒風中,黑暗中,我們兩人如兩個孩子一般,在草原上狂奔。風從臉上拂過,有些寒,有些刺骨。可好像我們都顧不上這些了。
秋延天沒有用輕功,就如同沒有任何武功的孩子一般,單純地奔跑。
跑累了,兩人停了下來,我彎著要,喘著起。看著月光下的各自微微喘氣的樣子,突然就相視大笑起來。
單純地笑意。
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累死我了。再也跑不動了。”秋延天也跟著在旁邊坐了下來。
我隨手從旁邊的枯草上拔了根草莖,用手繞著,眯著眼睛看著天上那一輪彎月。笑道“聽說狼群見到滿月會對月長嘯,是這樣的嗎?”
秋延天點頭道“不錯。狼群在滿月是喜歡對月長嘯。記得有一次我們橫穿塔格草原,就遇到過。那時,我還小,聽得狼群長嘯,此起彼伏,一時之間,似乎整個天地都充盈了淒厲、悲涼的長嘯。在哪種情況下,沒有人是不變色的。”
銀白的月光下萬狼仰天像月長嘯,那該是多少壯觀的景象啊。看著我一臉向往的樣子,秋延天好笑起來“這可不是好玩的。我們那次可是差點送命。”
我一凜,想起那次在溪邊遇狼的經曆,一隻狼就如此可怕了。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秋延天可以地挑了些輕鬆的話題,微笑著聊起童年的趣事。他說的很多事情都是我這個童年在現代度過的人沒有經曆過的,隻覺得件件都是好玩,件件都有趣,興奮地問這問那的。
秋延天很奇怪地看我一眼道“你好像什麽都不知道?我倒要懷疑你不是在這世界生活的了。”
我歎了口氣道“也許你還真說對了。我還真不是這世界的。”
秋延天卻不當真,笑著揉了揉我的頭發,看著天色漸漸泛白了。他拉起我的手道“歇夠了罷?走走罷。”
我點了點頭,與他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慢慢地行去。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地平線上一片絢爛的嫣紅。
秋延天停住了腳步,沉默地看著那一片燦爛的朝霞。臉上輕鬆的表情變得平靜,而眼神裏一抹悲傷。
看著他如墨揚起的長發和衣袍,我心裏也並不好受,淡淡的哀傷,我知道,他昨晚約我出來這草原,不是為了看日出,而是對過往某些東西的告別。
太陽如一顆……巨大的蘋果。
但我這麽說的時候,秋延天笑了,朝陽在他臉上投下一層淡紅的光暈,他一笑起來時,好像整個草原都生動了起來。
他說“你是餓了吧。”說著向城裏行去。
這麽說來,我真感覺有些餓了。我享受著陽光照在身上的微微暖意和迎麵吹來的風,微微眯起了眼睛。
可發覺秋延天腳步一滯,看向一個方向。我沿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也心一抖,身子一震,下意識停了下來。
呆呆地看著那一隊人不緊不慢地行著。
幾個官差,還有……佟遠寧。
他穿著囚衣,但沒有帶枷鎖。身上也並不髒,頭發還算整齊,沒有如電視裏常見的滿身血跡、滿身汙垢、頭發蓬亂。臉色憔悴卻平靜。
我無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
這時,佟遠寧的視線向我看了過來,腳下步子也一頓,停了下來,眼神如深潭一般,沉沉地看著我。
藍天下,朝陽中,隔著如波濤一般的枯草,地平線處的光輝,襯著他的身影,我與他如各自站在天涯的彼此與此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