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酒酣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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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鳴九霄!
憐牧此話一出,輪到玉鳴怔住,她詫異地盯著憐牧,憐牧也正看著她,鎮定的眼神,在如此鎮定的眼神下,玉鳴除了驚異,什麽話都咽在了肚裏。
孑曄看向玉鳴,似乎是想向玉鳴求證憐牧所說的真實性,玉鳴靜靜道,“就算,我沒視他們為朋友,但,孑曄哥哥,我想和誰喝酒也是我自己的事,並非所有都像你想象的那麽不堪,我雖說是單純一點,總不至於沒頭腦到做出傻事來,為什麽,你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孑曄說,“我不是不信你,而是……”
“而是不信我憐牧對吧,曄兒?”憐牧接著說出了孑曄沒說完的話。
憐牧站起身,“不信我沒關係,曄兒,我憐牧不能保證什麽,可最初你們來莊中時,我答應你的,就絕不會食言。”
憐牧未待孑曄再說,便準備離去,有很多事,他無法做出解釋,還有更多事,解釋了也沒用,孑曄對他的不信任,並非完全無中生有,他可以理解,另則,他對孑曄同樣未必信任,這個孩子很怪,說不出哪裏怪,卻就是令人不安,盡管前往北方或南方易貨,孑曄從未出過差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在那麽複雜的環境裏從未出差錯,這本身就很值得不安,究竟是他少年老成,還是運數絕佳。
“憐叔慢走!”玉鳴看著憐牧的背影,出聲相送。
然後她碰了下孑曄的胳膊,“還愣著做什麽,頭都還沒給我梳完呢。”
“我不理解,玉鳴,為什麽你要當場說謊?”孑曄沉著臉,僵立不動。
“我哪有說謊,是你脾氣太怪”,玉鳴不理孑曄,自己先在凳上坐了。
“如果連真真假假的話我都分辨不出,那我不是白和你同命相連這麽多年了麽?若非憐牧授意,你怎麽可能允諾和自己討厭的人一起把盞言歡?”
“孑曄!你話不要說得那麽難聽行不行,好吧,就算是我和他們把盞言歡,和你有甚相幹?我是不太喜歡他們,來百萬莊的男人就沒幾個瞧在我眼裏,可我也沒說討厭到不能容忍的地步,他們和絕大部分客人一樣,既沒讓我有多少好感,亦不至於令人厭惡,我不明白,孑曄,這麽一點小事,你為何如此糾纏個沒完!”
“這不是糾纏,玉鳴,假設是單純的和人聊天喝酒飲茶,我不會計較,孑曄還沒小氣到這個地步!我是擔心你的單純被憐牧……”孑曄打住話頭,朝門外注目。
憐牧走時帶上的門外靜悄悄,沒有任何聲響,玉鳴從鏡中注意到孑曄的警覺,便追問,“被憐叔什麽?你把話說完,不要老是沒頭沒尾的!”
“我怕你被憐牧利用!”孑曄壓低了語氣重重說道。
“是嗎?”玉鳴歎了口氣,“憐叔為什麽要利用我,我一個無家可歸的平庸女子,又有什麽是能讓憐叔利用的,我這麽說吧,孑曄,從憐叔教我賭技的第一天起,我付出了多少辛苦的努力你都是看見的,晝夜難眠食不甘味,不論酷暑嚴寒皆勤習不綴,為了什麽呢?我那是感念憐叔的收養之德啊,當然,對他的感激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利用我為百萬莊贏來無數的財富,鋪通所有的道路,難道我就不曉嗎,可他也讓我有一技傍身,便是一切都沒了,我也還能生存下去,這比單純的收養,更讓我甘願為他做點事,因為,這可以讓我覺得沒欠他那麽多,沒可憐巴巴的受人憐憫,更不用看人臉色,你聽明白了嗎,孑曄,隻要是沒違背我為人原則的事,憐叔叫我做什麽,我都甘願!”
“這麽說,果然是憐牧的意思?”孑曄擠出一絲苦笑,“我早料到了……也罷,玉鳴,既然你堅持,我不想和你爭,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來吧,我繼續幫你梳完頭,這一次我不追究憐牧,可下一次他再敢讓你去陪什麽王爺,我絕不答應!”
“王爺?你是說那兩位公子是王爺?他們哪一個是,還是兩個都是?”玉鳴驚訝道。
孑曄不吱聲,悶了半晌才道,“我也是聽說,你沒覺得自從那兩個家夥來莊裏以後,莊裏的生意比從前翻了好幾倍麽,不過,你就當什麽也沒聽見好了,讓你知道客人的身份並非什麽好事,我一時說走了嘴,你別跟我學。”
“聽說?”玉鳴從鏡中盯著孑曄,“恐怕除了我,連段五都清楚客人的身份吧,孑曄哥哥,你們不告訴我客人身份我沒什麽好說的,可是不是還有更多的事,你們也在聯手隱瞞我呢?”
“別多想了”,孑曄此刻的表情恢複了平靜,他專注地梳理著剩餘的長發,讓它們光順水亮紋絲不亂地被盤成發髻,“我從不和任何人聯什麽手。”
玉鳴的酒喝了好幾壺,可她沒有醉,雙眼閃閃發亮,粉腮飛紅,比平日更多了嫵媚妖嬈的氣質,“二位公子,來,小女再敬你們一杯。”
皇甫鈺和皇甫淩飛分別謝過,臉上同樣略帶紅暈的皇甫淩飛道,“沒想到姑娘賭技超群,連酒量也如此出眾,讓眾多男子都隻能慚愧自歎,羞赫敗走啊。”
“哪裏,和二位公子相比,小女是小巫見大巫,草雞見鳳凰啊,小女鬥膽把盞,純屬自不量力,若是酒醉失儀,鬧出些不堪不雅的窘態來,二位公子可千萬別笑話玉鳴呀!”
“就隻怕,出怪露醜的是我和淩飛兄,玉小姐隻要置若罔聞,當我們不存在就好了!”皇甫鈺的臉頰不僅沒紅,反而有越喝越冷白的趨勢。
玉鳴笑,舉杯道,“小女祝二位公子富貴長昌,永無憂患!”
兩個男子欣然相碰,“多謝玉小姐,能與玉小姐結識,才是我們來百萬莊的最大收獲!”
基本上,這句話,皇甫鈺和皇甫淩飛都說的極為由衷。
於是,三人接連又幹了幾杯,話題多半投玉鳴所好地談到外麵世界的風物人情,當然,皇甫鈺和皇甫淩飛所提及的並不盡相同,因為順安屬地和恒安屬地有不少風俗都是不一樣的,玉鳴一麵用心聽,一麵漸漸肯定孑曄說得沒錯,這兩人都是藩王,他們看人視物的角度和孑曄截然迥異。
不過,玉鳴對他們所描述的,仍然充滿遐想和羨慕,如果有一天,真的能走出百萬莊,她一定要好好看看外麵的世界。
酒至半酣,談興正濃,皇甫鈺忽然歎息道,“哎,如果在下早點結識玉小姐就好了,像玉小姐這樣能讓在下輕鬆攀談的女子實在是少之又少,不知此地一別後,何時還能再有機會一敘心中暢快。”
玉鳴道,“怎麽,鈺公子要走了麽?”
皇甫淩飛也問道,“不是說再留兩日的麽?”
“唉,不瞞玉小姐,在下家中事務甚是繁雜,在百萬莊的這半月,在下已連連收到家書,催促在下趕回,本來在下也想勉強多留兩日的,可思前想後,那些令在下厭倦的事務遲早總要麵對,還是晚歸不如早辭罷,滯留於莊中一天,在下就更多與小姐的不舍,就算如此決定,也是百般輾轉,好不容易痛下的決心,玉小姐,就請受在下這一杯,願能與玉小姐不久重逢”,皇甫鈺雙手奉杯,竟似真的惆悵惘然。
“沒關係的,鈺公子先回去處理完家事也好,隻要鈺公子高興,空暇之餘隨時都可來百萬莊,玉鳴也隨時都歡迎鈺公子的再次光顧!”玉鳴受下皇甫鈺的敬酒,安慰皇甫鈺道,半月以來,她對陪著兩位王爺換著花樣地玩,早心生厭煩,然而皇甫鈺突然辭行,還是讓她覺得頗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