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深雲出岫 第六十二章 悲痛難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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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鳴九霄!
    很奇怪,五年過去,憐牧的不良感覺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反而與日俱增,孑曄身上,似乎天生就有某種異於普通的人冷酷,盡管孑曄在他們麵前,從未表現出來。
    而今,突然一下,他和孑曄這個特別的少年間,疼愛憐惜與相互警覺參半的複雜情感,徹底的中斷了,消失了,戛然而止了,除了那種當你已視其為必然的一部分,又被生生剝離所帶來的疼痛。
    而今,躺著的人也換成了孑曄,對麵哭泣垂淚的人,麵對倔強的哀念,他憐牧再也無能為力。
    難道,都是天意?注定他和孑曄終不能同存同留?
    “我知道,我知道,憐叔的痛一點都不比你少啊,鳴兒”,憐牧再次輕撫著玉鳴的秀發,“所以憐叔允許你今日盡情的宣泄悲傷,想哭就盡情的哭出來,啊?但是眼淚總有流幹的時候,親人也總有離開的時候,我們隻能朝前看,過了今日,我們送走曄兒之後,唉,我的好鳴兒,不管你是否情願,憐叔都不要你再繼續悲傷下去,到了憐叔這把年紀,失去一個曄兒就已經夠了,絕不想再看到你,和曄兒一樣出什麽意外,先我而去。”
    玉鳴沒有說話,隻仍淚流不止。
    慢慢的,她離開憐牧的肩頭,垂淚側身,最後瞧了一次棺材裏躺著的失去五官和麵皮的男子,在憐牧的示意下,段五緩緩合上了棺蓋。
    憐牧拉著玉鳴,來到孑曄剛做好的靈位前,嶄新的靈牌刻著孑曄之靈位幾字,剛剛刷過的畫漆,都尚還未幹,見玉鳴目呆呆地看著靈位,憐牧安慰道,“今日實在倉促,等改日咱們給曄兒換個更精致的啊?”
    段五與何忠分別將燃好的白燭遞給憐牧和玉鳴一人一支,兩人各自上前,給靈位的左右燭台立好燃燭,接著是上香,憐牧領先,拜了又拜,插香時也禁不住潸然淚濕,“曄兒,憐叔知道,你死得太蹊蹺,若你在天有靈,就告訴憐叔,到底是誰害死了你,遲早一日,憐叔一定替你討回一個公道!”
    玉鳴淚眼朦朧地看了憐牧一眼,她想琢磨憐牧此話何意,然而腦子卻一片昏亂和混沌,孑曄的死,對她來說打擊太大,是她一時所不能承受的。
    但是,她聽明白了一句,孑曄的死很是蹊蹺,沒錯,蹊蹺,而且突然,他和自己一起深居世事之外的百萬莊,除了莊裏的人,沒有朋友,也談不上有敵人,即使孑曄遠行易貨,也不大可能有仇人追到這附近,突然的某一天,孑曄到底遇到了什麽?
    念及於此,玉鳴的頭開始隱隱作痛,是的,她根本就不能去想,不能去思維,接過何忠手上的香枝,玉鳴就仿佛身在雲端一般,每踏出一步,隻覺腳底軟綿綿的虛空,眼角的餘光瞥見憐牧憂心愁麵的關注著她,可玉鳴硬是支撐著自己給孑曄敬完香。
    然後,段五、何忠等也依次上過一輪,這時,莊裏的其他人,都默契地先後前來吊唁,玉鳴對憐牧道,“憐叔,我和孑曄哥哥都是孤兒,無親無故,所以作為孑曄哥哥最親的人,玉鳴理當迎賓答禮,還望憐叔成全!”
    憐牧清楚,作為莊中的大小姐,玉鳴從來都是受禮之人,無論丁奴還是雜役,包括段五,也從未敢對玉鳴不敬,此刻玉鳴這麽說,就是當著眾人討他的話,讓大家知道,今日非同彼時,她是代孑曄少爺還禮的。
    憐牧沒有阻止,他默默地點了點頭,算是認同,玉鳴在痛苦中掙紮,或許她希望以此來為孑曄做些什麽,哪怕微不足道,哪怕於事無補。
    有人送來蒲團,玉鳴屈膝跪於蒲團上,來祭拜的人這才依次入堂,上香敬拜,與玉鳴相互叩禮,一切都按照了正規的儀式來,至少玉鳴在書上讀過的,就是這樣,隻是她沒想到,有朝一日輪到是她,還是替她最至親的孑曄哥哥。
    渾渾噩噩間,似乎該來祭拜的都祭拜了,搖頭、歎息亦或是充滿同情的麵孔一一退去,到最後,天色已晚時,又隻剩下憐牧和段五,段五在往火盆裏不斷地燒著紙錢,想想真是可笑,孑曄生前,從未將金銀放在眼裏,死後,卻給人強迫硬要收下這不計其數的冥幣。
    最後,連段五也被憐牧施以眼色帶走,玉鳴聽得兩人在堂外對話。
    段五說“小姐怎麽辦,難道就讓小姐這麽跪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
    憐牧道,“今日就隨她吧,讓她獨自和曄兒安靜的相處一陣,你隔一個時辰過來瞧一趟,若是小姐情況還行,就不必驚擾他們,若是……”
    憐牧沒有說下去,因為段五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段五又道,“那明日還是按計劃落葬嗎?小人總覺著,一般都要停靈三日至七日,如此匆匆落葬,小姐難過不說,怕也對不起曄少爺呢!”
    憐牧哀歎“我們這裏是賭莊,停靈在莊裏本就不太合適,擾客是次要的,曄兒的靈魂亦會不得安寧,再者,我也不想讓莊外的人知道曄兒的事,其中緣由,你心知肚明,而且,若想繼續追查曄兒死因的話,就要盡量避免打草驚蛇,小姐難過再所難免,曄兒容顏盡毀的屍身停居於此,隻會令小姐愈發傷痛難抑,所以,還不如早些落葬,入土為安的好。”
    “也是啊,曄少爺的屍身曝露在荒郊野地都那麽好幾天了,想想真是可憐呐!可小人怎麽也想不明白,原路我們都是搜尋過的,小人還親自追上過殷商客,曄少爺的屍身怎麽會被人拋在那條路附近?”
    “說不準,我已經傳書留在恒安的探子返回,再去查那個殷商客了,段五,你確定你追上他之前,沿路都沒有察覺一絲異常嗎?”
    “沒有啊,盡管小人趕了很長一段夜路,但沿途返回時,小人又留心搜尋過了,那條道是官道,來來往往的人,一點都不比咱們莊前的官道上少,我總覺得要是曄少爺一開始就遇害了的話,應該早就被人發現了,怎單單是憐公的朋友才找到了呢?”未完待續推薦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