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諳波湧 第五十四章 世事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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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鳴九霄!
    明憶語塞,同時也更加氣悶,任何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玉鳴話中的不滿,相處才剛剛開始,已經就是不愉快的。
    明憶不知聲,默然收拾桌子,卻將東西磕的叮鐺響,玉鳴自然未理,轉身出門道,“我想自己走走,你不用跟來了。”
    出了袖竹樓,玉鳴一陣兒輕鬆,亦也有些猶豫,自己這樣做合適嗎?畢竟是在王府作客,多少都是皇甫鈺的麵子,人家家的奴婢才肯來侍候,不然自己在她們眼中,恐怕還不當根草,可是不發作出來,又實在難咽這口氣。
    最主要是,這樣的環境下,想要查清事實真相,又該從何入手呢?毫無頭緒的困惑,甚至比江柄易、明憶之流,更讓玉鳴鬱結。
    後麵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玉鳴猛然轉身,發覺竟是明憶跟了上來。
    “王爺叮囑過,王爺不在的時候,明憶不得擅離小姐左右!”明憶目光冷淡,聲音刻板,但在玉鳴看來,比起明憶的輕佻,寧可忍受她的生硬。
    玉鳴沒有搭腔,繼續朝前走著,明憶卻搶先幾步擋住了玉鳴,“玉姑娘固然是客,但王府畢竟比不得外麵那些供人遊覽的公共園子,不少地方,哪怕是客也不得擅入,所以姑娘要去何處,最好告知明憶一句,由明憶來為姑娘引路。”
    玉鳴盯著明憶,“哪些地方是不得擅入的?還請明姐姐示下!”
    明憶尷尬道,“比如說庫房糧倉、雜役房等,像姑娘這樣的身份,去那些地方也不大合適吧?”
    玉鳴笑笑,“明姐姐多心了,我去那些地方做什麽?我就在這西園子裏轉轉,成嗎?”
    “明憶隻是提醒姑娘一下罷了,還請姑娘體諒,嗯,西園沒什麽禁忌,姑娘大可隨意走動!”明憶說著低著頭讓出園道,請玉鳴過去。
    一前一後的漫步了一會兒,見翠竹林中設有青石的桌凳,玉鳴便在桌旁坐了歇腳,而明憶則一直麵無表情地侍立在一旁。
    “明姐姐不坐嗎?”玉鳴享受著清晨竹林裏清新的空氣。
    “明憶不敢”,明憶挑眉道,“奴婢與主子同桌而坐,別說姑娘,就是王爺也會責罰明憶的造次的。”
    玉鳴悠悠歎口氣道,“你坐下罷,我有話問你,不會怪你。”
    明憶遲疑著,抬眼詢問。
    “這裏又沒別人,即使有人瞧見,我也會替你澄清,是我讓你坐的”,玉鳴接著補充,以讓明憶安心。
    明憶仍是好一陣猶豫,才勉強挨著凳邊兒坐了,“姑娘有什麽話就快問吧,這樣讓人瞧見總之是不好的。”
    “不急”玉鳴側過身子,望向園徑的幽深處,“明姐姐既然是七歲入府,那想必對王爺很熟悉吧?”
    “玉姑娘指的是哪位王爺?”
    “當然是現在的恒安王皇甫鈺咯。”
    明憶警覺地瞪了一眼玉鳴,“奴婢是服侍老夫人的丫鬟,老夫人去世後,就一直呆在浣衣房,雖說在同一個王府裏,但王府這麽多人,奴婢一年也是難得見上王爺幾麵的,關於王爺,奴婢真的不知玉姑娘所謂的熟悉指什麽?”
    “嗬,明姐姐不用緊張,我一個外人,暫住在王府,隻想對你們王爺多了解一些,免得做了不該做的事,說了不該說的話,鬧個誤會笑話什麽的,對王爺的麵子也有折損不是麽,明姐姐口口聲聲一年難得見上王爺幾回,可玉鳴知道,姐姐其實是很關心王爺的,對吧?”
    玉鳴小心地作著試探,明憶和王爺到底熟不熟悉,她也不清楚,不過她倒確實是想多了解皇甫鈺一點。”
    明憶瞪著玉鳴,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姑娘到底想知道什麽?”
    “隨便啦”,玉鳴回頭笑道,“比如王爺有什麽愛好,喜歡吃什麽,去哪裏玩之類,明姐姐想說什麽都可以,玉鳴我就在此洗耳恭聽啦。”
    明憶想了想,“其實奴婢也是道聽途說,當年老王爺還在的時候,因為封藩一事,一直鬱結於心,所以對夫人以及小王爺十分冷淡,小王爺長年疏於管教,又沒什麽朋友親情,性子逐漸變得比普通人孤僻和冷漠的多,後來夫人去世,老王爺方才突然醒悟自己還有家眷似的,開始著急督促小王爺學習處理各種政務,可也就僅限於此,除了嚴厲苛求小王爺的政務能力,父子倆人幾乎就像陌路,於是小王爺表麵上應付著他爹,暗地裏卻經常借巡檢地方政務,在恒安界內四處遊山玩水,直到老王爺也過世了,小王爺正式繼承恒安王的名爵俸祿,這才收斂了些心思,認真管理恒安。”
    “呃,你說王爺性子孤僻?我怎麽沒覺得啊”,玉鳴盡管已見識過皇甫鈺的古怪和反複,但當著明憶,她除了繼續裝傻充愣,不敢流露出絲毫真實看法。
    沒想到此言一出,明憶的臉上再次浮現那種輕佻的笑容,或者說還帶有很大的不屑,“時間長了,姑娘自然就知道了,咱家王爺在外麵倒是風度翩翩,神俊灑脫,可骨子裏呢,哪怕你和他再親近,他的內心也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
    玉鳴被明憶的直言弄得一陣子發怔,“明姐姐這麽說,就不怕玉鳴去告訴王爺,讓王爺怪罪於你麽?”
    “嘁,我怕什麽,就算當著王爺的麵,我也還是這話,反正啊,嗬,奴婢知道有不少女人,都自以為有多麽特別,多麽與眾不同,王爺對她會和對別的女人不同,可怎麽樣呢,你也看到了,王妃至今未立,王爺最喜歡的一個寵姬,也不過就新鮮了三兩月,那個女人尋死覓活的鬧騰了一陣,忽然就沒了音信,像她這樣消失不見,再也沒出現的女人,那是多不勝數,枚舉不盡了,在我們這些奴婢眼裏,不論王爺身邊出現過多少女人,到最後,王爺總歸還是照舊風流獨身。”
    玉鳴回頭,定定的看著明憶,“怎麽我聽著明姐姐是話中有話啊,難道明姐姐誤會我也是王爺新近喜歡的一個女人麽?”
    “難道不是嗎?”明憶靠近逼問。
    “當然不是”,玉鳴總算是明白了明憶為何老拿那不屑的眼光看自己,“我和王爺是在百萬莊認識的,當時他和順安王爺都是我的客人,說到交情,談不上陌路,也談不上有多深,僅僅朋友而已,這次貿然前來投靠,純屬巧合,明姐姐你大概是誤會了。”
    “誤會?”明憶滿臉的不信,“僅僅朋友?”
    “做朋友也不可以嗎?”玉鳴反詰。
    “不是不可以,這麽多年來,王爺帶回來的女人,沒有哪一個自稱朋友,或者說,王爺從不會將女人當做朋友。”
    玉鳴沒法跟明憶解釋,更懶得同明憶糾纏,“總之我和王爺是清白的,不管你信不信,別的我不好說,但我保證自己對王爺絕沒有超出朋友以外的非分之想。”
    明憶狐疑地盯著玉鳴,“那姑娘你來王府做什麽?”
    玉鳴翹了翹唇角,欲言又止,蹙眉斟酌道,“我不是說了麽,純屬巧合,我的身邊發生了一些事,我想暫時離家,到外麵來散散心。”
    一抹嘲諷閃過明憶的眼底,說的好聽,天下之大,哪裏不可以散心,偏偏散到恒安王府來,還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明憶暗想,遲早你也還得灰溜溜離開恒安王府,真正心疼王爺體恤王爺的人,是一直伴隨在他身邊的。
    忽而,遠遠的,卻見叫明鬆的侍童往這邊急奔過來,“明憶姐姐,你們怎麽在這裏,王爺已經去了袖竹樓,正在找玉小姐呢!”
    “這麽快?”玉鳴站起身,“不說是有政務要處理麽,我還以為會很久。”
    “看來王爺對姑娘很上心呀”,明憶酸溜溜的,“姑娘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玉鳴橫了她一眼,“都跟你解釋過了,拜托你別胡亂牽扯行嗎?不跟你多說了,還是趕緊先回去才是正題。”
    “沒錯,二位姐姐在扯什麽呢?快點吧,一會兒王爺該等急了!”明鬆催促道。
    三人一路朝袖竹樓匆忙返回,玉鳴邊往回趕還不忘問道,“咦,對了,明憶,明鬆真是你弟弟麽?”
    “不是!”明憶沒好氣道,“我哪有這樣的弟弟,王府裏的侍童奴婢都是以明字起名,姑娘你要記住了,凡是叫明什麽的,都是仆從。”
    “噢,原來如此,那明姐姐本名叫什麽呢?”
    “早忘了,姑娘還是叫我明憶就好,別的名兒,我還不習慣呢!”
    玉鳴聞言而笑,但是她的笑容剛剛泛起,卻猛丁在臉上僵住,很顯然,明憶和明鬆的明,並非本姓,隻是王府為了叫著方便,顯示身份,統統改的稱謂,那自己的本名,是否也並不姓玉?
    為什麽,從前就沒有對自己的真名實姓起疑?還有孑曄哥哥,是真的姓孑還是另有他姓?夢裏的珠兒又是誰?早忘了?沒錯,自己是遺忘了到百萬莊之前的所有事情,而那段過去究竟是怎樣的,對自己意味著什麽?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