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諳波湧 第七十三章 登門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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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鳴九霄!
    本該欣喜,然而憐牧卻無論如何也欣喜不起來,因為玉鳴看似有驚無險的回歸,實在已潛藏了太多的危機,百萬莊將再也不是一個世外逍遙窟,再也不是一個能躲離世事紛爭的地方了。
    玉鳴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不起床,也不吃飯,憐牧阻止了丁奴去喚醒小姐,有時候睡覺可以緩和很多不良情緒,比如焦躁比如沮喪。
    而起床之後的玉鳴果然神清氣爽,將自己打扮一新,“告訴所有的賭客,無論是誰,隻要出的起千金一注,本姑娘都可以跟他賭”,玉鳴對莊內的管事如此吩咐道。
    “可是,可是姑娘陪什麽客人,不是得經由憐公同意麽?”管事的驚詫莫名。
    “憐叔已經同意,以後由我掌管莊中主要事務,那陪什麽客,自然得由我自己作主!”玉鳴斬釘截鐵,毫無回旋餘地。
    管事的沒敢吱聲,趕緊去向憐牧請示,憐牧聽後,隻淡淡道,“隨她去吧,要相信小姐會把持好莊內大局,嗯?以後這等小事也不必來問我了,小姐怎麽吩咐的,你們照著做就是。”
    憐牧的這番話,猶如一道命令,所有的人盡管都感到難以理解,甚至對玉鳴來主持莊中事務,腹議不休半信半疑,可既然憐牧都這麽說了,也隻得依命行事。
    於是從這一日起,玉鳴的生活便全然改變,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閑散無憂的大小姐了,每日從清早起床到深夜入眠,隻要是莊內的事務,無論巨細,玉鳴必定親曆親為,勤勉持家,忙碌而安靜,從不有半句怨言,更沒有任何不耐煩和挑剔之處,如此過了月餘,玉鳴已將以前憐牧決斷的各項流程,處理的井井有條。
    不過,大家感到奇怪的是,盡管憐牧已不再禁止玉鳴隨意出入莊院,甚至玉鳴也每隔七日,隨押款車一起上鎮上的錢莊,親自具結現銀,核查銀票賬目,然而她卻極少去林中水灣給孑曄上墳。
    甚至有幾次,憐牧還提醒玉鳴,是否該去看看孑曄了,玉鳴的臉色瞬即有些難看,推說等忙完手頭瑣事再去,結果不了了之。
    憐牧有些奇怪,或者說更是心生疑竇,終於忍不住,將玉鳴叫到房中,“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憐牧開門見山的問,“在恒安,恒安王到底跟你說了什麽?”
    玉鳴想起陰箬的話,決不能將活著的穆爾永禎給泄露出去,“我隻知道,王爺並不是害死孑曄的凶手,僅此而已”,玉鳴淡淡道,“憐叔,不是我不想去看孑曄哥哥,而是,我不想麵對失去的傷痛,難道憐叔希望我一輩子生活在失去孑曄的陰影裏嗎?難道,我就不可以開始自己的新生活嗎?”
    幾句話說的憐牧啞口無言,他不明白,玉鳴怎麽會變得這麽快,沒錯,玉鳴是該有重新開始的權利,可這和對死者的紀念並不矛盾啊,憐牧盯著玉鳴良久,才艱澀而無奈道,“好,隨便你,憐叔不能強求什麽。”
    玉鳴愣住,憐牧的話裏顯然已有詰難的意思,然而她卻又無法解釋,隻得旋即退讓道,“對不起,憐叔,我今天準備些東西,明兒就去上墳好麽?”
    憐牧揮揮手,示意玉鳴可以走了,並無力道,“順帶替我去祭一祭我那兩位老友。”
    “是!”玉鳴柔聲應諾,其實她發現憐牧也變了很多,以前的憐牧總讓她認定是泰山崩於眼前而麵不改色的人,那種淡定自若,決斷自如,曾經讓她由衷欽佩崇敬仰慕,而現在,不知為何,憐牧似乎掉入了越來越深的枯井裏,終日愁眉深鎖,抑鬱非常。
    是因為自己嗎?玉鳴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讓憐牧重新展顏起來,或者說為了擺脫對孑曄的幽恨與思念,自己已竭盡所能,還有,她一直在想,是否該重新徹查當年南宮家的黃金案,如果自己真的是南宮驪珠,找出重案的始末真相,就是自己必須要做的,可是,話說的容易,真的要查,事隔五年之久,一切的線索都斷了,又能從哪兒查起呢?
    “你得原諒我,憐叔”,玉鳴在心中默默哀歎,不是她不想做的更好,而是她也覺得累,很累,世事轉變,原來就本有許多無能為力,無法左右的東西。
    又過月餘,轉瞬已進入德兆元年夏,從京城傳來消息,說是新皇已選定內閣大學士平晾的千金平昭池作為未來的皇後,現已冊封為昭妃,不久將擇吉日舉行大婚,彼時新皇欲大赦天下,舉國同慶。
    玉鳴聽聞天下大赦,不僅心中一動,這表明南宮孑曄和南宮驪珠的逃犯身份從此將解除,而成為自由的普通平民。到那時,孑曄會回來麽?
    憐牧聽到這個消息,似乎心情亦有大好,這日終於棄了酒杯,偕同段五,各騎了一匹良駒,準備外出走動走動。
    臨出門的時候,玉鳴送上一些肉幹小點心,叮囑段五照顧好憐牧,雖然要盡興,但也需早去早回。
    憐牧跨上馬對段五道,“看見吧,養女為患啊,小時候,我說什麽就是什麽,現在,倒反要被她管束了,好像我真的已老了似的。”
    段五笑道,“這樣也好,憐公您自己沒察覺麽,隻有小姐的話,您才肯聽幾分呢!”
    “是麽?”憐牧想了想,不以為然道,“那是因為她是我閨女嘛,爹不聽閨女的,難道還聽你們這些無幹的人囉嗦不成。”
    段五依舊笑,難得憐牧好心情,像個孩子似的耍了蠻橫,他也就樂得附和討巧。
    兩人本定的是去百裏外的風蟾廟,據說那裏求簽問卦都十分靈驗,加上百萬莊每年都有布施,所以跟主持十分交好,憐牧此去,一是散心,二也是想奉個常明燈什麽的。
    待憐牧和段五走後,玉鳴依舊如往常一般,先安排了客人的各項場子,又清點了一下頭日賬目,接著和管事商量了一下,是否將後院的一塊地辟出來,開發一種打洞球的新賭戲。
    二人正在後莊說話間,忽而有丁奴前來稟報,說是來了一位麵生的客人,不是來賭,卻非要見玉鳴玉小姐。
    玉鳴有些納悶,到底會是誰來了?她跟著丁奴趕到前莊大門,一見來人,當即吃了一驚,“高公子,你,你怎麽來了?”
    高士煦穿著一身單布衣,還補了好幾個大補丁,光腳一雙草鞋,頭上一頂鬥笠遮了半個麵,別說比在京城時顯得落魄,便是頭一次風雪之夜,也沒有如此狼狽的樣子。
    高士煦苦笑,“怎麽,京城一別,玉姑娘就不歡迎我了麽?”
    “不是……”玉鳴從高士煦極為窮迫的一身打扮上回過神來,“我,怎麽會不歡迎呢,隻是,隻是高公子怎麽成了這般模樣,難道生意陪了麽,還是出了什麽大事?”
    “呃……”高士煦邊說話,邊直往身後左顧右瞧,“我可以進去再說麽?”
    “噢,當然,當然,快請進吧!”玉鳴尷尬,光顧著問話,竟忘了請人家進門入座了,好歹自己在京城時,還在人家高府上賴了兩天,這回怎麽也該盡盡地主之誼吧。
    暫時無地,玉鳴請高士煦先在自己的閨房喝杯茶,熱茶端上之後,玉鳴方才重又問道,“怎麽回事呢,高公子,能跟玉鳴說說緣由嗎?”
    高士煦悶頭用茶蓋撇著杯中的浮葉,就是不語。
    玉鳴明白了,他一定是碰到了極為為難的事,卻又一時無法說出口。
    “好吧,我不問了”,玉鳴笑笑道,“那麽高公子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有什麽玉鳴可以幫忙的嗎?”
    “我想在百萬莊住幾日,盡量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住在這裏,錢不是問題,我帶的有銀票!”高士煦這次回答的很快。
    玉鳴愣了愣,百萬莊本來就人多眼雜,眾目睽睽之下,怎麽可能藏的住一個人,“高公子,你說的什麽話啊,我去高府為客,難道你也收了我的錢麽,我們之間,公子若非要提錢,玉鳴可就要翻臉了。”
    高士煦苦笑,“不是我非要提錢,我也是知道百萬莊的規矩的,隻是怕姑娘為難而已。”
    玉鳴道,“嗯,我忘了告訴高公子了,百萬莊現在風水輪流轉,由我當家作主啦,嗬,你想我當家,什麽規矩還不是我說了算?”
    “噢?姑娘竟已成莊主了?”高士煦忙放下茶盞,“失敬失敬啊,在下恭喜姑娘,賀喜姑娘!”
    “咳,有什麽好恭喜的,莊主還是我憐叔,我隻是接管了莊中事務而已,憐叔最近身體一向不大好,我也想盡盡孝心,故而勉強充數,讓高公子見笑了。”
    “哪裏,哪裏,姑娘在在下的心目中,一向都屬於聰慧能幹,卓爾超凡之人,由姑娘來主持莊中事務,百萬莊的生意想必更加盛達興隆,財源滾滾吧。”
    玉鳴笑,“唉,也隻有高公子才如此高讚我,你不曉得,我那些手下可是個個都替我捏著一把汗呢,嗬,不說這些了,玉鳴此刻有一絲不解,還望高公子詳示。”
    “嗯,你說。”
    “高公子你告訴我,是不是遇到什麽仇家了,不然為何要選擇隱居呢,而且說實在,百萬莊還真不是一個能藏的住人的地方啊。”
    高士煦的臉色立刻有些暗沉,歎氣道,“嗯,我也知道!”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