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諳波湧 第八十七章 臨危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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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鳴九霄!
夏薄棲慢慢撥開了劍,對方果然還是跟蹤而來,比他預計的還要快,不過夏薄棲並沒有看見任何人影,也沒有聽見任何異樣的響動,確切的說,他隻是靠感覺。
交過一次手,而且差點死在對方手上,無論是誰,都會終身謹記對方的氣息,未近身而不寒而栗,現在夏薄棲就是這種感覺,然而他腦中迅速琢磨的卻是另一個問題。
玉鳴哪裏去了,她會不會碰上這個可怕的殺手,會不會已經遭遇到不測,還是能夠機警點,就近找個地方躲起來?
大敵當前,夏薄棲摸到一枚銅板,摸黑朝高士煦的腿部擊去,高士煦陡然驚醒,倏地挺直了身體,“噓!”黑暗中是夏薄棲發出的噓聲。
高士煦到底沒白白在南荒磨練五年,臨機應變的沉著還是有的,他馬上明白過來危險臨近了。
慢慢的靠近夏薄棲,高士煦附耳問道,“怎麽了?”
夏薄棲搖頭,示意他先別出聲,而是用手在脖子部位抹了一下,高士煦頓時清楚刺客跟隨而來。
他很想問夏薄棲該怎麽辦,他能幫上什麽,甚至他也想尋些可以抵擋之物,然而屋內除了木桌和木凳,似乎就沒有別的可用之物了。
忽然他想到那一小罐油,還有火摺,跟著就摸黑爬過去找到了所需之物,當然連木凳也順便提上,可他摸索著喊醒郎宣後,卻發現玉鳴不見了,高士煦心中大驚。
郎宣懵懂,剛要嘀咕,卻被高士煦捂住了嘴,高士煦對著他,同樣做了個噓聲的動作,並示意郎宣躲進木桌底下去,郎宣戰戰兢兢,也不敢問,就連滾帶爬的鑽了下去。
這邊夏薄棲嫌他們動靜大了些,越發警覺,待到高士煦過來,在他麵前舉了舉油罐,夏薄棲才滿意的點點頭,但是高士煦又拉他,指向玉鳴原本應該在,此刻卻空蕩的位置,夏薄棲無法回答,隻得輕輕拍了拍高士煦的手背,示意高士煦暫且安心。
別說高士煦,他不也心亂如麻嗎?但臨戰在即,想的越多隻能自亂其陣,反正都毫無辦法,不如摒棄雜念,全身應對。
高士煦卻不曉得夏薄棲的焦悶,還隻當是夏薄棲知道玉鳴的去處,也意味玉鳴是安全的,故而倒放大了膽兒,準備殊死一搏,魚死網破。
可過了許久,外麵並不見動靜,對方猶如貓捉老鼠般,屏息靜氣等待一擊而中的時機,非沒有取勝的把握,而是對黑屋子裏的情形不甚了了,除了擔心屋中有什麽陷阱機關外,還擔心讓獵物再次跑掉,對刺客來說,有些錯誤是不能犯第二次的。
玉鳴心中頗感絕望,她很想大聲預警,然而茅屋就近在咫尺,她卻半點聲音都發不出,夏薄棲應該還是驚醒的吧,但他能察覺敵人的設伏麽,皇上和郎宣肯定是熟睡著,即便他們清醒,又能有什麽法子防禦?
對方是什麽時候跟上他們的呢,玉鳴琢磨了半天,終於醒悟是足跡,在雜草和灌木叢生的林子裏行走,如果一個人或許還不會留下明顯的痕跡,但一群人無可避免的,勢必留痕過多,何況他們抬著夏薄棲,壓折與踩斷的草木,簡直就是給敵人在引路。
後悔已經晚了,他們沒想到對方來的這麽快,也所以沒有準備應變脫逃之策,難道他們幾人,合該就得坐以待斃,命喪於此?
夏薄棲正在全神貫注的時候,忽然有影子從林中一晃而過,甚至連高士煦都看見了,夏薄棲明白,對方可能是在試探,看看屋內人會有何反應,這也說明,對方對屋內的情況並不十分有把握。
“把門關死!”夏薄棲悄悄叮囑高士煦道,“我們給他一個攻擊方位!”
“這是為何?”高士煦不解其意。
“他會認定我們守住了門口,而一個殺手最習慣的思維方式就是本能的選擇出其不意,偷襲得手,很少喜歡硬碰硬,除非迫不得已”,夏薄棲在黑暗中笑了笑,“那麽就隻剩一個地方最適合了。”
高士煦順著夏薄棲的目光,望向頭頂上並不結實的棚頂,不無疑慮的耳語道,“就算他從屋頂下來,我們又該怎麽辦才能甕中捉鱉呢?”
“誰喊你甕中捉鱉了?呆瓜,我們現在才是甕中鱉呢,但他攻擊一路,你不就有機會從門口逃走了麽?記住要快,我可撐不了多久!”夏薄棲對高士煦燦然一笑,即使在黑暗中,高士煦也能感覺得到夏薄棲從未笑得如此溫暖過,可這最溫暖的笑,卻如針刺般鑽心的疼。
夏薄棲明明是在和自己訣別啊,高士煦痛楚地想道。
千言萬語凝噎在喉,高士煦想說他不會走,他要同夏薄棲生死與共,可惜他說不出,他留下來,除了徒然送死,毫無意義,夏薄棲所做的最後努力也將全都白費,他隻有逃,可恥的撇下最好的兄弟,一個人逃跑,才能讓夏薄棲心安,才能讓夏薄棲覺得自己的死,死得其所。
人之將死,大概唯一能再為兄弟所做的,就是成全,不管高士煦到底能否逃脫,他都決定要成全,實際上,高士煦很清楚,僅憑夏薄棲抵擋幾招,自己逃脫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不幸夏薄棲的計料落了空,或者說關死屋門的動作提醒了對方,屋內的人幾無還手的餘力,因為如此舊破茅屋的門在高手眼中,形同虛設,真正恃強而待的人,是不可能做這種多餘的動作的。
要麽是誘敵,要麽就是事出無奈,即使二者兼而有之,那破門而入和破房頂而入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一道陰風勁起,關死的屋門被硬生生撞開,隨著屋門的大開,一道冰冷的劍影也長驅直入,好在夏薄棲早有準備,他迅速挺劍相格,並強行將高士煦擋在了自己身後,但夏薄棲格住對方的劍時就明白了,這隻是對方虛晃一招,因為劍身的力道不對。
即使劍身的力道不對,卻仍然強勁的讓夏薄棲隻有招架之功,由於受傷,夏薄棲體力大減,加上行動不便,每一舉動胸口都是撕裂般的疼痛,此時他若另抽劍尋敵,那自己勢必會被迅疾的劍鋒刺穿喉嚨。
高士煦眼看著夏薄棲被劍影逼到後牆根,而劍主卻不見蹤影,同時自己腦後忽至寒涼異常的冷風,來不及多想,本能的就將手中的木凳狠狠的朝後劈了出去,木凳粉碎,一隻冰冷的,如同死人般僵硬的手一把扼上了高士煦的咽喉。
高士煦還沒從最初的驚恐瞬間清醒過來,對方卻出乎意料的一下摔開了高士煦,和高士煦一起被摔翻的還有另一條黑影,黑影痛的大叫出聲,“咬死你個王八蛋,唉喲喂啊!”
原來是躲在桌子底下,一直沒敢出聲的郎宣,眼見著自己的主子就要被人擰斷脖子,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撲上來,就狠狠在對方手腕上咬了一口。
刺客吃痛,悶哼一聲,手臂一掀,就將高士煦和郎宣給齊齊摔了出去,而且兩人還是撞裂了茅屋的牆壁給摔到了屋外,這一摔不輕,郎宣趴在地上強自掙紮道,“你快跑,公子你快跑啊,我來纏住他!”
高士煦沒答話,他隻覺得自己的肋骨都好像斷掉一樣,疼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所幸頭腦還算清醒,也所幸在最危急的時刻,高士煦手中仍緊握著火摺和油罐。
此刻火摺和油罐就在高士煦的身下,他一動不動,伏身在草地上,如同被摔暈過去一樣,可是從草縫間,他能看見對方的腳步正移向他。
這時茅屋裏猛然傳來夏薄棲的喊叫,“陰鬼,站住!”
令人驚異的是,那個刺客竟然真的停下了腳步,夏薄棲扶劍艱難的出現在茅屋半塌的門牆邊,“陰鬼?嗬,我猜的沒錯,你就是原本該在好些年前就被斬立決的第一殺手陰鬼吧,你居然沒死?還真是陰魂不散呐!”
“陰鬼?”刺客幽幽而歎,以一種略帶嘲弄的口吻說,“好多年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年輕人,你知道嗎,當年敢這麽直呼陰鬼其名的人,幾乎都已經見閻王去了,我看,今夜在場的各位,才是真正要當陰鬼了呢,陰間新鬼,哼哼!”
夏薄棲搖頭,“非也非也!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義必自斃,不信,你朝後看!”
刺客猛然回身,卻隻見一束火光在眼前一噴,同時還有高士煦冷酷的雙眼,痛恨的凝視,隨即身上一燙,一溜火串就開始在衣服上順勢燃燒起來,“糟了,上了這兩個小賊的當!”刺客暗罵,跳將起來試圖拍滅火串,孰料,火串非但不熄,反蔓延成片,他的整個上身都似著起火來。
原來,趁著夏薄棲和刺客說話,刺客分散了注意力的功夫,高士煦晃燃火摺,靠近刺客後,將火摺往油罐裏一塞,又立即把著火的煤油潑到了刺客身上。
眼看著火苗越來越大,已經燒到了頭發和一半蒙麵汗巾,刺客幹脆抱緊了身體滿地打滾,好不容易,撲滅身上火時,衣衫襤褸,焦皮外露的刺客站起身,轉頭一看,高士煦和郎宣全都不見了蹤影,隻有夏薄棲懶洋洋地靠在塌牆邊,嘲弄地看著自己。
“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刺客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