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諳波湧 第一百零一章 再度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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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鳴九霄!
藍振對彭荒所說,並不完全是讚溢,更多是發自內心的欣賞,獨立堅毅,要做的事,不計代價不計艱險與辛苦也要做到,如果她是男子,那將是堪大任之材,可惜,她不僅是女子,還出生在一個注定悲哀的家庭。
彭荒來到他的府上,其實沒過多久,藍振就已察覺出彭荒的來曆非同尋常,彭術寬因為什麽理由而將這麽一個背景複雜的女子安置在他的身邊,藍振不動聲色,隻是做著秘密的調查,被藍振派出去的人手所回報過來的消息是,彭術寬在老家確實有一個侄兒叫彭荒,不過這個侄兒已經於兩年前病故。
彭荒是假的,假的彭荒又是誰,藍振還未來得及查實時,就從另一渠道得知了彭荒的真實身份,藍振獲知後也不是特別震驚,掐指算算彭荒出現的時間,就能推測出消息的真假了。
饒是得知了彭荒的真實身份,可數月的相伴下來,本以為自己是銅牆鐵壁軟硬不吃的藍振,吃驚的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的改變了。
他疼她憐惜她,知道她有許多難言之隱,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苦衷,甚至,他還有心想要保護她,然後,難道因為心痛和憐惜,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在一條不歸路上,越行越遠?或者,自己就不得不隨著她走上那條不歸路嗎。
能為她做的,藍振覺得自己都在盡力,可彭荒是怎麽想的,他無法窺知,想到彭荒對他的情意,藍振內心裏總是有一絲苦澀,稍微有點腦袋的人,怕都能明白,其中多少都有利用的成份,然而即使明白,藍振也下不了狠心,那杯盞間的交流,那默默的相扶持,對他的細致入微的照料,真的全都是假的嗎。
彭荒說的沒錯,他藍振是經常頭痛失眠,但並非純粹為了軍務,還有為了她彭荒啊,要怎樣做,才能終止可怕的一切?
柴競在一天後的晚上才歸來,玉鳴已經睡下,小屋內拉了一道簾子,玉鳴就睡在簾子裏。
簾外的高士煦被柴競驚醒,柴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招呼高士煦到屋外去說話。
“外麵的情形看起來有點複雜,你得馬上離開這裏!”柴競開口便道。
“馬上?馬上是什麽意思,不能等明天天亮嗎?”高士煦不明白柴競為何這麽急。
“不能,我回來的時候發現山腳有形跡可疑的人,應該是在搜索入口,我沒敢驚動他們,繞到了另外一邊回來,雖然他們一時半會兒可能還找不到這裏,但終究是不保險了。”
“又是從宮裏走露的消息?”高士煦納悶地問,為何對手總是能摸到他的行蹤。
“現在看來極可能是宮裏走露的,但不排除他們也是從你們掉下陡壁的那片林子摸過來的,又或者隻是誤打誤撞,總之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收拾收拾我們趕緊走!”柴競邊說邊取門外牆壁上掛的用具。
“那鳴兒怎麽辦?”
“點她的昏睡穴,帶她一起走,不過不是跟你進京,我們先到另外一個安全點兒的地方,我……”柴競借著月光看見高士煦一臉的擔憂。
“放心!”柴競道,“是去我一個朋友那兒,玉鳴會得到很好的照顧的。”
高士煦無奈“我沒什麽東西好收拾的,我來背鳴兒算了。”
“不行,你體力吃虧,行動就慢,咱們不能冒險,皇上,我臨走前叫你搗的汁液弄好了麽?”
“噢!就在屋內的木架子上,裝在小瓶裏!”
“嗯,你就幫我拿東西好了,把那瓶汁液,連同第二排左數的三隻白瓶都一並帶上,會有用處的。”
高士煦應諾一聲,二人前後腳返身進屋,各忙各的,柴競動作很快,玉鳴沒有任何反應就被點了昏睡穴,然後被柴競扛到肩上,高士煦則扯了一條布巾,將瓶瓶罐罐包在一處係緊,提在手上,山野柴屋,柴競隻是將門輕輕搭好,便招呼高士煦跟緊他,兩人帶著玉鳴很快隱沒在更深的樹林中。
但不久高士煦就看出,這是出山的路,因為從沒有道的亂樹林子,二人已經走到了羊腸小道,再後來小道越來越寬,直往溝穀地帶延伸。
轉過幾道山彎,道路越來越平直,而且樹林也越來越稀,眼見月頭已偏西,柴競催促高士煦道,“再加把勁,皇上,我們得在天亮之前趕到,否則被人發現就麻煩了。”
“我沒問題!”高士煦再次感受到了逃亡的緊迫,“你隻管前麵走就是,我跟的上!”
不久就來到一戶農家莊院門前,柴競放下玉鳴,讓高士煦抱著玉鳴躲在暗處等待,他先去打個招呼,高士煦卻遠遠望見柴競並不敲門,輕身一縱,便翻入院牆內不見了。
月影之下,隻有靜靜一座的孤院,四麵卻是一片荒蒿,高士煦抱著玉鳴,沒來由的一陣惶恐,這孤清的,鬼影子都沒有一個的地方,誰要是設伏,那他可真的隻有束手待斃了。
盡管緊張,但在不長的等待之後,院門終於吱呀一聲打開,出來兩條黑影,沒有提燈,其中身材高碩的,令高士煦一見就安定下來。
高士煦將玉鳴背上身,本想寒暄,個子偏矮瘦的來者,卻直接打斷了他,“什麽也別說,先進去再詳談!”
高士煦點點頭,跟著二人進了莊院,不大的院子裏雖然也有幾間廂房,但沒有一間亮燈。
那人將柴競和高士煦他們引到東廂的一間房內,關好房門,這方打亮火摺,將唯一的一盞油燈點亮。
光線一亮,高士煦才看清那個矮瘦的人,其實是個年逾五旬的老者,老者引著高士煦將玉鳴放在床上,然後拱手道,“二位請放心,我平日獨來獨往,也沒什麽親朋,姑娘住我這裏,不會受到任何叨擾。”
“那就好”,柴競說,“我去幾日就會回轉,到時候我自會來接姑娘,但我沒回來之前,你千萬不可讓姑娘自己走掉了。”
“嗯,老夫知道了,二位這邊請,天快亮了,我給二位燒點熱水沏杯濃茶,二位歇歇腳再上路吧。”
柴競點點頭,拉了高士煦就要出去,高士煦不肯,指了玉鳴道,“你就讓她這麽昏睡著?”
“沒事,天亮之後她的穴道會自解,高公子,你就把心放在肚裏吧,我也清楚你不舍,可你畢竟還有大事要辦呐,你答應過我,會以什麽為重?”
高士煦明白柴競的意思,同樣也明白遲早有這一刻的,但如此匆忙的決別,連一句貼己的話都說不上,高士煦怎麽想都覺得心有不甘。
“走吧!”柴競硬將高士煦給拖了出去,並替玉鳴關好房門,“你帶的包袱呢?”
“這裏!”原來高士煦嫌路上拎著不方便,追柴競又追得氣喘籲籲,幹脆將布巾解開,直接給捆在腰上了,由於衣襟遮著,柴競一時也沒注意到。
“嗯,沒丟就好,我們現在就要用!”
那老者打開西廂房,請柴競和高士煦先進去稍坐片刻,他立即就起火燒水去,高士煦抱拳道,“麻煩老人家了!”
老者擺擺手,徑直走開,柴競拽著高士煦說,“行了,都到這時候了,你就別囉哩囉嗦的成不?”
“你沒告訴老人家我的身份吧,我聽你叫我高公子,應該沒講實情?”高士煦見柴競晃亮火摺點上燈,似乎很急的樣子。
“公子啊,請人幫忙是不一定要講明所有原委的,有時候隻需要五個字,幫還是不幫?就夠了!”柴競打開布包,將幾隻瓶子一一排列開來。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高士煦笑,“沒想到你性子這麽冷淡的人,還有這麽多朋友?而且都是性子同樣古怪的朋友。”
“錯!”柴競將小瓶打開,逐一嗅了一下道,“比起他們來,我其實最正常不過,誒,你坐,別站在我跟前,把光線都擋完了,我得問老蹄子要隻碗去。”
“老蹄子?”高士煦退開幾步,撣了撣衣衫上的泥土,接著笑道,“原來他叫老蹄子?”
“胡說,老蹄子隻有我能叫,我提醒你啊,你可千萬別跟我學,否則他真的會衝我們撩蹄子的!”
“知道了知道了!”高士煦的話還未講完,柴競的人已經一陣風的出去了。
“唉,總是這麽風風火火的性子!”高士煦無奈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幸虧柴競隻有一個,要多幾個非把朕給折騰吐血了不可!”
“誰?誰把你給折騰吐血了?”話音剛落,柴競正巧出現在門口,手裏多了一隻粗陶大碗。
高士煦捂著胸口,“唉喲,柴叔,我覺得我爹當年封錯了,其實應該封你神腿才是,呼啦一會兒沒了,呼啦一會兒又出現了,晃得我眼暈。”
“你要想再追封也沒問題啊”,柴競把碗放到桌上,“千萬別學你爹那麽吝嗇,隻發一塊牌子,餓了不能當飯吃,冷了不能當衣穿。”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