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下爭逐 第六十章 矛盾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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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鳴九霄!
“朋友?”也哲站起身,“怪不得玉姑娘處處大方得體與眾不同,當真是交遊廣泛,連認識的朋友都這麽非同尋常呐。”
“你這話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也哲,我說的是實話,如果沒有這亂世之爭,他們,其實也是很不錯的人,為什麽,大家一定要爭個你死我活生死存亡呢?”玉鳴也同樣跟著站起身。
“我不知道,玉鳴,但有時候現實就是如此,不是人想爭,而是生死存亡之際,不得不爭,好了,我不跟你討論這些了”,也哲想了想,道,“我會在中原停留月餘,在此期間,你知道我除了百萬莊外,還想去京城看看的,你有兩種選擇,一是稟告官府,將我當細作抓起來,二是,真的能找到解決事態的辦法,在北方進入真正的寒冬之前,我就得回去了,如果我回去之時還沒有不戰而勝的辦法,請原諒,玉鳴,請原諒我不得不考慮和藩王們的勢力做交易。”
玉鳴和也哲麵對麵,“一定會有辦法的,也哲,我幫你想辦法,如若不成,我和你一起下獄,但是你要記得你的承諾,這一個月內,不做出任何決定。”
“當然,我不會食言而肥!”也哲忽然伸出手,撩撥了一縷玉鳴的秀發,“烏黑閃亮,像雅枝一樣美麗,我為我故土千裏,你又是何苦卷進來呢?”
“為了我的親朋,我的家,我喜歡的人!”玉鳴歎息道,“為什麽,讓你偏偏來百萬莊?”
“我也很奇怪!”也哲放下手,“世界就這麽小嗎,還是百萬莊和你,真的很特別?不過,這不是我關心的事了,能認識你,我就已很開心。”
玉鳴笑笑,“我送你出去吧,或許,你的朋友正找你呢!”
傍晚之後,另一乘華麗的車駕從百萬莊的後門駛入莊中,玉鳴正在懸廊之上,光是看看這輛馬車,她就已明白了也哲所說的“他們”,都是指誰。
不過出門迎客的不是玉鳴,而是段五,段五引著皇甫鈺和陰箬分別住進了相鄰皇甫淩飛的兩間客房,正好間隔開皇甫淩飛與蕭常新,而也哲恰恰住在對麵相同的一層。
因為也哲的承諾,玉鳴對此倒不是太過擔心,相反,比起二位王爺的先後入莊,還有另一件事,令玉鳴心中壓力驟增,那是也哲隨口的一句戲言,“世界就這麽小嗎?還是百萬莊和你,真的很特別?”
如果有人可以傳信該多好,玉鳴回到自己房間,找出那封隱龍散,躊躇不定。
輾轉躊躇時,卻看見恒安王送的木匣子還未開封,安安靜靜躺在書架邊,順手取過來,就在桌旁坐了,打開來一看,玉鳴笑了,竟然是滿滿一匣子各色琉璃鬥魚。
當初恒安王走的時候,帶走了阿鬥送的鬥魚,現在回來,鬥魚已變成一娓娓活靈活現的琉璃精品,晶瑩剔透華光溢彩,想必恒安王帶走的魚,早已產卵生仔,子嗣興旺了吧。
顯然這根本不是恒安王收集來的小玩意,而是請人精心打造,經過水磨火淬費盡辛苦才製作出了這麽精美的一盒,玉鳴拈起一尾對光一看,魚眼之處還留有小孔以便掛墜,當下受琉璃鬥魚所吸引,去找來彩色絲絞線,一尾一尾的串將起來。
串好之後,又將錯落有致的墜掛連上一塊翡翠玉佩,最後懸在窗簾架的橫杆上,微風拂過,五彩的琉璃鬥魚響起叮叮當當的脆響,煞是動聽,玉鳴久久的凝視著墜掛,發了好一陣子呆。
就在玉鳴對著叮當作響的墜掛出神之際,憐牧差不多也同時在憑窗發愣,他聽段五說小姐似乎對也哲很感興趣,把也哲喊進自己的閨房,聊了好久也哲才出來。當然,憐牧相信玉鳴不會做出什麽越了規矩之事,隻怕玉鳴對也哲的興趣,和自己有異曲同工之意,但這也意味著百萬莊的秘密將再難對玉鳴隱瞞下去。
段五去陪恒安王了很久都沒回來,憐牧很清楚,這是皇甫鈺故意做給自己看的,皇甫鈺對他早就不太信任了,加上失竊的庫銀被朝廷掘出,皇甫鈺又怎能不懷疑是他憐牧在暗中搗鬼,可惜,這一回,他的確是有些冤枉。
正像玉鳴所猜測,那本《禦賭呈祥》是南宮紇輾轉托人送他的,當時他正在遠離京城的地方談一筆買賣,不知為何南宮紇竟打聽到他落腳的客棧,千裏迢迢送過來一本書。
書收下之後,憐牧也有些疑惑,把書翻來覆去的看,卻瞧不出有什麽異常,如果非要說特別的話,那就是從來不喜好賭術的南宮紇,卻偏偏挑了一本關於賭術的書送他,當時憐牧還哂笑了一番,如此淺顯的入門之法,大概也隻有南宮紇這種從來不賭的人,才如獲至寶吧,要知道,當他憐牧飽受落榜的打擊,因頹廢而流連於京師大大小小的賭場中時,早就領悟了比這本書所記載的更高明的賭術,可是畢竟是好友一番心意,又千裏迢迢送來,禮輕情意重,他怎麽也不能隨手一扔了事吧。
及至南宮紇出事,他也沒想起來這本書跟南宮紇出事到底有何聯係,上下打點,托人去悄悄收屍,悄悄掩埋,這似乎就是他唯一能為南宮紇所做的了,接著另一個好友夏清斂又戰死囷鶴,他再次奔波,一路南下,費了不少力氣才將夏清斂的棺槨運回來,再接著玉鳴和南宮孑曄出現在他麵前,他以將來能找出丟失的黃金為交換條件,說動剛剛替位的小王爺皇甫鈺,同意百萬莊收留下這兩個半大的孩子。
玉鳴的出現,讓憐牧萌生了一線希望,他覺得這是老天有意安排,讓他為朋友再做點什麽,所以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了南宮紇留給他的,唯一的一份紀念品,《禦賭呈祥》,他用柴競給他的隱龍散化水,泡製進書裏,就是為了防備萬一的一天,如果玉鳴的逃犯身份被發現,而不得不需要逃命時,或者,南宮紇的遺物能再救自己的妹妹一次。
未曾想到,這本書的確是派上了用場,不僅陰差陽錯解了玉鳴和皇甫世煦的危難,還讓細心的玉鳴終於從中發現了庫銀的端倪,這對玉鳴是件天大的好事,可對自己……庫銀的泡沫一旦破滅,自己的承諾也變成了欺瞞,該怎麽向一再容忍自己的皇甫鈺交待,憐牧已沒了主意。
想當初,自己最失意之際,是老恒安王伸出了手,將一個賭場浪子收歸門下,雖然王爺自有王爺用人的目的,可若不是老恒安王爺,自己今天,說不定早已身首異處,屍骨無存,更別談為朋友盡點心力,對老恒安王和皇甫鈺,他的內心實在難辨恩怨。
沒有皇甫鈺的默許,百萬莊是收容不下玉鳴的,沒有王爺的勢力遮遮掩掩,玉鳴的身份不會隱藏的這樣好,他自己和玉鳴,說白了,都得承皇甫鈺的情,盡管這幾年來,他一直盡力為王爺做事,力求填補虧欠,可食言,畢竟就是食言。
憐牧的內心,此刻充滿了說不出的矛盾,作為王府的手下,他不想背叛,卻也無法眼睜睜看著王爺為了那虛無的寶座滑向萬劫不複的深淵,但又能怎麽辦呢,王爺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了,沒有一絲可能,讓王爺放棄多年的野心和夢想,要麽,就隻能忠誠的隨著王爺一同萬劫不複,要麽,他必須做他最不願做的事——背叛。
他一直在這樣的矛盾中遊移不定,就像他在那個風雪之夜決定幫一把皇甫世煦,而後又全力阻止了假大內侍衛刺殺皇甫世煦的陰謀,甚至也勸服了段五,不去做違逆綱常之事,可惜,到了,他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徹底離開皇甫鈺,上天似乎注定了他憐牧,永遠遊離在是與非,對與錯的邊緣,永遠也無法得到解脫,除非,除非死!
也不知胡思亂想了多久,門外終於傳來熟悉的敲門聲,接著門被拉開,段五默默的出現在門口,“憐公,是不是還沒吃飯?我給你端來了酒菜!”段五說。
憐牧回頭,盯著段五,“王爺沒說要見我嗎?”
段五垂下眼簾,“王爺車馬勞頓,想先休息了,憐公不必太過惦念。”
酒菜端上來,段五沒有像往常一樣退出去,而是給自己和憐牧一人一副碗筷酒杯的擺好,“憐公,今夜我可否能陪你喝一杯?”
憐牧動了動嘴唇,沒有出聲,卻是一種默許的眼神,他走過去,在段五對麵坐下,“去了這麽久,王爺是不是難為你了?”
段五搖搖頭,隻管斟酒,然後舉杯,“憐公,在下鬥膽相請了!”
“請!”憐牧沉吟片刻,毅然端杯與段五相敬,然後一飲而下,“謝謝你,段五!”
段五愣了愣,“謝我什麽?”
“謝謝你這個朋友!”憐牧笑了笑,“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席酒菜一定是王爺叫你送來的吧?”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