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過繼鄧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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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洪愷聽了心中一動。他素知這位鄧老將軍最是剛正不阿,不群不黨,故而在朝中算是獨樹一幟。又因絕了子嗣,沒有了可供利用要挾之處,最是清明,連父皇都對他是絕對信任的。若是自己推舉這位老爺子領兵,倒是各方都能接受的人選。隻是這位老爺子年事漸高,具體如何還得看父皇的意思。
陳洪愷忙道:“老師若有此意,真是我陳國之福。若我得了確實消息,定然與老師細細參詳。如今朝中紛紛擾擾,我不便多言。若父皇或者太子問起,洪愷定會推舉老師。畢竟沒有人比您更懂北疆形勢。”
鄧獻公聞言有些高興,他也知道自己年紀大了,但是戎馬一生,為的就是建功立業。況且他此時連個後人都沒有,鬱鬱待在成都府裏也渾沒有意思。想起嘉王說有事,忙問道:“適才殿下說有事與老夫說,不知是什麽事?”
陳洪愷這才道:“老師為了陳國鞠躬盡瘁一輩子,我聽聞凶信,尊夫人與令郎都因病辭世了,不得不感歎蒼天無情。不知老師府上可還有姬妾,或能所出?”
鄧獻公聽嘉王提起傷心事,一時有些慘然。他眼含濁淚,搖頭道:“我都這把年紀了,恐怕就要孤苦伶仃了此殘生了。或許是我半世戎馬,殺戮過盛,引來的報應吧。”想到自己百年之後恐怕連個扶靈捧牌的人都沒有,鄧獻公隻覺得心中黯然。
陳洪愷見機道:“我不忍老師如此孤苦,想為您擇一本家小子過繼,做您的孫兒,將來承歡膝下,百年後也可為您操持。不知老師意下如何?”
鄧獻公一愣,他也考慮過自己幾個遠房親戚,但是小一輩也沒個出息的。況且終究是半路家人,相處如何還不知道,便斷了這個念頭。如今聽嘉王說起,鄧獻公心裏有些打鼓,不知嘉王是什麽意思。便問:“殿下的意思是?”
陳洪愷便將鄧厚的身世由來,以及與自己一家人的因緣說了。鄧獻公本來還怕是嘉王硬塞來的眼線之流,如今聽上去,竟然也是一個苦命人。況且又是梁國人,身份曾經下賤,背負一身血海深仇,心裏反而釋懷了些。仔細想了想,鄧獻公便對嘉王道:“不瞞殿下說,我本來已經絕了那個心思。不過殿下美意,這孩子又是這般由來,我聽了也覺得可憐的很。他能於微末之中,救助郡主,並一路扶持,可見小小年紀,也有些俠氣。這麽著,我與那孩子見個麵,若是我們老小有些投契,便過來我府裏相處看看。即算成不了一家人,我收他做個徒孫,教他兵法武藝,也未嚐不可的。”
陳洪愷見鄧獻公說得如此坦誠持重,便知老人家也動了心。如此一來也好,畢竟若是獻公與鄧厚性情不合,自己也不能強擰他們做一家人。鄧獻公越是鄭重,此事越多幾分把握。聞言忙派人去叫了鄧厚前來。
鄧厚見到嘉王與一位老者在書房等候自己,約摸也猜到。他自來心思少,雖有些緊張,也並不過分巴結。依著身份輩分誠懇行了禮,便低頭站在一邊。
鄧獻公自鄧厚進來,便盯著他直瞧。見這孩子麵相憨厚,舉止沉穩,已有幾分喜歡。再問起鄧厚從前的事情,鄧厚也一一答了,雖有些悲切,卻不過分哀憐,十來歲已經是個小大人模樣。尤其說話有一句是一句,絕不添油加醋,言談也老實自然,不自作聰明巧辭令色,便很對鄧獻公的脾氣。
嘉王見爺孫倆說得投緣,此事十有八九能成,心中自然高興。一方麵報答了鄧厚的救女之恩,另一方麵又拉近了自己與老師鄧獻公的交情,正是皆大歡喜。嘉王便留鄧獻公酒宴,並請了清遠來作陪。鄧獻公見清遠也是大有來曆,深不可測的人物。對方能收鄧厚做個俗家記名弟子,可見鄧厚這孩子大有可取,心中便有了九分允意。嘉王再從旁關說一番,鄧獻公便答應了此事,約定了明日派家人來接,這才辭宴去了。
落實了此事,眾人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嘉王與清遠便各自叮囑了鄧厚幾句,鄧厚又是激動又是忐忑。想到此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到清瑜,便按耐不住,往頤瓏軒求見郡主去了。
清瑜聽到鄧厚來訪,知道他素日守著規矩,不是大事,不會親自過來,心中已經有些預感。見到鄧厚,便聽他將此事說了。清瑜心裏一時也如打翻了五味瓶,好不是滋味。不過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自己與鄧厚各有人生,終究要往各自的前途飛去的。隻得強顏歡笑,好好勸慰了一番。
剛送走鄧厚,清瑜便見木樨臉色有些慘白的進了院門。知道是母親派人叫了木樨去,卻不知為的什麽事,清瑜忙招呼道:“木樨姐姐,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木樨本來恍恍惚惚,聽到清瑜叫她,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忙搖頭道:“沒有……沒有什麽。”
清瑜哪裏肯信,忙將木樨拉進房裏關上門,輕聲問:“木樨姐姐,我們常在一處。從未見過你如此慌張,到底怎麽了?母親找你所為何事?”
木樨看著清瑜稚嫩的小臉,明知她還小,但是自己一腔苦意無人可說,禁不住捂臉抽泣。半晌才道:“王妃……要將我配人……”
清瑜是猜到了木樨對清遠的那種心思的,雖然她不大看好,但自己到底是個現代人,感情這種事,還是希望木樨能夠遂自己的願,而不是任人支配。忙關切問道:“怎麽這麽突然?母親屬意的是哪個?木樨姐姐心裏又是什麽想法?又拿什麽話回的母親?”
木樨想到剛才的情景,悲從中來,隻是一味的哭。
清瑜忍不住道:“木樨!你也是個最要強懂事的!這個時候,光哭有什麽用?”
清瑜這一聲棒喝將木樨的哭止住,木樨咬牙道:“王妃看我年紀漸大了,想讓我嫁了前院的魯管事,仍舊留在王府做個管家娘子。我……我心裏不願意,又不好駁了王妃,隻得說想仔細考慮考慮。但是聽王妃的意思,恐怕是很拿穩了。”
清瑜明知故問道:“是不是木樨你不想再留在府裏當下人?”
木樨連忙搖頭道:“我從小便跟著王妃,王妃待我如親姊妹一般。自來到頤瓏軒伺候郡主,郡主也敬重我寬待我。我是巴不得一輩子伺候王妃、郡主的。”
清瑜便道:“那就是那位魯管事人才不好?你看不上了?”
木樨咬唇分辨道:“那魯管事也不是不好。說來這人郡主也知道,便是從前汴京質子府的一個小廝名喚柱子的。如今在陸管家帳下管人事,算是年輕一輩中聰明幹練的。但是即使他再好……”
“即使他再好,也比不上清遠師傅?”清瑜冷不丁打斷木樨道。
木樨被清瑜一語道破心事,臉上頓時緋紅,低頭不再言語。
清瑜歎氣道:“我雖早看出來,卻並不看好。清遠師傅是世外之人,道門高弟,怎會願意牽染凡情?木樨姐姐一廂情願,最終受傷的不過是你自己。何苦來呢?”
木樨淒然道:“郡主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也不知是怎麽鬼使神差,就陷在裏頭出不來。如今要我嫁了他人,是斷不能的。大不了剪了頭發做姑子去。隻對不起家裏父母親恩,還有王妃郡主的一番疼愛。”
清瑜忙道:“這麽衝動做什麽?你才十九歲,一輩子長著呢,為了這件事葬送後半生,值得嗎?你莫急,我與清遠師傅很有些緣法,讓我幫你探問探問。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還是那句,若是對方無心,你也不必強留這個心思。暫時不想嫁便不嫁,大不了我去求母親留你在我身邊兩年,將來時間長了,人也變了。說不定就漸漸淡了。”
木樨知道清瑜說得有理,想到郡主才這麽大,世情就比自己看得透,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終究心裏存了一線希望,便答應了等清瑜的消息。
次日一早,鄧府便有管事引車來接。因嘉王夫妻地位太高,不好相送,便隻有清瑜與清遠將鄧厚送出儀門,兩小眼中都有些不舍。清遠便安慰鄧厚道:“時間不早,不必在此小兒女態,快些上車吧。我這個師傅還會在王府盤亙一些時日,你總有機會再來的。”清瑜也道:“哥哥去吧,好好聽鄧老將軍的教誨,將來必有作為。”
鄧厚狠狠點了點頭,轉頭登車去了。望著馬車離去的背影,清瑜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擔心,這個男孩,終於開始了他一段新的人生,所有的關於未來的期待與抱負,就看他自己把握了。
清遠便勸清瑜道:“郡主也不用擔心,我看鄧厚這孩子麵相,是個幼年磨折,少年騰達的。我們且拭目以待吧。”
清瑜點點頭道:“如今我的能力,也幫不了哥哥許多。清遠師傅若有閑暇,幫我多去鄧府看看他,他自幼吃苦,恐怕就是過得不好,也不會出聲,隻靠自己硬扛的。”
清遠點頭答應,正準備別了清瑜,出門往青羊宮去。清瑜忙道:“要是事情不急的話,清遠師傅不如改日再出去,我們到頤瓏軒,我還有幾句話想問清遠師傅呢……”(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