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九、悲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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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王府雖然不像別的王府一樣,需要等京城的消息。但是這個場合還是應該參加的。加上尹蘭煙格外注重自己的臉麵,於情於理都會去湊個趣。隻是側妃的名頭到底還是不響,尹蘭煙盤算著要不要讓清瑜一道去。隻是昨天兩人鬧到那個境地,尹蘭煙一時不好開口。
    木樨也是聰明人,生怕清瑜病體勞動,故意招呼丫鬟道:“去把大小姐的藥端來,何太醫吩咐了,可不敢誤了服藥的時辰。”
    跟著木樨的丫鬟也有幾分精靈,雖然她知道大小姐的藥已經服過了,隻是這時候姨娘明知故問,必有緣故。忙答應一聲往廚下去了。
    清瑜倒是可有可無,反正父王遠在隴南,也沒有書信來。況且她又病在床上,何必跟一屋子親王妃郡王妃擠熱鬧。到時候自己這個做晚輩的,光是客氣問安都累死了。
    尹蘭煙見清瑜、木樨都裝聾作啞,心下有氣,轉身就走。要是弱了嘉王府的名頭,又不是丟她一人的臉,莫非還要自己低三下四去求一個晚輩不成?
    木樨看著尹蘭煙帶著人離開了,這才讓左右退下,悄悄對清瑜道:“小姐若是不放心,我讓人抬了竹轎來,多鋪些厚墊子,送小姐去……”
    清瑜擺手道:“不必了。本來我還想澤禮過繼的事情,能拖則拖。最好等父王回信再做計較。如今看,怕是不成了。這打了勝仗,巴州這一攤子回返京城必定就在眼前了。太子殿下此刻必定也要著急起來,如果回到了京城,過繼不過繼得成,那可就兩說了。眼下我們不去湊那個熱鬧,好好考慮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木樨一震,搖著清瑜的手臂道:“大小姐那可如何是好?”
    清瑜歎息道:“如今,也隻有順應時勢,答應下來。沒想到我們嘉王府的門戶,得靠澤禮這麽一個小孩子去撐。”
    木樨聽到就流下淚來:“小姐不是說要想辦法的嗎?世子他可是王妃的親骨肉啊,除了王爺,小姐您也隻剩這麽一個至親之人。怎麽舍得將他送到宮裏去?”
    清瑜慚愧的低下頭,她知道,木樨對待澤禮可謂是全心維護不亞於親生母親一般,自己到底讓她失望了。清瑜澀聲道:“木樨,要是有別的辦法,你以為我會願意澤禮去做這個皇太孫嗎?比起宮中爭權奪利步步驚心的生活,我更願意讓澤禮安安穩穩做個世子,將來繼承父王的爵位。可是時勢比人強啊,陳國需要一個穩定的東宮,太子需要一個承嗣的兒子,我們嘉王府需要保持跟太子的關係,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沒有辦法去改變的。若是父王在這裏,隻怕做得比我還要堅決。你信與不信都好,父王與我,不是萬般無奈絕不會做出這種決定的。”
    木樨聽得聲聲刻骨,字字驚心。但是她知道,大小姐說得沒有一分錯。或許清瑜沒有太多的機會與澤禮相處,但愛護弟弟的心卻一定不比自己少。可是,木樨一想到自己自繈褓中一手帶大的澤禮就要這般獨自入宮,她又哪裏放心得下?木樨咬了咬嘴唇道:“大小姐,那我跟世子進宮,讓我去守護他。”
    清瑜一驚,阻止道:“這是什麽話?你是父王的侍妾,跟著進宮成什麽體統?你將穩妥的婆子與丫鬟選幾個來跟著澤禮就是了,想必太子叔叔不會拒絕的。”
    木樨搖頭苦笑道:“大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我雖然名義上是王爺的侍妾,實則並未得過王爺寵幸。我下半輩子,隻為照顧世子而活。當初王妃臨終怕沒人製肘側妃,才讓我有了這個名分。如今世子要離開王府,我還要這名分做什麽?我還留在王府做什麽?求大小姐做主,開革了我姨娘名分,還是讓我做丫鬟吧。”
    清瑜聽了心中一酸,忍不住落下淚來。忠貞如木樨者,古往今來也少見了。母親的確沒有看錯人,隻是生生誤了木樨一輩子啊。木樨還在懇求,清瑜卻決心為這苦命的女子做些什麽,隻板著臉不許。木樨心一橫,起身道:“既然小姐不肯玉成,那我就這就正院,跟側妃找不痛快去。她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這麽好機會一定會發落我的。大不了受些苦楚責罰罷了。”
    清瑜厲聲道:“你站住!再敢走一步,我就直接將你趕出府去,永遠不許踏入嘉王府半步!”
    木樨一愣,停住腳步。清瑜還從來沒有衝她發過這麽大的火。木樨一時也沒了主張。
    清瑜胸口起伏,也被木樨的愚忠氣到了。二人僵持了一會,還是木樨攝於清瑜威嚴,低頭轉身,跪在清瑜麵前,開口道:“木樨知道小姐疼惜我,不想我入宮毀了一輩子,隻是我實在放心不下世子,他還那麽小。”
    清瑜歎息道:“我若說出道理,確實是為了澤禮好而阻止你隨他進宮,你是不是能看得清?還是無論我說什麽,這都是你的魔障,不可能答應?”
    木樨急忙道:“當然一切都是為了世子好!”
    清瑜嚴肅道:“行。你聽我說,第一,澤禮過繼到太子膝下,就不再是我們嘉王府的世子了。你就算不要身份,跟了過去,到底是撫育他長大的,誰又能將你當做尋常奴才?太子妃如今病著,可能不會想得深,但是病總有一日會好的。到時候她能不防你?你一個奴才又怎麽跟太子妃乃至將來的皇後鬥?連父王與我將來都要避嫌,不敢過分與澤禮親近,太子與太子妃難道容得下你這麽大一個人?”
    木樨聞言一愣,萎頓坐在地上,無言以對。
    清瑜再加一把火道:“第二,今日我固然被你一片真心真情感動,卻也為澤禮的將來擔心。你是不是有些過於溺愛和保護他了?澤禮自幼沒了母親,我很感激你辛苦將他帶大,但是過度的寵溺隻會讓他產生依賴感,讓他安於現狀。他是我們嘉王府的世子,將來可能是陳國的皇太子,說不定這天下都是他的。他需要堅強獨立的麵對自己的人生,你總不能為他一輩子遮風擋雨吧!”
    木樨麻木的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無法辯駁。半晌隻喃喃說出一句:“世子……他才八歲零十個月。”
    清瑜幽幽的道:“木樨,你都快二十九了。”
    在這樣的時代,一個二十九歲的女人,若是嫁不出去,那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更別說有過嘉王侍妾頭銜的木樨。若木樨這次不惜放棄這個名分,未來的她,清瑜都不敢想象處境會是怎樣。
    木樨有些失神,苦澀的道:“是啊,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折騰什麽?隻是若不照顧世子,我又能做什麽?”
    清瑜鼓勵道:“許多年前,你告訴我你要自梳終身不嫁的時候,我曾經許諾過你,一定好好為你的將來打算。隻可惜後來我自身難保,讓你擔上了這個名分。不過現在我的承諾仍然有效,隻要你願意,等回到京城,我會安排你幫我,也幫你自己做一些事。一些你能做好,也很快樂的事。好不好?”
    木樨想起在嘉王府頤瓏軒的日子,想起清瑜當年提議讓她做生意的往事,不由得出神呆住了,都忘記了回答。
    而此時春陽殿大殿上,鶯鶯燕燕好不熱鬧。得到喜訊的各位親王、郡王的妃嬪、內眷,都聚攏在此,翹首以盼。畢竟男人才是府上的擎天柱,她們這些女人都指望著早日回到京城,回到丈夫、兒子身邊。
    太子陳洪恪臉色嚴肅的坐在主位上,眼光掃過殿中眾人,眉頭緊皺。作為陳國名義上的繼承人,他自然比這些女人知道某些消息更早些,想到那一長串名單,連自詡國事為重的陳洪恪,都有些心驚。
    頭一個進來的信使是福王府的,福王妃隻見來人剛毅凜然,滿麵風霜之色,正是丈夫重用的近衛家臣尤副將。福王妃不由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尤副將先給太子見了禮,這才恭恭敬敬走到福王妃麵前,跪下高聲稟告道:“王妃在上,屬下封福王殿下之命,給王妃報平安了。福王殿下鎮守羽華門,屢次打退蒙古人強攻,功在社稷,被聖上賜名“福佑”享雙俸、加賞良田千畝,黃金萬兩……”
    福王妃眼中淚花閃閃,已經聽不進去尤副將說什麽了。她隻知道王爺無恙便足夠了,至於賞賜多少,多麽風光,都是錦上添花之事。與這麽長時間夫妻離散,骨肉分離比起來,又算得上什麽?
    春陽殿頓時群情激昂,來向福王妃道喜的家眷圍了裏三圈外三圈,畢竟能熬過戰爭已經幸運,像福王這樣還享盡榮光就更加難得了。
    眾人心裏都期盼著,福王信使開了個好頭,接下來能捷報頻傳。
    隻可惜天不從人願,第二個進來的淮陽郡王府信使便是頭纏白布,滿臉哀容。淮陽郡老王妃一見這情形哪裏還不明白,這位老王妃當即便昏倒在大殿上,急得眾人七手八腳去扶助。淮陽郡王王妃也顧不上婆婆,眼睛盯著那信使動也不動。那信使跪地磕頭,帶著哭嗓子道:“王妃……郡王他為了征調糧草,策應突圍,帶領將士殺入蒙古人大軍陣中,死戰不退,已經殉國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