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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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你予我!
    出門的時候雨勢也沒見減小,隻是氣溫降了許多,林與綿依舊在市一南站出了地鐵站。
    保安亭前方舉起的巨大咖啡色遮陽傘,站在其中的保安大哥看著舉著傘的林與綿“喲,又來等你哥?”
    林與綿點頭,收了傘走到了遮陽傘下。
    “你哥脾氣這麽倔,跟你一點也不像啊。”保安看著情緒有些低落林與綿,接下來的話沒再開口。
    “哪裏不像?”林與綿語氣認真。
    昨天的漂亮男生保安並不是沒有印象,畢竟長相這麽出眾的人很難讓人不印象深刻。
    “性格不像,”保安大哥仔細的端詳了一下林與綿,搖了搖頭“長得也不像。”
    值班室的同事叫了兩聲保安大哥,他便先去了值班室。
    林與綿身後就是保安廳的玻璃門,他回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確實沒能找到盛予的影子,尤其是眼睛,他的眼睛是有些偏圓形的鹿眼,而盛予則是細長的瑞鳳眼,明亮但卻多了一些勾人的精致。
    不像他。
    林與綿忽然泄了氣,他一邊矛盾地想要跟盛予擁有相似,一邊又希望他們沒有牽涉不斷地血緣關係。
    他像是走進了錯綜複雜的迷宮,找不到方向,更找不到出口。每一條路都像是通向夢裏的虛影,但走進去之後才知道他跟盛予之間的距離,是越不過夢的距離。
    鏡子裏倒映出小區內遠遠走近的人影,雨幕遮擋了大半視線,那把黑色的傘遮住了那人的上半身,他迅速轉身看著那兩條長腿穿過雨幕逼近自己。
    然後沒有片刻停留的走出小區。
    林與綿這次卻沒衝過去。
    他看著盛予撐著傘走遠,雨滴落在傘布上的聲音忽然變得密集,垂直的水珠被拉成細線,在風中搖晃,濕氣撲了他一臉,他眨了眨眼睛,雨幕中的背影消失不見他才回過神來,將自己藏起來的雨傘抽了出來,往學校走去。
    教室依舊鬧哄哄的,混入了雨聲因此更加喧囂,教導主任背著手正在走廊巡視,不少學生四下跑回班級,林與綿也加快腳步回到了教室。
    安靜不過一分鍾,教導主任離開之後教室又重歸喧囂。而這吵鬧的交談聲主要來自於教室後麵的秦岸。
    林與綿興致不高,更沒心思聽他們在說什麽,隻是盯著窗戶旁的盛予發呆。
    “欸,林與綿,”晨宇朝著他眼前揮手,“你發什麽呆呢?作業寫了沒?交給我。”
    林與綿回神,從書包裏拿出試卷遞給了晨宇。
    “你怎麽了?”晨宇見他神色有些懨懨,“怎麽喪著個臉。”
    林與綿伸手拍了拍臉頰,趕走了腦袋裏的胡思亂想“沒有,可能是沒睡好。”
    “明天周末,我們打算去酒吧玩你去不去?”
    明天正好是周日,高三之後他們便從周末雙休變成了周日單休,這僅剩的一天假期,林與綿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家陪著林曉,有時候陪著她畫草圖,有時候幫她裁剪一些布料。
    盛遠安對林曉很好,還讓人將原來筒子樓裏林曉的操作工具都搬了過來,獨立弄出來的一小間工作室,讓她可以打發時間。
    “我問問我媽媽。”林與綿回答。
    “嘁,還問媽媽,幼不幼稚,丟人。”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傳了過來,林與綿回頭便看見許成翻了個白眼從他身邊經過。
    “你不幼稚,你不幼稚你就別告訴你媽,到時候阿姨直接去酒吧給你擰回家。”晨宇毫不客氣的拿著試卷敲了兩下許成的頭,“看看誰丟人。”
    林與綿也是後來聽穆星說起,才知道許成和穆星其實從小學就開始是同學,一直到高中依舊分到了一個班,這奇妙的緣分讓兩人關係有些微妙,兩人總是這麽互懟。
    上次許成在網吧通宵打遊戲的時候被他媽逮了個正著,直接從網吧擰著耳朵擰了出去,一時成為大家的笑料。這會晨宇毫不客氣的“舊事重提”,許成立刻紅了臉。
    “晨宇,你是他媽還是他姐,你這麽護著他。”許成氣惱道“人家親哥都沒護著他。”
    這話一出口,四周都靜了下來,林與綿也是一愣,他下意識的看向盛予,卻依舊隻是背影。
    許成的話沒錯,對於旁人的惡語相向,盛予沒有義務維護他,但他卻依然覺得許成說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根刺,紮的他酸澀不已。
    “關你什麽事,”晨宇的視線落過兩人,對許成說道“你不會說話就閉嘴。”
    許成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有些過了,他可以對林與綿惡語相向,但卻不應該提到盛予,好在盛予此刻並無反映,似乎沒聽到這邊的動靜,他“切”了一聲,便回到了座位上。
    這短暫的插曲並沒對旁人造成什麽實質影響, 隻是林與綿心情越加低迷,大課間的早操取消了,他趴在桌子上看著窗外的雨,放空了自己。
    沒一會兒邊有個同學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門口有人找他,林與綿抬頭便看到站在門口的周沐帆。
    “怎麽了?一臉不開心。”周沐帆手裏還拿著速寫板,理科班的樓下被改造成了畫室,專供他們這些美術生使用,他剛從畫室出來,路過一班便想著來看看。
    “沒睡好。”林與綿揉了揉眼睛,他也不算說謊,他確實睡得不好,尤其是早上醒的太早,因此他的語氣有些冷淡,“你找我做什麽?”
    周沐帆挑了眉“畫畫還學不學了?”
    林與綿換了表情,擠出了個諂媚的笑臉“學。”
    林曉快過生日了,他想給林曉畫幅畫送給她做生日禮物,太複雜的他畫不出來,簡單的速寫寫生多練習還是勉強能入眼的。
    “放學之後來畫室。”周沐帆勾起嘴角,視線越過他落到了教室裏,又抬手揉了揉林與綿毛茸茸的腦袋,“我走了。”
    “好。”林與綿抬手撥弄了兩下額前翹起的頭發,轉身走進教室,他低著頭因此沒看到身後走出來的人,那人很明顯也沒打算相讓,兩人就這麽撞上了。
    突然這麽一撞,林與綿身形恍惚往旁邊倒去,還好手臂及時撐著門板,好歹是沒摔倒,“不好意思。你沒”抬起頭便看到身旁的秦岸。
    門板“哐”的一聲響,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秦岸麵色不善,但林與綿還是將話給說完了,畢竟是他撞到了別人,雖然差點摔倒的是他自己。
    “你沒事吧。”
    岸嫌棄似的拍了拍肩膀,像是討厭與林與綿的觸碰,“弱雞。”
    秦岸這聲音不低,不少人看熱鬧似的笑出聲,惡意與笑話是那麽的明顯,林與綿在這笑聲中皺了眉,肩膀上的疼痛感也漸漸的傳了過來。
    他揉了揉肩膀想要錯身離開,但眼前的幾個男生有意無意的擋在了他麵前,“不好意思,讓一下。”
    兩人沒動,林與綿想要側身穿過卻也不得其法,隻能站在跟前與人對峙,視線穿過兩人肩膀縫隙間看到了正望向這邊的盛予。
    盛予的目光很淡,林與綿都不太確定他的視線是否落到了自己身上,肩膀忽然覺得有些委屈,他提高音量,“讓開。”
    其中一個男生聞言笑道“你誰呀你,你叫我讓我就讓?”
    林與綿沒有什麽與人爭論的經驗,他也不是什麽能言善辯的人,或許從來沒有和群過,但以往卻也沒人直白的找他麻煩,此刻這突如其來的為難讓他有些無措。
    “林與綿,出來。”
    林與綿聞聲回頭,瞧見去而複返的周沐帆站在門口,雖然是在叫他但眼睛卻是盯著一側的秦岸。
    林與綿走了出去,“你怎麽回來了?還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拿著。”周沐帆將手裏的速寫板塞到了林與綿手裏。
    林與綿看著手裏的速寫板,也知道周沐帆這是過來給他解圍了。
    因為他昨天明明已經給了一個速寫板給他。
    “秦岸,你怎麽還是這麽幼稚。”周沐帆淡淡道。
    “你說什麽?!”
    秦岸從周沐帆出現開始眉頭就越壓越深,他看著周沐帆對林與綿露出的笑臉總覺得煩悶,又想起關於周沐帆是個同相戀的傳言,這讓他對於眼前舉止親密的兩人反感倍增。
    周沐帆看著發怒地秦岸,短暫地笑了一下,差不多可以了。
    “沒什麽,”他看了一眼堵在門前的另外兩人,“少和低智商的人待在一塊,會變蠢。”
    氣氛從周沐帆出現就變得緊張,林與綿對這兩人不熟,也僅僅是知道這兩人不是他們班的,是特地過來找秦岸的。
    門口那兩人死瞪著周沐帆,“你他媽說誰呢?你個死同”
    “閉嘴!”
    打斷他的話並不是從周沐帆口中說出,而是一旁的秦岸。
    那兩人識趣兒的咽下了沒說完的話。
    隨著上課鈴聲響起,圍觀的人大多都離開,秦岸在經過周沐帆身邊,壓低了聲音“周沐帆,你是不是看上這小弱雞了?”
    周沐帆笑,“和你有關係?”
    秦岸冷笑“在學校就敢搞同性戀,真惡心。”
    周沐帆依舊在笑,隻是眼裏多了些情緒,他回視秦岸的眼睛,能清楚的看到厭惡,這讓他感到痛快。
    “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