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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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體絕命!
岑路最終還是順從內心的意願,將周浦深帶回了自己的宿舍。
這一路上隨著周浦深的意識越來越迷糊,壓在岑路身上的體重也就越來越明顯
。等到岑路終於挨進了宿舍,內心一放鬆腳下就是一個踉蹌,兩人一起摔倒在了岑路剛收拾好的床上。
眼看著周浦深的腦袋就要撞上實驗設備了,岑路連忙地用空著的那隻手給他擋了一下,因為另一隻手腕被周浦深拉著不好移動,岑路的右手隻得硬碰硬地挨了周浦深的一記頭槌,疼得鑽心。
岑路被迫壓在醉鬼的身上,胸口下麵的人一身健壯的腱子肉,硬得像塊鐵板似的。岑路既有些生氣又沒來由地心虛,於是隻輕輕給他腦門上來了一下,算作是這幾天鬧別扭的報複。
醉鬼挨了這輕輕的一下本能地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滿是水汽的眼睛不如平時那般銳利深沉,反倒多了幾分人畜無害的茫然失措。周浦深躺在柔軟的床鋪裏,見身上趴著的人是岑路,便鬆開人家的手腕,大手順著岑路的脊背爬上去,摟過他的肩膀將人緊緊地貼在懷裏,滿足地閉眼睡覺了。
岑路有些懵地看著周浦深這一串意味不明的動作,也沒有多加反抗。一來是因為他本來就想看看這醉鬼喝醉了到底是個什麽樣子,二來周浦深的懷抱暖烘烘的,讓他在這涼風陣陣的夜裏覺得沒來由的舒適。
可才過了一會兒岑路就開始覺得吃不消了,周浦深身上的那股甜香味兒可了勁兒地朝著他鼻腔裏鑽,怎麽這麽大個男人卻渾身上下還帶著股奶香,岑路想,不會這麽大個人還沒斷奶吧。
周浦深卻渾然不知身上男人的煎熬,依舊毫無防備地朝著身邊熱源的胸口拱過去,起初明明是他摟著人家的,現在他倒成了撒嬌的那個,毛茸茸的頭發不住地掃過岑路敏感的喉結,兩條修長結實的腿眼看著就要攀上岑路的大腿。
岑路很是痛苦地掙紮著,既要不弄醒這個沒斷奶的寶寶又要躲避他亂動的四肢,於是渾身上下還能動的也就是腰胯那一塊了。周浦深挨得那麽近,岑路動著動著不免就得蹭到對方的身體,接著岑路突然渾身僵——然後果斷地一揮手,掙脫了對方的禁錮。
岑教授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床上起來了。要不是月光不甚明朗,岑路大概能在穿衣鏡裏看見自己驚恐的表情。
周浦深怎麽這麽……天賦異稟……
生為男人,岑路忍不住生出攀比的心思,他低頭看了眼,然後有些慚愧地感歎男人和男人果然還是有差距的。
有了剛才那一出,岑路就是打死也不敢再睡到床上去了,想著方便照顧周浦深自己也能眯一會兒,岑路拖了張凳子在床頭,一屁股坐了上去,端詳著周少尉那張毫無防備的睡臉。
這人生得可真是好看,岑路想。鼻梁高挺眼窩深陷,一雙遠山眉山清水秀地嵌在隆起的眉骨上,一雙花瓣一樣的唇不點而紅。
岑路盯著周浦深的唇瓣多看了幾秒,突然想到這張總是叫他“哥”的甜嘴兒會不會給小姑娘親過。
不會吧,岑路在心底自欺欺人地否認,聽劉叔的意思好像是周浦深從小就當兵了,兵營裏哪來的大姑娘,有的全都是糙老爺們,沒準兒周浦深長這麽大初吻還在呢。
不對不對,岑路心道,梁淺說他一年多之前就退伍了。周浦深長這麽好看,性格又體貼,少不了在外麵拈花惹草的,初吻這種事情肯定早就經曆過了。
想到這兒,岑路突然氣不打一處來,撐著腦袋嗔怪地盯了熟睡的軍官一眼,卻沒想一想自己意淫了人家半天卻一點都不臉紅。
岑路低著頭半天,耳邊的碎發突然掉了一根下來,正巧落在少尉的嘴唇上,周浦深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癢癢地搔著自己的鼻孔,沒忍住打了個輕輕的噴嚏。
雖然少尉打得很克製,乖乖地像隻打噴嚏的小狗,可正對著他的岑路還是聞到了一陣淡淡的酒氣。看著周浦深布滿紅暈的臉,岑路歪著頭嘟噥“沒酒量還來擋什麽酒啊。”
不知道是因為聽見了這軟得沒骨頭的責備,還是因為夢見了什麽令他委屈的事情,周浦深突然可憐巴巴地皺起了眉頭,英氣的眉宇間被他皺起一個深深的“川”字。少尉在床上翻了個身,臉龐朝著岑路這邊,軟軟的額發落在了岑路的膝蓋上。
岑路突然想起了劉存己說的,那個不說話也不動作的少年兵。他忍不住伸手輕輕地附上周浦深的前額,一點一點地試圖展開他緊鎖的眉頭。
岑路慢慢地摸著他的頭,仿佛看見了那個總是皺著眉頭,明明才十多歲卻成熟得令人訝異的小孩子。他突然覺得有些心疼,下手也就重了些“你傻呀你,小孩子就撒撒嬌偷偷懶啊,你這樣整天板著臉有誰會心疼你。”
周浦深在睡夢中聽見了那個魂牽夢縈的聲音,正因為如此,他才更確定自己是在夢裏“哥……”
岑路笑了,揉著他頭發的手更溫柔了些”還挺聰明的,知道是我。“
周浦深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原本展開了些的眉頭又緊起來了,他雙手抱著自己的肩膀,在小小的一張床上蜷縮了起來,仿佛隻有縮在某個角落裏他才能覺得安全。年輕而強大的少尉在睡夢裏卻如此脆弱,他隻能斷斷續續地喊著“哥……哥……別走……”
“別生我氣了……”
岑路看著將自己縮成蝦米還在喃喃自語的男人,眼中的調侃之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心疼。他朝周浦深呆著的那個角落靠近了些,低下頭附在他潔白的耳垂邊輕聲安慰“我不走,你聽話,我就不生你的氣了行不行?”
周浦深不說話了,隻本能地將耳朵朝岑路的嘴唇又靠近了些,眉頭的褶皺似乎減淡了幾分。
岑路見自己這樣安慰他,周浦深似乎能睡得好些,於是又在他耳邊說話”告訴哥,胸口上的傷口還疼不疼了?“
而周浦深竟奇跡般地在半夢半醒之間也能回答他”隻有一點點……“
”一點點疼啊……“岑路心裏卻疼得更厲害了,”我給你看看好不好?“
周浦深乖乖地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岑路見他沒有拒絕,便起身去取了醫藥箱,接著耳朵有點紅紅的掀開了被子,接著將周浦深的迷彩汗衫掀到鎖骨下方,一道猙獰的傷口橫貫在胸口,已經像他身上其他深深淺淺的傷口一樣結疤了。
岑路心裏有點生氣,這家夥對待別人盡心盡力的,對自己下手就這麽狠。他從醫藥箱裏取了點碘酒,用棉簽輕輕地點在結了疤的傷口。
“嘶……”周浦深感覺到了疼痛,在睡夢中痛哼出聲,卻依舊沒有完全醒來。“疼……”他軟綿綿地呢喃著。
岑路連忙停了手,俯下身子去給他的傷處吹氣。他沒想到結疤的傷口塗藥也會疼,這下可能要把人弄醒了,岑路想著,去看周浦深的臉。
這一看不要緊,隻見周浦深露出了一點點尖尖的虎牙,輕輕地咬住了嫣紅的下唇,不讓自己再一次痛呼出來。
即便是在這樣毫不設防的情況下,他也不願意叫痛。因為即便叫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岑路卻偏偏要做那個在意的人,他湊近了周浦深,伸手摸摸他的臉“深弟,疼嗎,疼的話說出來就好了。”他看見自己說話時的呼吸噴在了周浦深的臉上,微微撥動了他臉上細小的絨毛。
岑路怔住了,借著酒意他竟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他覺得自己瘋了。
瘋就瘋吧,他幹脆地俯下身,吻住了那雙看起來十分柔軟的唇。
嘴唇隻接觸了一瞬便分開了,岑路猛然地坐直了身子,手上還拿著碘酒和棉簽。他無暇顧及,隻覺得滿腦子仿佛都在放煙花,思緒亂得他無法思考,唯一放大的隻有唇上殘留的觸感。
果然是……和想象中一樣柔軟。
周浦深在這個瞬間睜開了眼睛。
岑路嚇了一跳,腦子裏瞬間閃過了五六個方案準備解釋,可話到嘴邊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兩人隻能那麽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一時無言。
周浦深看了岑路半晌,接著竟然伸出了一隻手臂,將岑路僵直的脊背攬下來自己湊了上去,再一次吻住了對方。
岑路渾身都僵了,他突然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兩隻手僵硬地一手棉簽一手碘酒,卻不知道環住眼前人的寬闊的肩膀。他隻覺得周浦深在自己的唇上輾轉了片刻,接著伸出了帶著酒味的舌尖,輕輕地在他的唇珠上舔了一下。
岑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卻不是因為反感。他現在隻祈求周浦深能快點結束這漫長而甜蜜的折磨,於是順從地張開了嘴。那隻溫柔的舌尖一旦得到了攻略城池的機會,便突然變得凶狠了起來,完完整整地探索著岑路的口腔內部,仿佛快要渴死的人一樣拚命索取著他口中的津液。
岑路被他吮得有些發疼,於是也伸出舌尖輕輕地試探了周浦深的,霎時間便引火燒身,周浦深依依不舍地卷住了他的舌頭,兩人的舌尖糾纏在一起,仿佛隻有對方的溫度才能給彼此唯一的滿足。津液順著兩人緊貼的下巴淌了下來。岑路被吻得缺氧,在快要閉過氣的前一秒他掙紮著與周浦深的唇分開,一條銀線自兩人的唇瓣之間拉開,仿佛是斬不斷理還亂的情絲。
周浦深不解又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岑路心裏咯噔一下,看來這人是因為還沒清醒才回親過來的。
他好不容易把人重新哄回去睡了,嘴上火辣辣地提醒著他剛才做過的好事。岑路隻覺得自己腦子裏前所未有的亂,所有紛繁複雜的思緒最後都成了同一個巨大的問題,附著三個巨大的驚歎號你趁人之危了!!!而且對方還是個男人!!!
岑路在月朗星稀的夜裏,在自己的宿舍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等到岑教授比城牆還厚的臉皮實在抵擋不住了,他便胡亂說了句“我出去打點水。”便逃跑似的衝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
隻剩下周浦深一個人舒適地躺在柔軟的被褥裏,衝出去的岑路沒有看見,從那雙微紅的眼尾裏悄悄滑落了一滴眼淚,霎那間便滑進了淩亂的枕頭堆裏,再也消失不見。
今天……又是另一個癡心妄想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