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岷江中,遇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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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俠隱!
出鏢那天,沒有隆重的儀式,燕家一行人趁天還沒大亮,就收拾東西上船,食物飲水早已經準備妥當,天一露曙光,船就開拔,順岷江而下,緩緩前行。楚天闊感到一陣舒適,如果順利的話,自己可以在這條船上穩穩當當地到達應天府,隻要負責一點巡邏、守夜、看看航路是否正確就可以了。
船艙分上下兩層,下層除了貨艙,還有三間住人的隔間,分別給船工、鏢局夥計和鏢師們住,上層分四間隔間,分別住了船老大、燕過濤、大鏢頭牛衝和燕子卿,沒錯,燕子卿,燕過濤原本不想女兒卷入這趟長途跋涉的鏢,但是他深知女兒倔強的個xg,如果不許她跟鏢,她會自己雇條船跟在後麵,這樣還不如就帶在鏢隊裏可以照應著方便,於是就讓燕子卿隨鏢隊出發了。麵對燕子卿隨鏢,恐怕怨言最大的是劉智星,如果燕子卿不來,論資排輩,上層船艙中就有劉智星的一個房間,就不必跟四個鏢師一起擠在底下臭烘烘的船艙裏。
楚天闊倒是怡然自得,以前常年跟隨漕運糧船跑,漕運糧船一般是低矮寬敞的駁船,為了盡可能堆貨物,根本沒有留太多住人的空間,楚天闊經常和船工們擠在一個貨艙的邊角,所以現在有一個自己的床鋪,已經十分知足了。
楚天闊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然後上得甲板來,他繞著甲板走一圈,水流很穩定,不疾不徐,風速也剛好,帆漲得滿滿的,船行的很快,兩岸群山、丘陵、農田紛紛晃過,天氣晴朗,江麵能見度很高,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行船的好ri子,麵對這麽好的開局,楚天闊和燕家鏢局的人十分興奮,仿佛終點在望。
為慎重起見,燕過濤和楚天闊商量,這趟船ri行夜宿,除了途中停靠幾個大的碼頭修補補給和投名貼之外,其餘時間隻是在江麵拋錨過夜,這樣可以最快最不引人注目地完成這趟鏢。投名貼是江湖規矩,但凡走鏢運貨到某個山頭地界,需要向盤踞於此的幫派投貼拜會,奉上銀子,俗稱買路錢,一般地方豪強如果收下,可保當地貨運安全,當然也有一些不講道義的幫派收了錢還照應劫鏢劫貨,所以在江湖行走,除了人麵廣吃得開,還要有點本事,才能對付各路豪強。
楚天闊巡視一周後,發現沒什麽事情,就走到船尾邱福、齊泰和段飛聊天的地方,才走近,但聽邱福胖腦袋一邊搖晃一邊津津有味的說“你們可知,峨眉青城兩派和蜀中唐門幹上了?”
楚天闊心中一動,湊上前去,隻見齊泰和段飛搖了搖頭。
邱福得意的說“據說一個月前七大派有兩個人,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去蜀中和唐門送信,進了蜀中後就音訊全無,沒人再見過,於是七大派就找唐門調查,唐門堅持說人送完信就回去了,七大派當然不服啊,人是在蜀中丟的,唐門難辭其咎,唐門則一口咬定送信人走了。
雙方各執一詞沒有結論,十天前,峨眉青城兩派糾集人馬到唐門要唐門叫人,不然就要搜查唐家,你想唐門是何等地方,怎麽能容人這麽放肆,就算是七大派也不行。雙方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
邱福說到這裏故意停了一下,惹得齊泰著急,連忙問“然後呢然後呢?”
“唐門暗器天下無雙,峨眉青城兩派上門的也就三十多人,根本擋不住唐門暗器,不過唐門也沒有趕盡殺絕,隻是把人繳了兵器驅逐下山就完了。”
“唐家掌門唐天引出手了嗎?”段飛問。
“沒有,根本不需要驚動到唐天引,這次唐門派了大總管唐天勁出來應付,唐天引是唐門之中的佼佼者,是現任掌門唐天引的胞弟。峨眉青城兩派是以峨眉慈業師太為首,慈業師太是當天峨眉掌門慈林師太的師妹,也是得到上任掌門念庵師太的真傳,一手‘未央劍法’威震武林,論功力,唐天勁不如慈林師太,但是唐門暗器天下無雙變幻莫測,慈林師太雖然接住了唐天勁的子母針,卻不料被針中之針偷襲,衣袖上被she出了一個孔,這在高手比試中就算落了下風了,慈業師太也就率眾走了。”
“這就完了?”齊泰大聲的問。
“聽說七大派在聚集人手,準備再次上唐家討公道,這次恐怕就不是簡單的試探,很可能是一番廝殺,腥風血雨啊。”
“到底七大派送的是什麽信?送信人是誰?七大派不惜勞師動眾也要追查到底?”齊泰問。
“這個誰也不清楚,但恐怕是很重要的人,七大派才這麽鄭重其事。幾十年來七大派和唐門相安無事,突然就反目為仇,實在難以理解。”
楚天闊料想漕幫和七大派突然失去義父的消息,於是派出人員到唐門打聽消息,唐門派人伏擊了我們,當然不可能說出我們的下落,隻有推脫個一幹二淨,七大派自然不信,加上“九元還神丹”沒有拿到,不肯善罷甘休,於是上唐家討個公道,再討“九元還神丹”。如果拿不到“九元還神丹”,遊任餘可能無法恢複當年功力,那麽辜滄海再來恐怕七大派就無能無力了。糟糕,七大派還不知道“九元還神丹”在我身上,他們也許不會安排蓬萊島的“采芝舫”在東海之濱等著我送藥,失策失策,一直顧慮著不走漏風聲,卻不料忘了如果蓬萊島沒人接藥,就算我送到也無濟於事啊,楚天闊啊楚天闊,聰敏反被聰敏誤啊。唯一的補救方法是在三天後船停靠賓江城時,上岸與漕幫聯係上,讓漕幫把我帶著藥的消息傳給七大派,這樣可以保證到時蓬萊島的“采芝舫”還在東海等著。
主意打定,楚天闊稍稍安心,正在這時,隻見船前進方向上出現四艘雙層桅杆船,沒有燕家這艘高大,但是這四艘船橫著一字排開,也把江麵中間航道堵住,不能同行,四艘船都沒有掛旗杆,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船老大已經吩咐船工降下風帆,準備停船,燕過濤帶著牛衝和燕子卿在船頭眺望,看是什麽人在攔鏢。楚天闊和眾鏢師連忙趕到船頭。
這時船已經降速靠近,距離對方中間船隻不過四五丈遠,從自己的甲板可以看到對方四艘船沿站在幾十個手持兵器的嘍囉,大多jg赤上身,滿身油光,黝黑,一看就是在水路上混飯的。隻聽見燕過濤朗聲說“老夫樂山燕家鏢局燕過濤,這趟走鏢經過貴寶地,需借道通過,不知道哪位當家的在此設關?”
隻見中間一艘船甲板上一個藍se布衣的虯髯壯漢答話“大爺我是‘蛟龍幫’幫主沙河亮,我們‘蛟龍幫’在岷江這一帶混飯吃,看見你們燕家這趟買賣頗有油水,特地過來討點賞錢。”
楚天闊知道蛟龍幫是盤踞在這岷江下遊的一方水霸,平常向來往船隻收過路錢,但也常幹殺人越貨的勾當,漕幫為免麻煩每年都會給蛟龍幫送上一些銀兩,但每年還是有一些貨船在這一帶丟失,不過“蛟龍幫”出手劫貨的話都是幹淨利落不留活口,船隻也給鑿沉,所以漕幫也抓不住“蛟龍幫”的罪證,但莫北望視察這西南水路多次,聽說過“蛟龍幫”的勾當,早已有意要鏟除掉“蛟龍幫”,隻是還沒來得及做,就已經殞命岷江了。
燕過濤也聽說“蛟龍幫”的作為,隻聽他說“老夫這趟鏢今天剛從樂山出發,昨天出發前已經命人把拜帖送給水路各路豪俠,也已經差人送到‘蛟龍幫’了,沙幫主,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沙河亮yy一笑,說“拜帖?‘蛟龍幫’從沒收到過,燕鏢頭這太不給我們‘蛟龍幫’麵子了吧?”
“沙幫主,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待我們這趟鏢押完回來,我會調查清楚,如果是真的沒有送到,老夫到時一定主動奉上。”
“到時?還不知道你能不能回來呢?再說,燕家鏢局這樣的小鏢局,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關門大吉,你燕鏢頭一跑,我們找誰去?”
“你……燕某說話一言九鼎,從未食言。”燕過濤氣得直冒煙。
“爹,少跟他們廢話,把他們一鍋端了。”燕子卿不忍老父受辱,怒道。
“嗬,小丫頭片子牙尖嘴利,長得還不錯,大爺饒你一命,收你當四夫人。”沙河亮邊說邊不懷好意的y笑。
“呸,也不拿鏡子照照你的尊容。”
沙河亮不理燕子卿,說“燕老頭,隻要你乖乖把玉石讓出來,我可以饒你們不死,你把女兒嫁給我,也算我老丈人,都是一家人。”
燕過濤知道蛟龍幫在樂山眼線不少,估計都打聽到萬掌櫃這趟鏢,有備而來劫貨的,說“原來沙幫主是記掛著玉石,明人不做暗事,想要就憑本事來拿。”說完,轉頭對眾人說了一聲,“小心”。
沙河亮見y謀被戳穿,也顧不得借口了,惡狠狠地下令,“弟兄們,殺”。隻見對方四艘船,分兩側駛過來包圍住燕家的船。蛟龍幫眾從船兩側爬上來,牛衝帶領著眾鏢師迎上拒敵,沙河亮待船一靠近,就直撲燕過濤。
楚天闊見對方人多勢眾,不敢戀戰,三拳兩腿就把圍上來的蛟龍幫眾踢下船去,環顧四周,燕過濤一雙鐵掌正和沙河亮的九環大刀拚殺,隻見掌影翻飛,刀光閃爍,鬥得正酣;燕子卿、牛衝、邱福、齊泰和段飛都在和三四個蛟龍幫眾纏鬥,隻聽見叮叮當當兵器相撞亂響,燕子卿使雁翎刀,招式淩厲,刀光飛舞,力壓五個蛟龍幫眾;牛衝一把斬牛刀果然名不虛傳,刀光密不透風,圈住五個蛟龍幫眾,但一時也沒有傷敵致勝之法,邱福對著三個對手,一把銀槍如蛟龍出海,靈蛇吐信,逼得三個蛟龍幫眾步步直退,漸占上風;齊泰的齊眉棍舞得猶如狂風掃葉,牽製了三個蛟龍幫眾;段飛的九節鞭掄、掃、纏、繞、掛、拋,虎虎生威,鞭頭尖刃寒光閃閃,令三個對手無法輕取。
楚天闊守住一側船舷,將上來的蛟龍幫眾一一打落水去,這時,隻見燕過濤漸處下風,所謂一寸長一寸強,燕過濤以赤手對陣沙河亮的九環大刀,本就占了下風,沙河亮功力不弱,一套刀法也頗有章法,令燕過濤無法攻入刀影之中,相持之下,沙河亮畢竟仍當壯年,而燕過濤畢竟不比當年,於是慢慢就落了下風,這是其餘鏢師都在纏鬥中,如果沙河亮一取勝,其他鏢師勢必抵擋不住。
楚天闊見燕過濤旁邊是燕子卿在和五個蛟龍幫眾纏鬥,心生一計,揉身加入燕子卿的戰陣,牽製住一個使刀的蛟龍幫嘍囉,一拳擊向其胸口,蛟龍幫眾回刀一斬,楚天闊收拳化爪,一把抓住對手使刀的手腕,順勢一帶,把嘍囉眾往燕過濤和沙河亮打鬥的地方一扯,一掌集中其腹部,隻見嘍囉往沙河亮身上撞去,沙河亮此時正側身搶攻,見左邊有人影撞到,出掌一拒,卻不知楚天闊這一推暗藏巧勁,直取其破綻,蛟龍嘍囉一撞上沙河亮的手掌,手肘順勢一頂,擊中沙河亮左側肋骨,這一擊才是楚天闊的暗勁所在,一舉擊斷沙河亮三根肋骨,沙河亮一受痛,右手刀式立馬變緩,燕過濤覓見一個破綻,翻雲掌上前擊中沙河亮右側胸口,但見沙河亮一口鮮血噴出,倒退了幾步。
沙河亮見今天出師不利,無故被撞傷,再被對手一掌擊中,內傷不輕,幫眾在纏鬥中也漸處下風,陸續被打下水,大勢已去,於是打個呼嘯,飛身退往自己的船隻上,其餘蛟龍幫嘍囉一看幫主撤退,立馬無心戀戰,紛紛跳水逃生,很快蛟龍幫四艘戰船就駛開了,水裏的蛟龍幫嘍囉大呼小叫地追著船而去。
燕家眾人見蛟龍幫落荒而逃,十分興奮,隻有燕過濤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麽沙河亮突然會露出破綻,但已來不及多想了,趕緊命船家起帆趕路,趕緊離開蛟龍幫的勢力範圍。
燕過濤檢視了一下,沒有鏢師受傷,貨物也沒有丟失,總算初戰告捷,但本想這趟鏢能不張揚地順利完成,沒想到剛出鏢一天就有人攔截,可見消息已經傳了出去,這趟鏢已經有道上的人盯上了,後麵還不知道有什麽強梁來劫,實在不容掉以輕心啊。今天如果蛟龍幫多幾個高手,自己這邊就難以應付了,實在是萬幸。對於後續行程,燕過濤有點悲觀,但在江湖打滾多年的勇氣很快就振作起來。
燕子卿還沉浸在剛才的勝利之中,對於楚天闊無故跑來幫她分擔一個對手感到不滿,她質問楚天闊,“姓郭的,誰讓你剛才幫我來著,本姑娘很快就能拿下,你來湊什麽熱鬧?”
楚天闊諾諾的說“大小姐,我這邊打完,看你身邊有五個蛟龍幫徒,怕你身嬌力弱,氣力支持不住,所以出售替你分擔一下。”
楚天闊以為自己應對很恰當,殊不知燕子卿最恨別人當她女流之輩,果然,燕子卿一聽,馬上就要發作,燕過濤知道女兒脾氣,說“子卿不得無禮,郭兄弟出手是為了幫燕家鏢局退敵,我們共同押這一趟鏢,本來就應該同仇敵愾,萬不可意氣用事,逞強好勝。”
燕子卿見父親不幫自己,一跺腳,哼的一聲躲回房間去了。
楚天闊無奈地搖搖頭,對這個初出茅廬的任xg女子毫無辦法。
燕過濤召集幾個鏢師到他身旁說“蛟龍幫做事向來趕盡殺絕,這次铩羽而歸,一定記恨在心,難保沙河亮耍什麽花招,大家下來行程一定要小心,加緊巡視,注意周邊異常。”
牛衝說“當家的,出了岷江就不是蛟龍幫的地盤了,蛟龍幫要卷土重來恐怕時間也不夠啊。”
“怕就怕沙河亮把消息放出去,惹來三教九流的人物覬覦,這樣增加我們的麻煩,所以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牛衝說“我記得沙河亮的武功是他叔父教的,而他叔父正是橫行江湖的魔頭‘血影刀’沙黎蒼,如果沙河亮請他叔父出來,我們恐怕就難以應付了。”
“這個不太可能,沙黎蒼已經久不見於中原武林。據說沙黎蒼當年背叛師門,毒害他師父‘逍遙刀客’秋朔野,盜走‘泣神刀譜’,練就一手上乘刀法,橫行江湖,後來他師父收了一個關門弟子,將畢生絕技傳授給他,讓他學成後為師門清理門戶,這個關門弟子就是漠北的‘追風斬’烏蒙所追殺。烏蒙為清理門戶,一直追殺沙黎蒼,據說沙黎蒼二十年前就逃亡塞外,不再入中原,烏蒙也一直在塞外追蹤這個師門叛徒。”
楚天闊這才知道塞外刀客烏蒙的來曆和他的師門恩怨。
牛衝眾人知道這個大魔頭不會來,也稍稍放下心。
燕過濤接著說“即便沙黎蒼不來,也可能會有各種邪魔外道跳梁小醜來劫鏢,總之大家一定要打起十二分jg神。”
眾鏢師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