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賓江城,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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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俠隱!
雖然經曆過蛟龍幫的半路攔截,讓燕家鏢局眾人提高了jg惕,一路行船不敢有絲毫懈怠,但接下來兩天卻風平浪靜,沒有任何江湖人物前來攔路為難,順風順水,第三天中午船隻就來到了賓江城碼頭。
賓江城地處岷江和揚子江的交匯處,是西南方的水路交通樞紐,自然來往船隻、貨運更盛樂山,但見賓江城碼頭人頭攢動,熙熙攘攘,搬貨的、趕馬車的、做買賣的、賣藝的,三教九流穿插其中,十分熱鬧,一副太平盛世的氣象。眾鏢師看到這樣繁華的市井,自然心癢癢想走走看看世俗人情。
由於船隻需要檢查保養,還需要補給食物飲水,船老大估計需要兩個時辰,於是燕過濤安排手下鏢師們輪流保護貨物,每個人有一個時辰在賓江城中采買一些自己的物件。第一批燕過濤安排自己和段飛、楚天闊留守,一個時辰後由牛衝、邱福、齊泰回來接替,燕過濤心疼女兒,沒有安排女人留下看守貨物,好讓女兒好好在賓江城四處玩玩。
對於這樣的安排,楚天闊自然沒有意見,隻要給他一個時辰,他就可以上岸找到漕幫的堂口,把口信送到。楚天闊常年跟隨莫北望巡視水路,隨槽船走遍大江南北,賓江城這個西南重鎮他來過多次,事實上,漕幫的西南分堂就設在賓江,分堂主任萬裏與莫北望交情匪淺,莫北望幾次來到賓江都是住在任萬裏家中,楚天闊自然也多次見過任萬裏,以子侄之禮拜會過任萬裏。這次莫北望和楚天闊與唐家這趟交易,任萬裏也是知情的,出發前莫北望和楚天闊就在西南堂和任萬裏見過,那一船鎢金也是任萬裏安排運出來的,所以通過任萬裏傳信再恰當不過,既不會卷入不必要的人,也不會造成消息外露,隻需要偷偷潛入漕幫堂口找到任萬裏即可。
目送燕子卿等人下船進城而去,楚天闊和段飛就在船上逡巡走動,看護著貨物,燕過濤走到楚天闊身邊,說“郭兄弟,前幾天蛟龍幫來襲,多虧你幫小女解圍,老夫不勝感激。”
“當家的,您這話說的,得蒙當家的收留我才能有份差事,怎敢不盡心報答?何況押鏢走貨,對付劫道的本來就是我們職責。”
“郭兄弟仗義,此趟鏢之後,如果郭兄弟沒有其他去處,不妨跟我回樂山,繼續在我燕家當鏢師,老夫絕不虧待。”
“晚輩十五歲開始出來跑江湖,四處流浪,盤纏實在不夠了就給人運貨賺點錢,然後繼續走江湖,這趟剛好是囊中羞澀,才投靠當家的尋這份差事,這趟鏢到應天府後,晚輩想繼續往北邊去,去中原會會武林高手,練練自己的拳法。”
“郭兄弟誌存高遠,老夫佩服,如果他ri想尋個落腳,可以到樂山找老夫。”
“多謝當家的抬舉。”
“前兩天對陣蛟龍幫,有一個地方我始終沒明白,當時不知道為什麽沙河亮突然露出破綻,我才能一舉擊破之,不然可能還要大鬥好幾十個回合才能拿下,你當時在沙河亮左側和一個嘍囉纏鬥,那個嘍囉被你推往沙河亮這邊,然後沙河亮就露出了破綻,你有沒有留意到什麽異常?”燕過濤對那天的對陣突然取勝還有點奇怪,但他並沒有透露當時他已處於下風的事實。
楚天闊知道燕過濤老於江湖世故,沒有那麽容易瞞過,小心翼翼地說“當時晚輩正在和那個小嘍囉打鬥,最後要取勝的時候,看到沙河亮正在前麵,心想何不把人撞過去,幹擾一下沙河亮,好讓當家的盡快擊敗他,是不是我多手了?”
“不不不,咱們同仇敵愾,自然是攜手拒敵,越快越好,我隻是想不通為什麽沙河亮身經百戰,這點幹擾就能讓他露出那麽大的破綻,實在不可思議。”
“興許剛好擋住了他的步法,步法一凝滯就露出破綻了。”楚天闊解釋道。
“哦,興許吧。”燕過濤有點難以置信的樣子,但是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解釋,就這麽疑信參半的走開了。
段飛見空走了過來,問“當家的說什麽了?”
楚天闊說“哦,那天對戰蛟龍幫我幫燕姑娘解了個圍,當家的過來感謝我幾句。”
“嗬,不容易啊,說不定當家的看上你了,想招你做女婿。”段飛y陽怪氣的說。
楚天闊淡淡地說“段兄愛說笑,小弟我粗野之人,當家的怎麽可能看上我這等人,再說燕姑娘才貌雙全,能配的其她的人起碼也得是武林世家子弟才行。”
“當家的就這麽一個掌上明珠,十分溺愛,如果你能娶到燕姑娘,以後這整個鏢局都是你的了,哈哈哈哈。”段飛繼續揶揄著說。
“段兄不要再說笑了。”楚天闊拱手告饒,轉而說“一直就隻見當家的和燕姑娘,燕老太太呢?”
“死了很多年了,我五年前來鏢局時就已經不在人世了,好像是病死的,大家怕當家的傷心,都不提這事,我們是跟管家喝酒時候打聽出來的。”
就這麽閑聊著,很快一個時辰到了,牛衝、邱福和齊泰已經拎著自己采買的東西回來了,邱福貪吃,買了很多醬肉、酒菜,準備晚上大快朵頤。接班的人一到,楚天闊和段飛就準備出發上岸了,燕過濤對於這種喧囂市鎮早已看遍,所以沒有下船,直接回船艙房間休息,於是楚天闊和段飛就自己下得船來。
楚天闊原本想找個借口和段飛分頭走,但兩人走入熙攘的人群,一下子就被衝散了,楚天闊環顧四周,段飛已經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楚天闊心想正好,也就不管段飛,直接往漕幫的西南分堂趕去。
漕幫的西南分堂在碼頭外圍不遠處的一條大街上,門樓十分氣派,兩邊各有一隻張牙舞爪的石獅子,大門朱漆油亮,門上牌匾寫著“西南堂”,旁邊一個金印上是隸題字“漕”,兩邊門柱上掛著對聯,“水流大江南北通暢天下”、“舟行川河湖泊四海一家”,隻見大門洞開,出入人員很多,多是跑腿送信的。
楚天闊不想惹人注目,於是繞到西南堂側邊小巷,看左右都沒人,傾耳一聽院內沒有動靜,一個縱雲梯拔地而起,越過高牆落在院內,凝神靜聽,沒有人往這邊走,於是躡聲潛行,躲過往來的雜役和漕幫弟子,來到後堂一排罩樓前,楚天闊知道任萬裏ri常就在樓上房中處理漕幫公務,於是屏息凝氣,一個柳絮風飛飄上罩樓廊道,落地悄無聲息。
楚天闊沾唾液戳破窗紙窺探,隻見屋裏兩人,桌案後麵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青衣老者,眉發多有白霜,雙目jg光外she,相貌威嚴,正是漕幫西南堂堂主任萬裏,江湖人稱“鐵掌龍王”,之所以會有這個外號,是因為任萬裏的兩項絕技,鐵砂掌和水xg,任萬裏的鐵砂掌可以力克刀劍,碎金斷銀,威猛無比,而其水xg更佳,不僅可以逆流潛遊數十裏而不換一口氣,更重要的是他對水流、水深的判斷更是jg確無比,而這種才能正式漕幫所亟需的,憑著這兩種才能,任萬裏得到喬力的重用,掌管漕幫西南堂。在任萬裏案前的是一個背對著楚天闊的人,看不見長相,一身黑se勁裝,正在向任萬裏稟報什麽事。
隻聽見黑衣人說“屬下從青龍鎮打探消息回來,上個月莫特使在青龍鎮失蹤之後,青龍鎮一夜之間成了空城,屬下派人在岷江下遊打撈,也沒有發現異常的屍體。”
“盧肇功上月去了青龍鎮追查,你見到沒有?”
“屬下見到了,盧特使在青龍鎮遭遇一夥黑衣人,交手之下,被一個黑衣人打傷,所幸及時逃生,後來到屬下的藏身處療傷,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沒有足夠的人手不要進入青龍鎮。後來盧特使就先回漕幫去向喬幫主複命去了,讓我把消息轉告堂主,說那夥黑衣人行蹤詭異,武藝高強,尤其暗器更是厲害,可能和唐門有關係,讓堂主糾集人手,等喬幫主命令,最後一起去到青龍鎮追查真相。”
“嗯,對方竟然可以打傷盧肇功,說明武功修為不低,莫北望如果遇上這幫人,也會落於下風,怕就怕莫老哥已經遭到毒手。還有什麽消息沒有?”
“哦,對了,前幾天,在青龍鎮下遊幾裏一個地方,出現一個皂衣青年,那青年在一個茶寮打聽青龍鎮的去處,後來就不知所蹤了,聽茶寮掌櫃的描述,那人有點像莫特使的義子楚天闊。”
“還有這事,你速回去,繼續監控青龍鎮看周圍有沒有陌生人出現,切記不要進入青龍鎮。打聽一下楚天闊的下落,一有消息,速速飛鴿傳書來報。”
黑衣人道一聲遵命,就離開房門離開下樓。
楚天闊待黑衣人走開,就yu與任萬裏相見,但怕突然出去引來任萬裏攻擊,於是小聲的咳了一聲,隻聽見任萬裏厲聲說“誰在外麵?”
楚天闊開窗現身,說“晚輩楚天闊,前來拜見任世叔。”
“天闊賢侄?!”任萬裏有些不敢相信。
楚天闊躍身入屋,說“正是晚輩,晚輩和義父路遇不測,遭遇伏擊,晚輩幸能脫難,但義父卻…卻已殞命岷江,晚輩帶著‘九元還神丹’,前來稟報。”
“什麽,莫老哥果真遭遇不測?”
“晚輩親眼見義父被黑衣人擊中落水,生死未明,但恐怕……”
“哎,沒想到十八年十次交易,竟然最後一次出現這樣的不測,實在讓人不甘心啊”任萬裏說到動情處,不禁潸然淚下。
兩人一時都泣不成聲,相對無語。
過一會兒,任萬裏先安住心神,說“發生什麽事,你具體給我說說。”
於是楚天闊把他和莫北望從青龍鎮出發後發生的事情一一向任萬裏說明,但隱去了自己進入天饋穀那段奇遇,隻說自己在一個山穀中醒來,療傷一個月才出來。
任萬裏聽完楚天闊的講述,不勝唏噓,說“那現在‘九元還神丹’在你身上嗎?”
“在。”
“把藥丸交給我,我安排人送去東海交給蓬萊島的人。”
“世叔,這趟藥我想親自去送,一來這是義父的遺願,我想幫他完成,蓬萊島的人兩年前我也見過,如果我去的話會更順利;二來如果我現在籍籍無名,那幫黑衣人也以為我死了,肯定不會追蹤我,我比漕幫的人更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藥送過去。”
“賢侄,你說的都有道理,但是你行走江湖經驗尚淺,武藝未jg,我擔心……”
“對這趟藥,我有信心送到。”楚天闊堅定地說。
任萬裏對楚天闊這麽堅定有點驚訝,他深知楚天闊為人穩重,不會輕易誇下海口,而且剛才楚天闊神不知鬼不覺來到他門外,任萬裏很訝異難道楚天闊武功jg進到如此地步。任萬裏仔細觀察楚天闊,雖然留著胡須看起來有點老氣,但是雙眼卻炯炯有神,似有jg氣流動,較以往多出幾分英氣。任萬裏有意試探楚天闊武功,隻見任萬裏抬手緩緩一掌拍出,楚天闊見任萬裏突然一掌拍來,知道是在試自己功夫,乃運軒轅真氣出手一接。
兩掌相接,任萬裏但覺打在堅硬的石壁上,震得自己手臂微微發麻,而楚天闊像是若無其事般閑立著,自己剛才一掌也凝聚了雄勁的內力,沒想到楚天闊接得這麽輕鬆,可見他內力jg進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任萬裏收掌回來,說“沒想到幾個月不見,賢侄武功jg進如此快速,如此我就放心讓你送藥了。”
“晚輩得世外高人指點,略有收獲,因此鬥膽自己送藥,請世叔成全。”
“恐怕我想不成全也攔你不下來,莫老哥如果知道你有這般成就,泉下有知,也會瞑目吧。”
“晚輩隻求不負義父所望,不敢逞強。”
“你來不是為了把藥交給我,所為何事?”
“晚輩怕七大派以為藥丸已丟,而向唐家索要藥丸未成,蓬萊島可能不再東海之濱等候,那晚輩就白跑一趟了,也耽誤了遊任餘老前輩服藥。”
“嗯,你考慮很周全,我會傳書給喬幫主,讓他通知七大派,讓蓬萊島的人在東海之濱等著。這樣七大派恐怕就不用急著逼迫與唐家作戰了,那莫老哥的仇可就要晚報了。”
“等我送完藥,我親自去向唐家討個公道,如果確實是唐家人埋伏我們,我一定要親手替義父報仇。”
“哦,對了,你那枚唐門暗器帶著嗎?”
“帶著。”說完楚天闊從懷中把那枚鎢金暗器拿出來,遞給任萬裏。
任萬裏拿起七星鏢端詳一番,說“這確實是鎢金所造,暗器也像唐門常用的七星鏢,鏢身上有個‘唐’字,恐怕的確是唐門的暗器。”
“用的暗器都可以暴露身邊,那他們何必還蒙麵呢?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會不會是嫁禍?”
“嗯,你的考慮也有道理,但這事發生在蜀中,用的又是唐門的鎢金暗器,鎢金隻有朝廷和唐門有,這個事說和唐門肯定有關聯。”
“世叔所言極是,我正打算送完藥就到唐門去調查清楚。”
任萬裏把七星鏢還給楚天闊,楚天闊接過來收好。
任萬裏說“需要不需要我在途中替你安排幾個接應的人,也好方便趕路?”
“這趟送藥我希望越隱蔽越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世叔不用替我cao心,晚輩可以應付過來。”
“那好吧,我也不勉強你了,下來就靠你了,中原武林的重擔就在你身上了,你要珍重。”
“世叔教誨,晚輩銘記於心。哦。對了世叔,剛才在窗口聽到幫眾兄弟匯報,我前幾天在青龍鎮附近出現,我確實進了青龍鎮,也遭遇到了那幫黑衣人,我拿下他們之後,他們都自盡身亡,行事極度邪氣霸道,後來他們援兵趕到,我著急送藥,就先走了。但聽剛才所說,恐怕黑衣人會把這筆賬算在漕幫身上。”
“還有這事,不過賢侄不用擔心,漕幫沒有怕過誰。再說盧肇功傷在他們手下,這筆賬漕幫也要算回來的。這夥神秘人行事確實乖張,賢侄也要提防。”
“晚輩知道了,那晚輩就此先行告辭。”
“去吧,一路小心。”
楚天闊道了個揖,轉身飛出窗外,一會便不見蹤跡。
任萬裏暗暗佩服,這樣的身手實在出類拔萃,假以時ri,必定能成大器,即便對比辜滄海遊任餘都未必遜se。雖然莫北望極有可能已死,他畢竟他培養出來的義子得以出人頭地了啊,也可以瞑目了。
楚天闊溜出漕幫西南堂,來到大街上,混入人群,看著ri頭,還有一刻時辰才到船開的時候,於是順著大街慢慢溜達起來,才走沒多遠,就聽見前麵城隍廟前圍著一堆人,人群中偶爾傳來打鬥聲和武器碰撞的叮當聲,楚天闊心想,又是江湖人士在爭氣鬥勝,本yu躲開往岔路上走,這是人群中傳來一把女聲怒斥道“狂徒,讓你長長記xg,知道本姑娘的厲害。”卻是燕子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