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零章 鴻門宴,奇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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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州俠隱!
    燕家眾人目送南宮驥走遠,燕子卿說“爹,明明這是個鴻門宴,這個南宮少主不懷好意,為什麽我們還要赴宴?”
    燕過濤說“不去的話,恐怕我們的船也開不出應天府,南宮家的勢力非同小可。”
    燕子卿說“管他勢力大小,敢攔我們的船就給他們點顏se瞧瞧。”
    燕過濤說“就算我們可以闖過恐怕也是殺敵一萬自損七千啊,再說,既然南宮家插手這件事,我倒想淌一下這趟渾水看看有多深。”
    楚天闊說“如果胡掌櫃沒去見南宮少主,南宮少主怎麽會要留住我們?”
    燕過濤歎了口氣,說“南宮驥隻是說他沒見到胡掌櫃投貼,不代表胡掌櫃沒私下去會見南宮騏,我相信南宮騏是得到了胡掌櫃的消息才發帖留住我們的。”
    楚天闊翻開請柬,隻見上麵龍飛鳳舞寫著“誠邀閣下與今夜戌時至棲霞山莊一聚”,底下是“南宮騏親筆”五字和當ri曆時,楚天闊在陸驚麟的木匾上學的劍法,知道字中藏有招意,端詳這請柬上的字,隻覺得筆力透紙,骨架jg當,筆墨圓潤風致高雅但又內藏鋒芒,每一筆都收放自如但又蓄勢待發暗蘊神力,筆意中帶有大家風範,不愧是南宮少主,光從這字帖看就可知寫字人書法、武學造詣都非凡。
    燕過濤也在看貼,說“高人雅士。”然後把請柬傳給其他人看,除了燕子卿和牛衝看得出一些門道之外,其他人就隻是覺得字好看而已。
    楚天闊說“這樣的雅士,怎麽會和胡掌櫃混到一起呢?他們葫蘆裏賣什麽藥?”接到這個貼,楚天闊就必須陪燕家一同前去,今晚暫時不能離開前往東海之濱。
    燕過濤搖搖頭,燕子卿說“這南宮家有多大的來頭,好像排場很大似的。”
    燕過濤說“當今中原武林有兩個德高望重的武林世家,就是北邊開封府的端木世家和這應天府的南宮世家,南宮世家傳承已有幾百年,世家是古代的氏族傳承方式,必須同時具備財力、勢力、武林影響力才配稱世家,chun秋諸國便各有各的世家,武林中的世家是需要好幾十代人打拚傳承下來的,不僅需要武學,還需要名望、人脈才能服眾。
    南宮家現任家主是南宮璟,南宮騏就是南宮璟唯一的兒子,也是未來南宮家的掌門人,所以他們稱呼他為少主。南宮家武學淵深,舉世無雙,棲霞神功獨步天下,家傳兵器是纓槍,據傳是南宮家的先祖在這棲霞山上奇遇一位隱世的棲霞老人,得到老人全部真傳,最後創下了現在的南宮世家,這套棲霞神功也成了南宮家的不傳之秘,就連南宮家的人也不是隨便傳的,隻有嫡傳,也就是未來的掌門才能得到棲霞神功的真傳,其他旁支隻能得到一點粗淺的棲霞神功,後來各路旁支慢慢也流散出去,自己鑽研武學,南宮氏慢慢地就分布遍及江南,那些旁支雖然沒有得到真傳,但是依然奉南宮世家這支嫡係為正朔,一旦南宮世家這支嫡係發號施令,所有南宮後裔都要聽令,不得違抗,這也是南宮家勢力令人忌憚的一部分,如果得罪了南宮世家,整個江南都很難立足。就算不算他的氏族,光這一隻嫡係就不容小覷,現任掌門南宮璟一支朱雀槍,威震江南所向無敵,而南宮騏少年時候就已馳騁江湖名滿天下,是武當代林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與端木世家的公子端木明秀並稱中原兩個佳公子,說來奇怪,如今七大派的青年一代竟沒有多少出類拔萃的人;南宮家還有四大風雨雷霆四大家臣,每個人都是獨當一麵的大將,所以南宮世家實在不是好惹的主。”
    眾人聽完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氣,不知道這趟鏢怎麽牽連上南宮家了。楚天闊倒心知肚明,由於七大派的幾個慧根高的弟子在年幼時已經讓遊任餘帶到東海蓬萊島去學藝去了,所以七大派青年一代才顯得沒有出類拔萃的人物,等那幾個人從蓬萊島學成歸來,必將震驚武林。楚天闊還有一事不明,問“那這南宮驥是什麽人?武功之高令人匪夷所思,而且不見他帶銀槍,似乎不是使槍的人。”
    燕過濤搖搖頭說“我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按說他不是南宮氏的嫡係,應該得不到棲霞神功的全部真傳,如果棲霞神功的粗淺功夫就能達到這樣的境界,那得到真傳的南宮騏的功夫我實在不敢想象。”
    燕子卿問“這風雨雷霆是什麽來頭?”
    燕過濤說“那是南宮家四大家臣,分別是苗定風、穀祈雨、霍振雷、賀霆,據說各有絕技,勇猛無匹,是南宮璟的得力幹將。”
    劉智星上前問話“當家的,那今晚這場鴻門宴,我們該如何應付?”
    燕過濤沉吟一下,問劉智星“劉鏢頭你有何良策。”
    劉智星說“我擔心這場宴席隻是緩兵之計。”
    燕過濤眉頭一挑,說“你是指南宮家要召集南宮氏族人來對付我們?”
    劉智星搖搖頭說“南宮家貴為武林世家,斷不會與我們這樣的小鏢局爭鬥,不然傳到上要笑話他們以大欺小,但胡掌櫃那夥人就難說了。”
    燕過濤說“你的意思是,胡掌櫃讓南宮騏出麵把我們留住,然後他再召集人手來追殺我們?”
    劉智星說“我認為這樣可能xg最大,隻要今晚赴宴的時候招搖一點,南宮家不會明著把我們扣押在南宮府內,但出了南宮府,恐怕一路就有追擊堵截在等著我們了。”
    楚天闊說“如果我們之前推斷沒有錯,原本要來會合埋伏我們的黑衣人被我們在摩崖頂消滅後,敵人來不及召集另一批黑衣人,所以另外調派了一批殺手,就是我們在德興盛遭遇的七個黑衣人,胡掌櫃逃走的時候被我擊傷,我估計他需要療傷,所以他不太可能組織出另一夥人來追殺我們才對。”
    燕過濤點點頭說“楚兄弟說的有道理,但江湖勢力盤根錯節,說不定哪裏又找出一批人來對付我們,而且不能不防南宮家暗地裏派人來襲。”
    劉智星說“今晚的宴席不能不去,為今之計隻有兵分兩路,兵行險著,出其不意,逃出是非。”
    燕過濤說“劉鏢頭你說詳細點。”
    劉智星踱著步說“就是把上次楚兄弟在賓江的脫殼之計重演一遍。”
    燕過濤說“你是說船先行出發到城外,我們殺出重圍後再去會合?”
    劉智星說“沒錯,晌午時候我見南宮家的人來引路,我就打聽了南宮家,南宮家所在棲霞山在應天府城外東北方百裏處,快馬馳騁也要半個時辰,如果你們順原路返回,恐怕一路不知道要遇到多少伏擊,而且長途奔襲回來,到這裏體力也已經不濟了,敵人隻要乘你們不在拿下這艘船,你們就算是自投羅網了。”
    燕過濤說“你是說敵人會對這艘船動手?”
    劉智星說“極有可能,經過‘德興盛’一戰,敵人應該知道我們的實力,所以更可能智取,先攻下這艘船,然後等著你們自投羅網,不管怎樣,這艘船都會是目標,所以你們一動身,船也要動身,我已經和船工打聽過,棲霞山背枕揚子江,南宮家在江邊山腳下自己修建了一個渡口。”
    燕過濤聞言一驚,說“你要把船開到南宮家的渡口?”
    劉智星點點頭。
    燕過濤說“深入虎穴,會不會太冒險?”
    劉智星說“自古用兵都是出其不意方能克敵製勝,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是一個險招,但隻有冒險才能逃出南宮家的勢力範圍。”
    楚天闊插口問“既然南宮家有渡口,南宮少主知道我們有船,為什麽不讓我們直接把船開過去?這樣他們要動手簡直就是甕中捉鱉。”
    劉智星說“這個問題我也想過,我想南宮家恰恰是不想讓我們走水路,有意忽略這條路,我估計有可能有三個原因,一來南宮家不能在自己碼頭上對外人動手,原因就像他不會在我們上門的時候動手一樣,世家要有世家的風度;而一旦我們駕船離開,江麵寬闊,水路又多,他們不容易堵截;其二是南宮家的渡口一定是ri常運載糧食補給的地方,這是一個咽喉,不能輕易暴露給敵人,以防有絲毫破壞。”
    楚天闊說“其三呢?”
    劉智星說“第三也是我的揣測,你想一批黑衣人在摩崖頂失蹤,正常而言會另派一批人手出來相助,而最快趕來應天府的路程就是水路。”
    楚天闊說“劉鏢頭你的意思是,黑衣人的高手今晚可能到達南宮家的渡口,然後借道棲霞山,追殺我們?”
    劉智星說“這是我一個猜測。”
    燕子卿說“那黑衣人的援軍為什麽不直接在這碼頭上靠岸,這樣可以先行挾持住我們這艘船。”
    劉智星說“我猜測他們還不知道‘德興盛’已經慘敗,所以胡掌櫃必定要先和援軍碰頭才能定下伏擊的計謀,而南宮家就是替胡掌櫃爭取這點時間。”
    眾人一聽,恍然大悟,劉智星條分縷析,無懈可擊,令人大感佩服,楚天闊不禁在想,這樣一個謀士,怎麽肯在一個小鏢局裏謀生,憑他的本事,做個朝廷命官的師爺幕僚綽綽有餘。
    燕過濤說“但既然敵人借道南宮家的渡口,我們的船開過去,不是狹路相逢嗎?”
    劉智星搖搖頭說“南宮家守衛必然森嚴,我們不能直接靠泊到南宮家的渡口,我們自能暗中駕駛一艘小舟上岸接人。南宮家的請柬上說戌時開宴,我預計宴席一個時辰,亥時出來,但要躲過敵人的伏擊,然後翻山到渡口,這還要一個時辰,我們的船就隱匿在南宮家渡口附近,子時放小舟開到渡口接你們,這時候敵人的援軍已經登岸,渡口上就是南宮家的人,我預計我們一刻鍾光景就會被發現,所以時機十分重要,你們要在這個時間裏趕到,隻有時機把握恰到好處,我們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敵人鼻子底下撤退。”
    燕過濤不無擔憂地說“時機太險,而變數太多,稍有不慎,我們就將被困在南宮家渡口,被敵人一舉圍殲。”
    劉智星點點頭說“當家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燕過濤似有所悟,點點頭說“那就唯有盡人事聽天命了,南宮家恐怕有人在碼頭盯著我們這船,要開走怕也有麻煩。”
    劉智星說“南宮家不用留人盯梢,因為南宮家的人留不住我們,隻要讓官府的人留意不要讓我們開走就是了,你看那邊。”
    眾人順著劉智星努嘴的方向,看到遠遠地檢查貨物的兵丁不時往這邊張望,劉智星接著說“南宮家隻要我們有人去參加宴席就夠了,所以你們一走,這些官兵就不會太留意我們了,所以我們隻要悄悄溜走就是了,但以防萬一,船上還是需要人照料。”燕過濤知道劉智星的意思,需要留一個高手在船上。
    燕過濤尋思一下說“既然南宮家請帖隻派給我和楚兄弟,那就由我們走一趟吧,其他人隨船走。”
    牛衝和燕子卿說“我也一同去。”
    燕過濤擺擺手說“船上需要你們照應,到南宮家渡口時更需要jg戒,所以你們都留在船上。”
    劉智星皺著眉頭說“如果隻有你們兩人去,我怕反而引人疑竇,知道我們可能要落逃,我們這個計劃就貴在奇、快,我就是賭敵人初來咋到不清楚情況,胡掌櫃又急於要截殺我們,所以不會靜下心來從長計議,必定錯漏百出,我們才能鑽出這個空子,如果敵人起了疑心,必然會想得更周全,我們的空子就小了。”
    燕過濤說“那依你的意思如何?”
    劉智星眼中閃過一絲破釜沉舟的堅毅,說“牛鏢頭留下,大小姐去赴宴。”
    牛衝怒斥道“老劉你瘋了嗎?怎麽能讓大小姐以身犯險,要去也是我大鏢頭牛衝去,大小姐不是鏢師,怎麽能讓她去?”
    劉智星說“牛鏢頭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恰恰因為是大小姐才要去,要讓南宮家知道當家的把女兒都帶去的,燕家的主力軍都去了,敵人就不會懷疑我們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隻會關注如何伏擊他們三人。”
    牛衝更是怒不可遏,說“老劉你安的什麽心,把當家的和大小姐送出去當箭靶子,我們做夥計的舒舒服服搭著船,這讓我情何以堪?”
    劉智星尷尬地苦笑,燕過濤開口了“牛衝你不要激動,劉鏢頭的話有道理,我們始終都是同舟共濟,不管是在岸上還是船上,一方受難另一方都跑不了,沒有人是舒服的。鏢局是我們燕家的,我們承擔點危險是應該的,武林中人不應拘這點小節,劉鏢頭也是希望我們都能全身而退才出此策略,我們必須依照計劃行事,不能有一點差錯,就這麽定了,子卿跟我們去,牛衝你留下打點一切,要做到萬無一失,我們能不能全身而退靠你和劉鏢頭了。”
    牛衝說“讓我替代大小姐去,我就不信胡掌櫃就能琢磨出什麽來。”
    燕子卿說“牛大哥,你就不要搶了,我可以應付得來。”
    燕過濤說“我們這步棋很險,不能讓敵人起一絲疑心,所以必須這樣,你不要再說了,船上就交給你。”
    劉智星說“當家的,此去十分凶險,一路圍堵截殺,你們翻過棲霞山之前要甩掉敵人,這樣才能爭取到時間,但有楚大俠相助,一定可以做到,我在渡口等你們。”
    燕過濤說“這次要多得你的計謀,待我們逃出生天,我燕某再拜謝。”
    劉智星說“哦,還有一點,雖然南宮家不會明著為難你們,但是極有可能會找借口要試探你們的武功,有機會還會弄點傷,這樣你們就跑不出胡掌櫃的包圍,這點不能不防。”
    燕過濤拱手說“劉鏢頭足智多謀,我燕家受惠甚多。”
    劉智星拱手回禮。
    燕子卿說“我還有一事不明,就算我們逃出棲霞山,如果南宮家要為難我們,他還是可以散布消息讓江南南宮氏族半路截殺。”
    燕過濤說“隻要我們收到南宮家的拜帖後,上門投貼拜訪,江湖規矩算我們就已經盡了禮數了,如果南宮家還為難我們,就不符合江湖規矩了,至少明麵上他們不能再為難我們了,這就是剛才劉鏢頭說的武林世家的風度,有時候門戶越大做事反而更受掣肘就是了。”
    燕子卿點了點頭。
    正說話間,隻見碼頭那邊有幾個腳夫抬著一副棺材走來,牛衝說“東西送來了。”大家才又想起剛剛喪命的邱福,心裏一沉,燕過濤森森地說“先給邱福入殮,然後再去赴宴,最好今晚能遇上胡掌櫃,那我們就能替邱兄弟報仇了。”
    腳夫們把棺材抬到甲板上,牛衝給了他們一點賞銀打發了他們,眾人動手把邱福入殮,棺材中鋪著厚厚的生石灰,邱福一臉慘白地躺在棺材裏,牛衝拿出冥幣,在一個銅盆中燒化,燕家眾人圍坐棺惇靜默不語。
    燕過濤站在劉智星旁邊,低聲說“劉鏢頭,如果我們子時三刻還沒有到,你們就先走。”
    劉智星一驚,看著燕過濤,燕過濤一臉悲戚,劉智星哽咽“掌櫃的,這……”
    燕過濤說“不用多說,牛衝不理解,你到時要逼他走,我知道你會落下罵名,但隻有這樣才能保全其他兄弟,你一定要這麽做,回樂山以後好好把鏢局賣了,銀子分給眾兄弟,還有照顧好慕蓮。”
    劉智星眼淚流了下來,重重地點了點頭,抬起衣袖擦擦眼角。
    天se漸漸暗了下來,眾人臉上染上了一層橘黃se的火光,火光搖曳,似水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