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四省和三秦大地的戰事如火如荼之時，南方鄂贛交界的廣濟縣，也爆發了慘烈的堡壘圍攻戰。
    西曆七月初，唐軍南下的同時，朱重八起兵六十萬西征。
    大軍分三部。北路八萬，由常遇春為主將，沿淮南一線進攻大別山區光州一帶；南路十七萬，由徐達領軍，再次進攻粵地；朱元璋自領三十二萬中軍溯長江而上，直取武昌。
    另有偏師三萬，分成十股，走雲霄山、幕埠山小道潛入湖廣，煽動失地士紳起來鬧事。
    四十萬漢軍針鋒相對。李廣在北，霍去病在南，中路衛青二十萬大軍駐紮在武昌至廣濟一線，靜待明軍來襲。
    “漢軍前哨已經被盡數拔除，我軍江北前鋒已經逼近玉屏山，江南則兵臨富池口。明日便可開始進攻。”九江大營中，朱元璋的老夥計，前鋒湯和向大哥匯報最新軍情。
    朱元璋滿意地點點頭“兒郎們辛苦了，明日早起，殺豬宰羊，再準備些酒水，給孩兒們吃飽喝足，趁著士氣正盛，一鼓作氣，拔掉外圍堡壘。”
    “到時候，諸將且與我一起，去前線查看敵情。我倒要看看，那棱堡偌大的名頭，如何擋得住我大明天兵！”
    雖然漢軍封鎖了防線，禁止外人進出，但遠遠看到那低矮的形製，還是能大致猜出來是什麽。
    畢竟明末時節棱堡就已經傳入中國，甚至還有個別實物，隻是造型上看隻是簡單給城牆四周加了個棱角，遠沒有得到歐洲防禦法門的精髓。
    第二日清晨，天剛放亮，明軍大營中便一片喧囂。吃飽喝足的將士們在各級將官的呼和聲中一隊隊集結，開赴前線。
    玉屏山東沿的棱堡中，大漢帝國新晉良家子韓才抱著火繩槍，站在射擊踏垛上，小心察看遠方緩緩壓過來的敵軍。
    為了給重炮清理出射界，玉屏山周邊的樹木已經被砍伐一空，視線所及，沒有任何阻礙。
    離山腳三裏多的地方，明國大軍便停了下來。
    遠處的隊列不算太稀疏，炮台卻沒有趁機發威。
    韓才所在的棱堡處在北岸棱堡群的邊緣，沒有核心主堡那麽豪華的配置，僅有兩門十八磅炮，八門十二磅炮，還有三四十門中低磅火炮。
    要是以最大射程而論，十二磅以上的重炮當然可以打到三裏遠，但有效射程之外感人的命中率讓這種射擊方式更像是在浪費彈藥。
    明軍大陣後方，有節奏的號子聲傳來。
    二十門兩三千斤乃至更重的大家夥，在健壯牛馬的拉扯和後方赤膊壯漢們的推搡下，緩緩來到了陣前。
    更大的噸位，更粗的口徑，更遠的射程，老朱為了拔掉這顆釘子，組建了一支重炮團，專門用來攻克堅城。
    炮兵們忙活許久之後，方才固定好炮位，調整好角度。
    隨著一聲令下，火把點燃引線，震耳欲聾的炮聲中，鐵蛋呼嘯出膛。
    一輪齊射後，玉屏山的棱堡沒有絲毫動靜。
    十幾斤甚至二三十斤重的鐵球打到遠方，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明軍也不氣餒，摸索著調整射擊角度，盡可能的把更多的炮彈打到棱堡牆體上。
    一個時辰下來，兩三百發大鐵疙瘩噴射出去，結果卻不甚理想。
    敵軍的棱堡修的很低矮，外圍還有一個長長的斜坡擋住視野，導致火炮的射界非常狹窄，熟練的炮手也難以命中目標。
    若是推進了再打，倒是能打的稍微準些，但這也意味著把炮兵陣地暴露在敵軍火力投射範圍內。
    棱堡完備的防禦使得漢軍大炮，較之曠野上暴露的明軍重炮大占優勢。
    花費高昂代價組建的炮隊很可能會在與敵軍的對射中毀於一旦。
    當然，就算推進了發射，多些炮子打中也無甚大用。
    傾斜的角度，厚實的牆體，充分釋放了鐵蛋的衝擊力，讓這無往不利的大殺器失去了應有的威力。
    明軍本陣很快做出了決斷，戰鼓聲響起，方陣逐漸攤薄，擺成散兵線，分成數個波次，開始向漢軍棱堡進發。
    初始時，速度還比較緩慢，不過是尋常步行的節奏。
    隨著距離拉近，漢軍的重炮開始咆哮。最先發聲的是十八磅炮、然後是十二磅炮，稀稀拉拉的炮子射到地麵上，再彈跳個幾次，帶走一些倒黴蛋的生命或者是零部件。
    再近些，到了裏許地界，炮子密集了起來，斷斷續續變成了連綿不絕。
    明軍勇士們也開始加速，試圖盡快穿越火力覆蓋區域。
    到了一二百步的距離，隨著輕重火繩槍也開始射擊，火力網的密度再次上了台階。
    好在十七世紀的火繩槍，射速就那麽回事。
    這次衝鋒都是精選出來的老兵，無畏的陷陣勇士，當然不可能被這種程度的打擊嚇倒。
    但這些明軍精銳不知道的是，衝向棱堡的路途隻是噩夢的前戲。
    看到敵軍即將抵達斜坡，踏垛處的韓才有些緊張。
    剛才衝鋒過程中，明軍的火繩槍手也曾發射子彈壓製棱堡火力，但這種嚐試對於隱蔽在斜坡後麵，隻有肩膀以上部位探出的韓才，基本沒有什麽威脅。
    但是眼下，一個小小的斜坡，又怎麽可能擋得住敵軍的衝鋒呢。
    韓才甚至已經可以看到明軍猙獰的麵孔，那是對衝到近處痛快廝殺的渴望。
    一顆炮彈劃過，正沿著斜坡奮力向前的明軍被一波帶走三四個。
    但是這並沒有緩解韓才的壓力。餘下的先登勇士仍在奮力攀爬。
    終於，手心出汗、口幹舌燥的韓才聽到了久違的天籟之音——壘道上傳來鳴金聲。
    韓才慌忙與射擊踏垛上的袍澤們一起，沿著隱蔽道奔向架在壕溝上的橋梁，退入下一道防線。
    千辛萬苦爬到斜坡頂端的明軍前鋒，頂著壕溝後麵胸牆上方第二層火力點射出的鉛子炮彈，翻過柵欄，追擊撤退的漢軍火繩槍手。
    韓才撤退到橋頭後，按照隊官口令，轉身列隊，清理槍膛，裝填火藥，引燃火繩，準備下一次的射擊。
    趁著這個當口，綴在身後的明軍追兵湧上來，想要奪取橋梁。
    卻見一門三磅炮推出來，火把落下，早已準備好的霰彈噴射而出。
    前排明軍見勢不妙想要退回去，卻被後隊推搡著不能得逞，直到一聲巨響，衝鋒的明軍死傷慘重。
    還沒等回過神來，又是排槍亂射。
    機靈點的，早早跳入壕溝，躲過一劫。但也僅僅是暫時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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