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旭日初升，金色的光芒灑在遼闊的平原上。
    然而，本來寧靜而美麗的景象卻被即將到來的戰爭氣氛所籠罩。
    周邊上千公裏的土地上已經不見居民的蹤影。
    兵災的可怕更要勝過蝗災旱災水災。經曆過明末清初亂世的河南百姓深知這一點。
    哪怕萬分不舍，為了活命，也隻得暫時放棄家園。
    隻希望未來朝廷能看在莊稼絕收的份上免了大夥的賦稅，再發些糧食救濟。
    大軍營帳中彌漫著火藥的味道，刺激著戰士們的嗅覺，提醒著人們即將到來的生死較量。
    士兵們早早起床，匆匆穿戴完畢，沒有洗漱，隻再次檢查火藥和鉛彈的數量，調整槍支準星。
    用過相對平日要豐盛得多的早餐後，三十多萬人在廣袤無垠的豫北大平原上展開陣勢。
    火器時代來臨，尤其是排隊槍斃戰法普及後，昔日厚實的方陣逐漸簡化為單薄的隊列，戰場也愈發寬大起來。
    即便在後方配置了足夠多的預備隊，十幾萬宋軍沿廣濟渠擺開，依然綿延五十裏。
    為了方便指揮，抓住戰機，趙匡胤給了兩翼主將曹彬和潘美一定的自由裁量權限，允許他們根據戰場形勢調動所部兵力。
    對麵的唐軍同樣如此，李世民居中，李積蘇定方分列左右。
    在兩軍展開的同時，濮陽城北，一座廢棄的村莊內，皺紋溝壑縱橫、頭發花白稀疏，肉眼可見氣息衰敗時日無多的維拉爾，正站在臨時搭建的高地上，舉起望遠鏡觀察遠方的陣列。
    旁邊站著的是兵仙韓信。這兩位作為秦國觀戰武官被派遣至此。還有數人並肩而立，分別是大漢趙充國、蒙元伯顏、大明戚繼光和滿清年羹堯。
    後排也立著兩位，是負責接待各國觀察員的劉仁軌和裴行儉。
    自打再次見到維拉爾，這兩人就沒有給過好臉色。
    好好的大唐榮譽元帥，竟然偷偷跑到敵對的秦國，為祖龍建立新軍出了大力。
    秦國能那麽快從一片廢墟中重新站立起來，這老東西功不可沒。
    這等情形下，若不是影仙子定下允許非交戰方派遣軍事觀察員，並需盡力保護安全的規則，老頭子的骨灰都已經被揚了。
    耄耋之年的維拉爾對於身後兩名“年輕人”吃人的目光毫不在意。
    我老頭子一把年紀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本來嘛，雖然掛著大元帥的名頭，實際上隻是個顧問而已，又沒有簽訂契約，就算自己換個老板，也算不上背叛行為，你們記恨個什麽勁？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有什麽失德行為也沒啥大不了的。
    俺們歐洲人向來崇尚“棄約”精神，有利就遵守，無利就撕毀，了不起買點贖罪券，向上帝他老人家懺悔一把，完事後接著幹壞事。
    “看來我走之後，唐國又進行了軍製改革。”維拉爾觀察著唐軍陣列評價道。
    “以一千人為戰鬥單位，差不多是一個團的兵力。前排成橫隊以營為單位展開，分成兩部。後麵跟進的一千人保持密集縱隊。炮兵置於前麵兩個營之間的間隙。兩團之間同樣有若幹大炮。”
    “每兩個團後麵有一個騎兵中隊，可以在敵人潰敗時穿過間隙實施追擊，並對付敵軍騎兵。”
    “中規中矩的戰鬥序列，既可以展開火力痛擊敵人，又可以保持密集縱隊應付敵之突擊。”
    “如果我沒猜錯，兩翼應該還保留有至少兩個騎兵師，用來撕開缺口，追擊敵軍。”
    維拉爾向身邊的韓信介紹著唐軍的列陣方式。雖然已經整日渾渾噩噩一副快要入土的模樣，但提起軍事，老兵的精神頭似乎一下子好了起來。
    “肯定不止，唐國速來重視機動。這次出征，騎兵比例不會少於三成。”韓信推測道“除卻跟隨步兵機動的，也有不下兩萬人。”
    “真是場盛事啊！”維拉爾感慨道“三十多萬人，盡管這一兩百年來，歐洲戰爭規模越來越大，但無論是三十年戰爭、大同盟戰爭還是西班牙王位繼承戰，都沒有發生過這個層麵的大戰。”
    “不出兩百年，歐洲大陸上一定會有十萬規模的會戰，甚至百萬也不稀奇。”韓信對此堅信不疑“歐羅巴群雄爭霸方興未艾。我中華春秋初年，三萬人已經是青史留名的驚世大戰，到了戰國末期，十萬人相爭都是家常便飯，各大軍國哪個拉不出幾十萬人來？”
    “這不僅需要快速增長的人口，還需要極高的動員率。”維拉爾不太認可韓信的猜想“我無法想象，歐洲有一天會出現像戰國這種，超過百分之十的人口可以隨時征召的恐怖景象。”
    韓信笑了笑，卻沒有多說什麽。作為從戰國時代走出來的一員，兵仙很清楚當國民習慣了戰爭後，男子枕戈待戰，健婦轉運糧草是何等尋常。
    歐洲，可不就是春秋戰國時候中華的翻版嗎？如果說有什麽不同的話，那就是當年中國的“殖民地”太少了點，等中原大地遍布的戎狄蠻夷被清理幹淨後，就迎來了最終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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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等歐洲把遍布各大洲的殖民地吃幹抹淨，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到了那個時候，歐羅巴各大國也必然像戰國七雄一樣，為了勝利流幹最後一滴血。
    二人閑聊的時候，兩軍已經列好陣勢。隨著號角吹響，唐國和宋國的戰士們開始堅定地踏著鼓點聲前進。
    兩邊的火炮開始轟鳴，戰場上硝煙四起。
    大部隊尚未到接戰距離的時候，散兵們已經開始廝殺。
    隻是跟嚴格遵循歐洲學來戰術的宋軍不同，唐國的散兵數量要多出不少。
    很快宋國的同行便被壓製得退出戰場，而唐國散兵也進入了宋軍大隊的射程。
    “維拉爾元帥，”兩人繼續觀察的當口，漢國的趙充國湊上來問道“您是沙場老將，對於燧發槍時代的戰法了熟於心。卻不知唐國為何要布置那麽多散兵？”
    維拉爾渾濁的眼珠看向這位漢國大將，被恭維一番後，老元帥也樂意向同行們展示下自己在軍事上的毒辣眼光“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歐洲戰場上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比例的散兵。”
    “散兵線隊列稀疏，指揮不暢，士兵有很大的自主選擇權。這需要具備較強的進攻欲望。普通士卒很難有麵對敵軍大隊從容不迫的定力。”
    “所以歐洲戰場上的散兵大多是持有遠程來福槍的神射手。這樣可以使他們在一個比較安全的距離打擊敵人。即便如此，其主要作用也是偵查、巡邏、突襲。”
    “剛才我也看了，唐軍的散兵，很多似乎持有的是普通燧發槍，在宋軍主力射程內來回橫跳。”
    “這等素質的精兵，歐洲並不多見。不過兩邊軍製不同，跟充斥著流氓無賴的歐羅巴正規軍相比，唐國的府兵可以說都是有產者，能有這份心氣倒也不奇怪。”
    “這麽做的好處不言而喻。如果宋軍大隊停下來齊射，那將擾亂他們的行軍步伐，出現裝填空檔。如果放任不管，那持續的騷擾也將打擊士兵們的士氣，繃緊他們的神經，降低命中率。”
    “非常好的戰法！”維拉爾最後總結道“雖然起不到決定性作用，但確實對唐軍戰力有小幅增益。”
    “法國似乎也可以借鑒一下，提高散兵待遇，完善指揮，加強訓練。。。”維拉爾在心中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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