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個熱氣球，配上高倍望遠鏡，觀察敵情、引導炮兵射擊，也很不錯。”
    維拉爾對於唐宋兩軍的這種新奇玩意也讚不絕口。
    “利器，但是對於大漢長江航道固守棱堡群卻是個壞消息。”趙充國在心中評價道。
    有這麽個間諜器材，棱堡的布置一覽無餘，進攻方推進起來方便多了。
    好在現在大漢國力上去了，也不必太過憂心明軍衝過防線，了不起硬碰硬打一場便是。
    稍稍談論一番後，幾位觀戰武官又接著察看戰場形勢。
    這可是個觀摩的大好機會，把唐宋兩軍的實戰方略學到手，回去後好好向陛下建言，改革軍製，更新戰法。
    戰場上，兩軍上千門大炮的轟鳴聲持續不斷，硝煙漸漸彌漫開來。
    超大規模的炮戰隻是道開胃菜，訓練有素的兩軍並不會被炮子嚇倒，依然堅定地邁開步伐前進。
    沒有沉重盔甲的拖累，又是在平坦的原野上，士兵們的行進速度很快，每分鍾超過六十米。
    兩軍前排相距兩百米的時候，散兵沿著縫隙快速退場。
    清理幹淨炮膛換上霰彈的四磅炮發出最後一輪怒吼，再次降低前排敵軍密度後，也暫時完成使命，換到後方稍歇。
    第二三排士卒頂上空位，補齊陣型，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對射。
    一百米的距離上，宋軍止步，發射了第一輪排槍。
    不時有人倒下，但唐軍陣列依然在不急不緩向前推進。
    進入八十米後，宋軍即將完成裝填，開始下一輪射擊的當口，唐軍止步，三排士兵依次開火。
    突如其來的打擊擾亂了宋軍的節奏。即便習慣了死亡的禁軍將士們，在沒有熟悉的盔甲護身，生死全憑運氣的情況下也忍不住心裏發毛，手上的動作難免有些變形。
    好在都是些老武夫，即便不太適應排隊槍斃的新戰法，戰場心理素質卻不差，倒也沒有被影響太多。
    排槍過後，並沒有喜聞樂見的衝鋒環節。
    即便在戰場上，士兵們精神緊繃難以出色發揮，一分鍾總也能射出兩發子彈。
    在敵軍陣型稀疏到一定程度之前，試圖衝過去拿刺刀解決戰鬥，絕不是一件劃算的事情。
    至於說把敵人放到三十米內，一次性開火放倒，然後衝鋒解決，大規模團戰中這麽幹就是在玩火。
    如果真那麽簡單，這個時代的主旋律就不會是“排隊槍斃”了。
    事實上，七八十米，甚至更遠的地方開始齊射，才是十八世紀戰場的常態。
    接下來的戰鬥非常無聊，開槍、裝彈、射擊、重複幾輪，黑火藥的煙塵把士兵的視線完全阻隔，齊射變成自由射擊。
    雙方部隊逐漸接近，最後衝鋒、拚刺刀，追擊敵軍，一波打垮後換上下一波。
    沒辦法，雙方兵力都很雄厚，這場戰鬥注定是要慢慢放血，直到一邊支撐不住。
    這種規模的戰役，打上天，甚至一兩周都毫不稀奇。
    雙方主帥大可慢慢試探，尋找敵軍薄弱環節，最後再一擊致命。
    但是眼下，李世民和趙匡胤顯然都沒有耗下去的打算。
    兩人沒有利用村莊、河流之類的天然屏障來回拉扯，很有默契地就這麽樸實無華a上去，主打的就是一把梭哈。
    大平原缺少遮蔽的地形也加速了戰鬥進程。
    待到夏日驕陽升到最高點的時候，唐軍陣亡已經超過八千人，還有不少於此數的傷兵。
    宋軍還要稍高一些，光是戰歿的就有五位數。
    殘酷的絞殺戰仍在持續，每時每刻都有倒黴蛋被鐵球、鉛子殺傷，前線的雙方士卒越打越心寒。
    預備隊被整團整營拉上去，不久後便七零八落地撤下來。
    救回來的重傷員們被丟在地上慘嚎，實在沒希望的，袍澤們會下狠手，給個痛快。
    新兵們早已經兩股戰戰、口幹舌燥，僅僅依靠著平日裏鞭子抽打下形成的機械記憶奔赴戰場。
    老兵們倒是沒這麽拉垮，至少不會一邊尿褲子一邊拉槍栓，但在肚子裏麵拚命罵娘是免不了的。
    這才打到哪跟哪，預備隊還沒有耗光，騎兵還沒發力，傷亡率已經奔著百分之十去了。
    打到最後，怕不得有二三成的人或死或傷。
    但是又無可奈何，無論唐宋，都是軍紀嚴明，又被裹挾著，跑都跑不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上了。
    什麽時候精神崩潰徹底打不動了算球。
    觀戰的五國武官也都神情嚴肅。
    “燧發槍火炮海時代的打法，真t樸實無華！”
    各國軍界中的佼佼者深有所感。
    麵對麵排隊槍斃，一方很難以輕微代價擊敗另一方。
    即便獲勝，最後的傷亡比例也不會太懸殊。
    歸根到底，還是要比拚人數、國力、組織能力。
    伯顏和年羹堯的臉色頗為難看。國族人數太少禁不起消耗是兩國的軟肋，難道真要為了勝利放開對漢人的壓製？
    隨著太陽自高點向西緩緩滑落，戰事也逐漸進入到新的階段。
    五十裏長的絞肉機帶走數以萬計士兵的生命和身體部件後，即將耗盡預備隊的兩軍，陣型愈發稀薄。
    決勝的時機似乎就要到來。
    下午三點，兩個新編騎兵師呼嘯著衝向宋軍左翼。
    主將潘美早就從熱氣球上的觀測員那裏得到了情報，下達了轉變陣型的命令。
    短短兩分鍾的時間，最左邊的橫隊便收縮成了能夠有效對抗騎兵的空心方陣。
    尚未完成加速的唐軍也沒有改變原計劃的打算，就這麽直愣愣地繼續衝上去。
    頂著排槍衝到近前，打頭的馬匹在騎手控製下屁股一甩，露出了後麵的大炮。
    都是些輕便的四磅、六磅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列陣的宋軍。
    霰彈早已經裝填完畢，炮手迅速下馬點火，在敵人驚恐的眼神中，死神降臨方陣。
    正麵戰場同樣湧出大股騎兵，兩相配合，用這種大炮拚刺刀的亡命打法，在宋軍防線上撕開一個口子。
    後續跟進的騎兵馬上衝進去，沿著傷口肆意攪動。
    馬刀、長槍從側麵收割著沿途小卒的生命，宋軍左翼陣線岌岌可危。
    察覺不妙的潘美派出不多的騎兵攔截，並立即向中軍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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