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在走廊盡頭漫開，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般的腥甜。
    有冷風擦過發尾，身後偷襲的砍刀刀鋒未至，殺意已當先降臨。
    洛羽的腳步卻未停。
    一步。
    兩步。
    第三步落地時，身後傳來骨骼斷裂的脆響。
    徐夢白的身影如蛇般遊走，柔弱無骨的手臂擰出詭異的角度，五指精準扣住偷襲者的腕骨。
    \"哢嚓！\"
    骨裂聲與慘叫同時炸裂，砍刀墜地的脆響還未消散，徐夢白的長腿已絞上對方腰身。
    一扭。一轉。
    偷襲者如破布般重重砸向地麵。
    徐夢白順勢一肘擊在後腦，身形未穩便已滑向下一人……
    徐夢白雖然不清楚洛羽是如何做到如同戰神一般從包廂走廊一路殺出，卻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麽。
    護住洛羽的後背，這是徐夢白給自己定下的任務。
    有了徐夢白應對身後，洛羽的劍，始終向前。
    四把砍刀應聲飛起，刀柄下四條手筋齊齊斷裂。
    重劍橫斬，又有三根鐵棍應聲而斷。
    劍鋒貼著鐵棍後方黃毛混混的喉結掠過，隻削下一片衣領——連帶著衣領下方的一條手臂。
    血珠在空中劃出完美的拋物線，洛羽的劍鋒已收回。
    哪怕眼前的混混都不是好人，但終究不是雲裏的妖獸，洛羽不想過多地製造殺戮。
    不過，這滿目的血腥，已足夠震懾住這群亡命之徒。
    當第六隻手掌帶著鐵棍跌落血泊時，人群開始崩潰。有人踩著同伴的斷指往外逃，有人癱坐在舞池的一角不停抽搐。
    就連洛羽身後的徐夢白，嗅著那混雜在酒精味道中的滿室血腥，都忍不住胃中翻湧，幾欲嘔吐。
    洛羽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一絲變化。
    隻有手中的劍鋒慢了下來，劃出一道彎月般的軌跡，最終指向人群後方，那個披著黑色羽絨的女人。
    血色彌漫的舞池中，烏鴉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病態的潮紅。她的嘴角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眼中閃爍著狂熱的暗芒。
    \"你這麽厲害，你的血……一定很美味吧？\"烏鴉的聲音嘶啞得不像人類，突然仰頭發出一聲尖銳的哨響。\"開飯了，寶貝們！\"
    天花板上懸掛的金色鳥籠應聲開啟，黑壓壓的鳥群如決堤的洪水傾瀉而下。
    洛羽瞳孔微縮——那不僅僅是烏鴉，還有雨燕、夜鶯、麻雀……所有本該色彩斑斕的飛禽，此刻都披著統一的漆黑羽毛，鳥喙泛著金屬般的冷光。
    鳥群俯衝而下時，鋪開的雙翼更是帶著利刃破空之聲。
    \"唰！\"
    黑火重劍劃破空氣，最前端的雨燕在劍鋒下爆成一團血霧。
    羽毛紛紛揚揚飄落，如同一場黑色的雪。
    太簡單了。
    洛羽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些飛禽簡直是在自殺式地衝鋒，衝向自己的劍刃，每一隻都毫不抵抗地化作漫天飛羽。直到——
    \"啊！\"一聲慘叫從身後傳來。
    洛羽猛地回頭，隻見一片羽毛黏在一個混混臉上。那人剛想扯下，整塊麵皮竟被生生撕下，鮮血噴湧而出。
    \"別碰羽毛！\"徐夢白的喊聲帶著痛楚。
    徐夢白身上的蛇鱗閃爍著危險的紅光，幾片羽毛黏在她的手臂和腰間。
    每一次撕扯都帶起一串血珠，徐夢白身上的衣衫早已支離破碎。
    更可怕的，卻是藏在漫天羽毛下那些神出鬼沒的鳥喙，總能找到蛇鱗覆蓋的間隙，狠狠啄下一塊血肉。
    “接著。”
    洛羽從儲物戒指中取出披風甩出，黑色的布料在空中展開，精準地裹住徐夢白顫抖的身軀。自己卻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
    黑火重劍在洛羽手中越來越快。
    或挑，或掃，或擋，或刺，劍尖精準點碎每一片逼近的羽毛，劍鋒拖曳出黑色的殘影。
    一步。
    兩步。
    洛羽與烏鴉的距離，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縮短。
    就在洛羽即將逼近烏鴉的刹那，身形突然一滯。
    一股寒意順著脊背攀升。
    洛羽猛地抬頭——
    整座酒吧的燈光在瞬間熄滅。
    絕對的黑暗如潮水般吞沒了一切。
    黑暗中，隻剩下無數羽翼拍打的\"噗噗\"聲此起彼伏，混合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在密閉的空間裏回蕩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奏。
    \"好好享受吧。\"烏鴉的聲音從黑暗中飄來，帶著冰冷的愉悅，\"希望開燈的時候，你們還能剩下幾塊完整的肉。\"
    她的話音未落——
    \"滋啦！\"
    一道刺目的碧藍色雷光驟然炸裂！
    那光芒如此耀眼，仿佛要將黑暗生生撕裂。烏鴉下意識抬手遮擋，在指縫間看到那些飛鳥在雷光中歪斜墜落的身影。
    借著這轉瞬即逝的光明，洛羽的劍鋒化作無數寒星。每一劍都精準地點在一隻飛鳥身上，空中接連爆開一團團血霧。
    \"嗬……\"烏鴉的笑聲卻在這時響起。
    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洛羽手臂上——那裏，沾染了一滴飛鳥的鮮血。
    後退的腳步突然停住，烏鴉的雙手開始快速結印。
    洛羽瞳孔驟縮，不顧漫天飛羽，重劍裹挾著最後的雷光直刺而出！
    \"晚了。\"
    烏鴉的輕笑如同死神的宣判。
    \"咕……哇！\"
    地上散落的血珠突然沸騰，那些啄食過鮮血的飛鳥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洛羽手臂上的血滴驟然亮起，化作一個扭曲的血色咒文。
    \"啪！\"
    劍身上的雷光如風中殘燭般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熄滅。
    黑暗，再度降臨。
    這一次，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