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倒是不討厭直入正題……行吧，你應該能感覺出來這周圍的機關和設備吧？”
    維爾薇抱著雙臂靠在桌子邊上，隨著她這一動作，她整個人身上的氣勢也為之一變。原本玩笑似的輕鬆氣氛悄然消失，周圍的空氣都沾染上了幾分嚴肅的氣息。
    “這裏是你的大本營，會出現什麽我都不覺得奇怪。”
    佑氡搖了搖頭，並沒有著手去探查些什麽。
    維爾薇隻要有這份心，單純隻是隱藏意圖還是做得到的。
    畢竟即便理解了每一個部件的構造和功能，組合出來的效果依舊難以預料。維爾薇的想法依舊難以猜測——這一點已經在昨天晚上的比試中被證明了。
    所以比起去弄清楚什麽暗中的布置，佑氡覺得不如多把注意力放在維爾薇身上比較合理。
    “連探查都懶得探查了嗎？這可真沒勁啊……還是說，你真的就這麽自信？自信自己絕對不會被我拿下嗎？不知名的律者先生。”
    維爾薇搖了搖頭，眼神犀利。語氣卻輕描淡寫的說出了那個佑氡隱藏至今的秘密。就好像她揭穿的不是什麽秘密，隻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雜談而已。
    “……唉。”
    佑氡的回應也僅是一聲歎息，盡管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自己的秘密被人揭穿的時候，那一瞬間還是會有種手足無措之感。
    好在也僅是一瞬間的本能反應而已，不然自亂陣腳可就太不像話了。
    “所以，我將會是「至深之處」的第一個客人嗎？”
    收斂心神，佑氡也開始讓自己放鬆了下來。他並不知道維爾薇的態度，所以盡可能的試探對雙方都有好處。
    這不怪他如此小心，他不認為自己有那種能讓所有人都相信的魅力——他畢竟不是愛莉希雅。
    維爾薇會接受愛莉希雅，但不一定會接受他。哪怕他知道維爾薇對他抱有一些特殊的情感，但別忘了維爾薇是真的有能力割舍掉自身一部分的。
    “唔，這個表述不太恰當。你知道的，盡管是我的傑作，卻也改變不了它身為一個監獄的本質的事實……而通常情況下，我們不把被送進監獄的人稱為客人。”
    維爾薇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隨意的糾正了佑氡的一個無關痛癢的措辭。
    看來維爾薇並不希望這邊談話的節奏太快。
    “罪犯也好，客人也罷……好吧好吧，如果我一定要去那個地方的話，那我能否求一份設計圖呢？”
    擺了擺手，佑氡故作無奈的搖頭。現在他們之間的談話比較曖昧。至少佑氡並不清楚接下來的走向，也不知道自己試探完之後具體該有什麽打算。
    而且，他同樣不清楚維爾薇的打算。促成這場麵談……或者說審判，說明她一定是有其目的的。可佑氡並不知曉其目的。
    明明昨晚還相談甚歡，今天便已是麵對麵的審判。維爾薇真的是很難讓人琢磨透的一個人啊。
    這場審判是自他加入逐火之蛾以來的一個關鍵的轉折點。之後他的生活軌跡視這場審判的結果而定，可能會發生巨大的變動。
    所以他不打算坐以待斃，他也有自己的一些打算。
    “你不都已經猜出來了嗎？那你應該也知道設計圖這種東西沒什麽意義吧？”
    維爾薇麵色如常，但眼神之中卻透露出某種期待。並不濃鬱，但卻意外的有幾分執著……程度上來說，更像是男生們期待朋友的那一句「算你厲害」。
    但本質上略有區別，隻不過佑氡暫時沒想到合適的比喻來形容。
    “很難說究竟是不是沒用呢……不過你的設計圖裏大概也不會包含後門程序吧。”
    佑氡本就是隨口一說而已，他也沒真指望維爾薇把至深之處的後門程序告訴他。不過他注意到了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維爾薇之前眼中那種莫名的期待變成了滿意的神色。
    這時候佑氡終於想明白那是怎麽樣的一種情緒了——那是期待知音的眼神。
    維爾薇在期待佑氡的理解，就好像伯牙和子期。再好的設計和傑作，若是沒有能夠理解的人，便也不再完整。
    佑氡突然就理解了為什麽維爾薇之中會有一個「講師」了。
    同時，佑氡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你真是嚇了我一跳啊……看著我緊張兮兮的樣子很有意思嗎？”
    維爾薇並沒有惡意，縱使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也是如此。眼神或許會騙人，但佑氡相信自己那一瞬間的直覺。
    “明明是你自己自顧自的誤會，這怎麽能怪到我身上來？而且就算要抱怨也該是我抱怨吧？我是真沒想到你會那麽不信任我們之間的關係呢。”
    嚴肅的氣氛在這一刻消散，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維爾薇說的沒錯，她從一開始就沒有說什麽定性的話，一直都是佑氡自己在過度理解。
    “行了行了，現在我們可以繼續談談了吧？我可是很期待你能滿足我的好奇心的……”
    ……
    “所以說，你是靠著把自己的核心藏起來的方式躲過了梅比烏斯的檢查？不……你是主動讓她檢查的，就為了能洗脫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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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氡一一解答了維爾薇的一些疑惑，不過在涉及愛莉希雅的部分，他還是稍稍潤色了一下的。
    畢竟他暴露了不代表愛莉希雅也暴露了，有他頂在前麵吸引注意，愛莉希雅暴露的可能性其實很低。
    更何況不同於他，愛莉希雅天生的親和力也會讓人天然的不願意去懷疑她。而相比於佑氡和凱文，愛莉表現出來的能力其實也沒那麽離譜。
    “算是吧，而且如果對我的研究能在對抗崩壞的某些方麵有突破的話……那樣很值不是嗎？”
    回想起之前的手術，佑氡還是會不經意的打個冷顫。雖然可以自愈，但疼痛不是那麽容易就能無視掉的。
    好在他經曆過更甚的痛苦，對這方麵的耐受力強了許多……從這方麵來看，雖然不是出於本意，但第二律者也算是幫他克服了為數不多的弱點。
    起碼在那之後，他戰鬥起來就可以做到全然不管自己負傷的情況了。
    “你真是個瘋子……沒有核心你會死的你知道嗎？”
    維爾薇的理解能力當然不需要贅述，通過佑氡的描述，再加上之前的手術視頻。她已經猜到了佑氡那堪稱無解的恢複力大概與權能掛鉤。
    沒有了核心，會出現兩種問題。
    第一，權能無法使用，不能依靠吞噬恢複傷勢，隻能正常的轉化崩壞能進行恢複。但沒有權能的情況下，吞噬下去的東西也沒辦法很好的轉化成崩壞能。
    第二，也是最致命的一點，能量供給不足。自身存儲的崩壞能耗盡而無法及時補充的情況下，他是真的會死的。
    而那個時候梅比烏斯對他應該還隻是懷疑，在那場手術之前，梅比烏斯對佑氡應該也沒什麽特別的想法。
    換句話說，他不會得到來自梅比烏斯的任何幫助。如果他賭輸了，沒能堅持完整場手術。他也就那樣死去，並且大概率成為博士收藏的研究標本了。
    “我倒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被另一個瘋子稱為瘋子……我就當是對我的誇獎吧。”
    在佑氡的視角，雖然大多和維爾薇的猜測相差不大，但實際在他看來沒那麽驚險。
    如果他是要上戰場麵對某個律者，沒有核心無法保證自愈的他確實很容易被磨死。
    但博士的那場手術，直到結束他都隻是自愈效率降低了而已。實際上他還能再撐上一整天。
    “……再來賭一場吧，賭一個終身的誓言。”
    ……
    “我贏了。”
    維爾薇贏了，贏的理所當然，沒有任何的懸念。
    這是必然的，因為維爾薇她用了絕對能把勝利牢牢攥在手中的辦法，不會出現一丁點的失誤。
    “是你贏了。但是維爾薇，你這贏的……不會覺得太沒意思點了嗎？”
    佑氡有點頭疼，這倒不是因為他經曆過昨晚的膨脹然後把自己輸出去了的事之後心生陰影之類的。
    不說越挫越勇，至少他還是很享受和維爾薇博弈的樂趣的。有輸有贏很正常，他不會一直輸給維爾薇。
    而讓他頭疼的真正原因是……維爾薇耍賴了。
    是的，那個驕傲無比的維爾薇居然耍賴了。
    賭局很簡單，就是猜硬幣。
    但不是常規的拋出去猜，而是維爾薇拿出一枚硬幣捏在手裏讓他猜正反。
    然而就在他躍躍欲試的在腦中準備開始思考推演的時候，維爾薇用她「一個周言聽計從」的權利要求他選擇「正麵」。
    結果當然是反麵——維爾薇贏了。
    贏得理所當然，畢竟這種情況下她就不可能輸。
    哪怕她失誤了，她也能再動用一遍那個權利讓他當場改口。
    這也讓佑氡意識到一件事——自己還是太年輕了。這一個周的言聽計從隻怕是要無限延長了……
    “那麽，我將行使我勝利者的權利……佑氡，你現在必須對我立下一個終生的誓言——稍微善待自己一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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