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胖子看著眼前腐爛的男人的臉，隻覺得嗓子裏似乎被砂石堵住一樣，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他張了張嘴，在男人的注視之下，神情從驚恐轉為麻木。
    男人被泡了太久的人臉，帶著魚腥和海草氣息。
    他對著胖子緩緩張開嘴巴，大量臭氣熏天的泥沙，混合著死魚和爛蝦從嘴巴裏流出來，匯聚在胖子的腳下。
    泥沙像是有生命力一般快速集聚，很快就形成了一座小型的沙塔。
    沙塔升高，變大。
    在胖子目光呆滯的注視之下，把呆愣愣站在原地毫不反抗的胖子緩緩淹沒。
    最後，隻在船頭平台上，留下一個一人高的沙像。
    ………………………………
    “胖子！”
    “陳十三！”
    “你們在哪兒！”
    拎著拐杖當武器的豹哥從駕駛艙衝了出來。
    他的臉上滿是蔣發財割破喉嚨，噴射而出的血跡。
    陳十三此時也正從甲板後麵跑過來。
    兩人一起跑到船頭，就看見被掩埋在泥沙之中的胖子。
    胖子的口鼻，眼睛裏滿是腥臭的淤泥，淤泥堵塞住他的鼻孔，他的耳朵。
    讓他既無法叫喊，也無法呼吸。
    豹哥反應極快，他一個箭步上前，扒開泥沙，把胖子從裏麵拖了出來。
    “他死了！”
    “死於窒息！”
    “救不回來了！”
    豹哥大口喘著氣，臉色因為慌亂和驚嚇而變得特別蒼白。
    “恭喜發財兩兄弟也死了！”
    “駕駛艙裏有東西！有水鬼！”
    “為什麽我們明明已經讓船成功返航了！卻依然無法結束副本呢！”
    “陳十三！”
    “這到底是為什麽！”
    豹哥大聲呼喚著同伴的名字，卻沒有等來對方的回複。
    他迅速抬起頭來，後退兩步。
    拐杖被他握緊在手裏，戒備地指向正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人。
    “陳十三，你能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你還清醒嗎！”
    陳十三看向前方寬敞的甲板。
    “我聽見了！”
    豹哥見到對方思維還正常，終於鬆了一口氣。
    “那你幹嘛不搭理我！”
    “不知道你剛剛不搭理我的樣子有多嚇人啊！”
    “我還以為你跟蔣發財那小子一樣，被水鬼控製住了呢！”
    陳十三繼續沉默著，眼神裏有些黯然。
    根據現在的情況，遊輪是否已經返航，他是不是被水鬼控製，好像都已經不重要了。
    豹哥察覺到同伴的不對勁兒，他站到陳十三的身邊，追隨著對方的目光，向甲板上看過去。
    剛剛還空空蕩蕩的甲板上，此時黑壓壓地站滿了人，目測最起碼有上百人之多。
    他們穿著黑色的鬥篷，把臉隱藏在鬥篷之下。
    海風吹來，帶來濃鬱的，鹹腥氣味。
    借著煤油燈微弱的燈光，可以看見這些人的身上，還在滴答滴答地滴水。
    水滴滴落在甲板上，形成一灘灘水漬。
    人群蠕動，向著陳十三和豹哥兩人而來。
    而他們兩人此時，就像是被固定在原地等待獵人到來的獵物一般，雙腳僵硬無法移動半步。
    煤油燈熄滅。
    整艘船陷入一片無邊黑暗。
    在午夜來臨之際，人群揮動著黑色的鬥篷，把陳十三和豹哥一起，埋葬在鬥篷之下。
    陳十三麻木的眼睛裏，出現的最後一樣東西。
    是水鬼鬥篷之下，巨大的裙擺……
    ………………………………
    再明媚的陽光，也無法驅散水鬼給參與者們帶來的寒冷。
    胖子哆哆嗦嗦地站在碼頭。
    他嘴唇發白，滿頭冷汗，滑稽的樣子惹來紅毯上富貴太太們的嘲笑。
    “我的天啊！太可怕了！”
    “船上那些水鬼，嘴裏會吐沙子啊！”
    “老陳！我上一輪裏，被水鬼的沙子埋死了呀！”
    陳十三有些遺憾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嗯，我知道。”
    “我還跟豹哥，把你從沙子裏挖出來了呢！”
    蔣發財拉著蔣恭喜，神色驚恐地從不遠處奔來。
    兩人驚魂未定的一張臉上，一絲血色都沒有，看樣子上一輪的遭遇把他們嚇壞了！
    “怎麽辦啊！”
    “遊輪撞冰山，咱們尚且還能解決！”
    “可是這個水鬼，竟然無聲無息的，隱沒在黑暗裏就不出聲。”
    “還能控製我的身體！”
    想到上一輪，自己拿著玻璃，劃開脖子上的皮肉，蔣發財就是一陣止不住地發抖。
    他到現在手指都在哆嗦，真皮層在玻璃之下被割開的感覺實在有些太震撼。
    以至於他越是控製自己不要去想，大腦就越是把上一輪的場景一次又一次地重現在他的眼前。
    “當時，那個黑袍人，操縱著我的手。”
    “讓我自己對準喉嚨！”
    “尖銳的玻璃觸碰到稀爛的血肉，這種感覺我真的忘不了啊！”
    蔣恭喜一邊安撫著弟弟，一邊眉頭緊皺地看向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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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冰山和遊輪已經不是他們最大的阻礙了。
    他們的阻礙是那群，隱沒在船上，隨時都有可能出現，而又讓他們束手無策的黑袍人。
    “這些人怎麽會這麽多！”
    “他們難不成都是水鬼嗎！”
    “水鬼還要穿黑袍！副本裏當水鬼都要統一服裝了！”
    豹哥黝黑的臉上，閃過複雜的神色。
    麵對船長和船大副還好，可是麵對這些黑袍人，他的身手幾乎毫無作用。
    尤其是這些人不僅可以閃現，還有上百人之多！
    這種情況，跟他以往經曆過的副本相比，似乎是無解的！
    陳十三聽著同伴有些泄氣的發言，抬起頭看向正陸續踏上甲板，揮動羽毛扇子的貴婦們。
    在上一輪的記憶結尾，他好像看見了，一件黑袍之下的裙擺從眼前飄過。
    “幽靈船！”
    “如果我們在船上看見的那些黑袍人，都是兩百年前消失的遊客的話……”
    窗外的黑影，豹哥在金屬大門之中看見的無名屍體，位於船底艙的時空重疊……
    陳十三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也許，副本通關的關鍵，並不是如何讓遊輪返航！”
    “而是，船底倉！”
    他深邃的目光，在陽光之下微微眯起。
    注視著遊輪的方向從駕駛艙，轉為了船底艙。
    “那麽我這一次！”
    “就到船底艙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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