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鐵堡-鐵堡檔案館/夜晚
    如果說有什麽建築能成為赤鐵堡的地標的話，也許有人會說是古老肅穆的星古衛圖書館，或者是領袖之池的榮耀之塔，或者是森嚴神秘的璨月皇宮。總之，很少有人會認為這棟其貌不揚的老式建築能夠代表塞伯坦的政治中心。
    可小精靈第一次來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在醫療中心的那一天，她隻是遠遠觀望了這座鋼鐵堡壘一眼。她曾猜測這是一座監獄，又或者是一棟秘密實驗樓，沒想到它竟然是最能了解塞伯坦的文明與曆史的博物館。
    超級領袖走在前方引路，封閉、昏暗又高曠的大廳內回響著二人的腳步聲。精靈好奇地向兩側張望，隻見斑駁高聳的牆壁上鑲嵌的無數個數碼卷軸與不同規格的經筒閃爍著隱隱的微光，排列成陣的透明展台裏陳列著千奇百怪的塞星古董。她發現，這裏有許多展品都未曾在她所閱讀的那些書籍中出現過。
    順著環繞成螺旋狀的電梯緩緩升至頂樓，光線變得明亮起來。柔和明亮的星光從圓頂周圍的晶璃天窗裏滲出，點亮了塵封已久的數據台和斑駁老舊的展櫥。
    每一件沉寂的展品從prime的目光中掠過，他的眼神卻隻稍作了簡短的逗留。此時此刻，超級領袖顯然並不想讓自己陷入那些綿長又沉重的回憶裏。
    可奇爾希·艾露伊卻對身旁的一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就像她的學習記錄所體現的一樣。她一會兒在這個展台前踮腳觀察，一會兒又在那個壁窗前駐足仰望。當prime停下來回過頭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不再跟著自己。
    她正伏在一麵櫥窗前，靜靜地注視著裏頭陳列的展品。在辰星們柔和的、溫煦的光線裏，那片銀白色的翅膀嬌慵地貼在她的後背上。如此纖弱的側影，使人多望一眼都會覺得可愛又可憐。
    “我在書裏見過這把錘子，”小精靈抬頭望向走近自己身旁的汽車人，眨著眼問道，“它就是‘天矯之錘’，是不是？”
    櫥窗裏陳列的是一把巨大的雙手錘，在透過天窗的夕照下，錘頭鍍染的金銀色光澤看起來曆久彌新。盡管如今已沒有了當初的神力，它依然是古代至尊最珍貴的遺產之一。
    “嗯……天驕之錘，由元始天尊賽天驕所打造的神器之一。”prime俯身為唯一的遊客糾正道。
    “哦？元始天尊們還有這種愛好呢。”奇爾希揚起嘴角輕輕地哼了一聲，轉過頭接著問，“它也能用來吸收機體承受的能量麽？”
    征召終試決賽上，利刃城的無牙能夠吸取能量的大釘錘是她印象最深刻的武器。眼前的巨錘不像無牙的那把具有玄鐵時代粗野的風格，可奇爾希卻更欣賞這樣的精致、淡雅而古樸的設計。塞伯坦的鍛造藝術在倒退嗎？精靈姑娘不禁嫣然一笑。
    “如果你是指像無牙的釘錘那樣，”prime低頭看著她那一貫輕笑的模樣，卻依舊耐心地解說，“這恐怕不是天驕之錘的用法。我想它應該更適合戰鬥和修理，而不是攫取。”
    聽聞超級領袖這般回應，原本正饒有興趣地貼著櫥窗全神貫注的小精靈便十分掃興地輕哼了一聲。隻是很快，她那紫盈盈的光學鏡裏激動而興奮的眼神又聚焦在了廊道中心的另一處展台上。
    prime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便瞧見了那上麵所陳列的，那精絕無比、舉世聞名的另一把傳奇武器。
    遙遠的星之光輝賦予這柄巨劍的劍刃柔和的光彩，這神秘幽遠的光彩也深深吸引了奇爾希的注意。與壁櫥裏被關起來的展品不同，這把劍就陳列在一座武器架上，在她所能觸手可及的地方。
    prime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小精靈就已像小孩子看到了夢寐以求的玩具一樣迫不及待地走到這柄長劍跟前了。
    “我認得這把劍。叫，叫什麽來著……”奇爾希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星辰劍。”prime跟隨著小精靈興奮的腳步走上前。星辰劍與天驕之錘一樣都是遠古至尊的傑作，看樣子精靈們對塞伯坦的曆史也有所留存。
    “星辰劍。”小精靈激動地默念著，忍不住漸漸湊近那快要和她一樣高的武器架。
    與天驕之錘不同，這把傳奇巨劍的威力足以令整個半人馬座聞風喪膽。曆史將它的歸屬與去處描述成了一個神秘的疑團，而現在她竟能在這個古舊的檔案館裏見到它的真身。多麽不可思議的經曆！
    隻可惜沒能在碰見那個名叫縱火的臭小子之前知道它的存在。一想到這件事，她就氣得咬牙切齒。
    眼前的武器架到她的胸口那麽高，傳奇之劍的尺寸看起來也並不合她的身。但她還是忍不住將右手伸向劍柄，躍躍欲試的樣子顯而易見。在即將觸碰到星辰劍的一刹那，她又謹慎地停下了手，抬頭望向了身旁駐足凝望的超級領袖。
    “我能試一試嗎？尊敬的領袖先生。”
    她那可憐楚楚又望眼欲穿的神情總有令人難以辨別的迷惑性。prime挑了挑眉，還是點頭任由她去。
    得到超級領袖的允許，小精靈便展顏而笑，然後激動又小心地握住了星辰劍的劍柄。隻是，在觸碰到神器的一瞬間，她就意識到了問題——
    一股詭異的力量來自於星辰劍本身，使她全身的力氣如水般流灑，以至於她根本不能挪動它分毫。
    奇爾希錯愕地瞪大了雙眼望著這巋然不動的傳奇武器，皺起眉頭後又不甘心地將左手也握了上來。
    可結果卻無法改變的，無論她如何用力，星辰劍——領袖的專屬武器，都不會給她任何回應。在嚐試了十幾秒之後，原本滿心歡喜的小精靈惱羞成怒地鬆開了手。
    當她懊喪且不甘心地回過頭時，領袖先生正靜靜地看著自己。
    “看來這隻不過是雕塑而已。”她昂首與他對視數秒，不屑地喃喃道。莫名其妙的話卻令擎天柱忍俊不禁。
    “這把劍……對你來說太大了。”prime反而替她解釋道，嘴角邊帶著遷就的淺笑。
    “哼，所以您帶我來就是想看笑話的麽？”奇爾希又輕佻地望了那把固執的劍一眼，立刻轉過頭傲慢地說道，“這裏又不是武器庫。”
    “在這裏，你可以很快了解塞伯坦的一切。”prime邊說邊朝著長廊盡頭的一座工作台走去。他的腳步沉重，即便奇爾希覺得古怪，也不得不匆匆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小精靈又心有不甘地回頭望了那把橫亙在武器架上的巨劍一眼。
    超級領袖最終在那座宏偉的工作台邊停了下來。雖然樣式陳舊過時，但那些設備都十分幹淨。
    “奇爾希，我給你的通行牌還在嗎？”prime忽然問道，令她驀地愣了一下。
    精靈拿出了那塊通行牌，她一直將它保管著。汽車人從她的手裏取走那塊卡片般的物體，又將它插入了工作台上的一個不起眼的端口。隻是一瞬間，黯淡的操作台亮起了明光，屏幕也發出了亮白刺眼的光芒。奇爾希本能遮了一把光學鏡，再次睜眼時才看見屏幕上出現的一行字：
    “歡迎使用uy-si，奧利安·派克斯。”
    奧利安·派克斯？又是這個名字，看來他才是這塊通行牌的主人。
    “誰是‘奧利安·派克斯’？”她抬頭好奇地問。
    可這一次超級領袖卻沒有垂眼回應她，隻是兀自按下了操作台上的幾個按鈕。在他出奇熟練的操作下，係統很快就進入了檔案館的內部資料庫。屏幕上出現了大量的數據，奇爾希的光學鏡都快看直了——這些正是她在那台平板瀏覽器上迫切想要搜索的，有關塞伯坦的曆史、社會、軍事、文化知識。
    “你可以用這台機器查閱所有的知識，這裏麵還有武器介紹。”prime伸手點開了屏幕中的一個文件夾，然後轉過頭向專注地仰視著屏幕的奇爾希介紹道，“從b級到s級，都附帶了詳細的說明講解。你可以根據自己的條件選擇合適的武器。”
    “選擇？”奇爾希蹙起眉頭，將信將疑地望著他。
    prime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疑惑：“嗯，由領袖之池提供。”
    “……嗬，您的意思是，您不但放心任由我查看這些重要的資料，還願意將你們汽車人的武器施舍給我？”奇爾希毫不掩飾自己的顧忌，語氣又輕浮了起來。盡管眼前的汽車人領袖曾冒不止一次冒著危險來救她，盡管他對她的溫柔、耐心與遷就是那麽的清晰可見，可她依然還是倔強地豎起她的耳朵，驕縱得不成樣子。
    她的遲疑也在prime的預料之中。“並不是……施舍。”他遲滯了片刻，向她解釋道，“有一件事，我隻能請你幫忙。”
    他的眼神又望向了一旁。隻需用光學鏡的掃描模式就能將鐵堡檔案館頂層一處天窗打開，那是一個設施齊全的星球瞭望台。他走上前去，伸手將一台內置信號接收器的天文望遠鏡的高度調低，直至它能與精靈的身高相匹配。
    請她幫忙？……真有意思，超級領袖竟然也有需要她來幫忙的事。她便靜靜地望著他的背影，饒有興趣地等他繼續說下去。
    “已有的資料顯示，塞伯坦從未收到過任何來自於‘天獅星係王國’的信號。”prime邊調整好望遠鏡邊耐心地向好奇的小精靈解釋，“既然那兩位大使能定位到塞伯坦，我們應該也能通過反向追蹤找到這個地方。”
    一聽到“天獅星係王國”，奇爾希當即便回憶起了什麽。
    “您，您同意了？”她未加思索便急切地問，抬頭時，撲閃的光學鏡裏盡是意外。
    prime意識到精靈口中的“同意”是指哪件事後，便輕輕歎了口氣。望著她微微蹙起的疑惑的眉頭，他隻能無奈地笑道：
    “我還沒有這個打算。”
    還，沒有，這個打算？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令奇爾希偏過頭不再去直視他。“唔，真可惜，”小精靈冷冷地說，轉而又冷笑道，“不過，那位女王陛下也一定希望您能盡快找到這個‘獅子王國’呢。”
    “安全起見，我們不能對了解塞伯坦的星球或勢力一無所知。這台望遠鏡能追蹤那兩位大使的信號，從而對天獅星係進行粗略的定位。”prime並不回應奇爾希怪聲怪氣的嘲諷，而是繼續檢查起了那台望遠鏡，“不過，更精細的拍攝和記錄需要人工操作。我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奇爾希。”
    鑒於天獅星係未曾對塞伯坦造成任何威脅，prime也不想失信於涅爾·達拉洛普大使。目前隻需先對這個神秘的、未知的地方有所了解。除了超級領袖自己以外，奇爾希是追蹤它的唯一合適的人選——領袖衛隊都太忙了。
    可當他檢查完畢，回頭看向她時，卻發現她已經在專注而認真地閱讀起uy-si屏幕上的資料了。星光恰巧落在她的背部，那片束起來的晶瑩剔透的翅膀更顯得流光溢彩。她一手托著腮，一手撥弄著操作台上的按鈕，仿佛已經投入於某種工作。
    “沒問題。”她微微回頭，懶懶地、又不高興地說道，“能為領袖先生效勞，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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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伯坦的夜本就漫長，在這高聳入雲、宏偉龐大的建築頂層，無人問津的空寂和冷清又使得夜晚更加冗長乏味。超級領袖走後，奇爾希·艾露伊的火種也沉靜下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她想，在他離去時，自己竟會忍不住屏住呼吸聆聽他的每一聲腳步；又會無法自控地去想，如此尊貴又如此忙碌的超級領袖，下一次再遇見他又會是什麽時候呢？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小精靈也不明白。她隻知道自己應該摒棄這些糊塗荒唐的想法。
    赤鐵堡-領袖之池-恢晝大廳/**-**
    塞伯坦的新社會已步入發展的正軌，這使得擎天柱逐漸意識到，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手中待處理的事務已經不再像最初回來時那樣繁多了。
    於是在忙碌之餘，這位超級領袖會忍不住打開那塊鐵堡檔案館頂層區域的攝像頭傳回的畫麵，查看一下小精靈的工作狀態。
    鐵堡檔案館龐大而安靜，奇爾希或許能夠適應這裏。全天候的監控能第一時間傳回裏頭的情況，他也無需擔憂她的安全。不過，通過對方並不知情的攝像頭觀察監視，這種行為總讓人覺得不太合適——就在驀然意識到這一點時，prime恍惚地關掉了監控畫麵。這一舉動反而令超級領袖慚愧不已。
    “老大。”十字線的聲音自通訊儀中傳來，打破了大廳的寂靜與領袖的恍惚。
    “怎麽了？”
    “有件事，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十字線瞥了一眼一旁工作台上放著的那塊精靈使用過的平板瀏覽器，而prime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語氣並沒有引起他的多想，“我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了這塊瀏覽器上的痕跡不是來自普通的利器。”
    “怎麽說？”prime繼續問。
    “隻有厚度小於十乂的熱能輕刀才能把表漆的內層碳化，以及，從這道裂痕的平滑程度來看，使用者應該是非常老練的。”十字線深吸了口氣回答。他是精於武器的行家，即便是這樣微小的細節也逃不過他的光學鏡。
    十字線的話令另一端的超級領袖蹙起眉頭，眼神也凝重起來。赤鐵堡並不鍛造這種厚度的熱能輕刀，也沒有它的庫存——他近期隻在征召終試的賽場上見過這種輕薄的軍刀而已，會是什麽樣的人用試圖用這樣的利器來對付那個小精靈，卻又僅僅隻是劃破了那塊瀏覽器呢？奇爾希……又何以要那樣說呢？
    “又在說謊。”prime自言自語了一句，又無奈地淺笑了一下。
    十字線愣住了，過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誰。也就是這一刻，他總算發現了老大的心不在焉。
    “boss？”
    “嗯？”總是專注而沉穩的超級領袖顯而易見地遲滯了片刻才回應他。
    “我會繼續調查，看看究竟是誰這麽無聊……不過，我覺得你也得親自問問她。”
    女精靈與元首雙刃的安全一向是擎天柱所在意的，但令十字線有興趣親自調查的原因卻不隻是這塊莫名遭罪的電子設備。望著工作台屏幕上《塞伯日誌》最右下角那則花邊新聞中的那張奇怪角度的偷拍照，敏銳細心的軍長皺了皺眉。作為征召終試的指揮官，拍攝者在什麽樣的地方才能拍出如此特殊的角度，他是再清楚不過了。
    赤鐵堡-汽車人醫療中心/深夜
    “總算完工了！”
    搖擺激動的聲音把正在電腦形態中打盹的小諸葛都給吵得開了機。
    “我的火種源啊，你可真是完美繼承了你師父熬夜技術。”從電腦形態中回到本體的小諸葛伸了伸四肢，不可置信地說道。他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個執著的大夫已經在那張工作台上連續工作了快要兩天了。
    “來看看，是不是很完美？”搖擺轉頭對小諸葛得意地笑著，雙手還沾著黏黏的、未凝固的透明膠狀物。
    “ummm……”小諸葛跳上台子打量起了那上麵的物體，摸著下巴說道，“完美的複製品，就是……顏色不能再改改？”
    小諸葛提了一個搖擺曾認真考慮過的問題。遊牧人琥珀的密度最接近精靈翼骨的密度，再加上黑鋼的骨架，總重已經不能容許任何材料的塗漆了。prime也沒有要求一定要和精靈的翅膀完全一樣，況且黑鋼的純黑與琥珀的金色搭配也很好看——搖擺覺得這應該可以應付那個女精靈挑剔的審美了。
    再說了，有總比沒有好。對於女精靈來說，適應這隻人造翅膀，並且能夠像以前一樣飛行比什麽都重要。
    “沒問題的。”搖擺自我肯定地默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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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翅膀？給我做的？”
    當搖擺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奇爾希的時候，女精靈正坐在一座哨塔頂部的平台上觀看下方訓練場中的汽車人士兵的普通射擊練習。一塊給自己量身打造的人造翅膀？奇爾希似笑非笑地說著，心想這個汽車人大夫也未免太醫者仁心了。
    “嗯，我想過了，你的翅膀總不能老這麽捆著。”搖擺一臉嚴肅地對電話那頭女精靈輕佻慵懶的聲音說道，“而且……這不算什麽，我們自己人打仗時也經常有缺胳膊少腿的，義肢什麽的我經常做，你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
    “之前就已經欠了你不少人情，現在又要加上一個。好大夫，我該怎樣報答你呢？”奇爾希輕聲一笑，話音剛落，便瞧見不遠處的航道上戰車形態的探長正朝自己的方向駛來。
    “不用。”搖擺呼了口氣，完全對女精靈不知真假的好聽話不為所動心裏想的隻是又完成了一件prime的任務，“要是有什麽問題，再聯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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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話掛斷時，探長正好來到哨塔下方變回了本體形態，向奇爾希招了招手。令這個大胡子軍官意外的是，高坐在哨塔頂端的奇爾希看見自己，竟然縱身躍下了那幾十米高的塔樓，且身姿之矯健、落地之優雅，完全已經不同於當初跳下飛行器時都站不穩的樣子。
    看來十字線說得沒錯，她的確在反抗軍營地學到了不少東西。
    “丫頭，搖擺讓我送來了你需要的東西。”探長一隻手就能托起那隻箱子。
    “嗯，我知道。”奇爾希的臉上帶著使人看不透的微笑，說起話來也是春風得意的樣子，“我從沒想過還能再獲得新的翅膀，搖擺可真是個貼心大暖男。”
    精靈說話時總是喜歡帶點漫不經心的陰陽怪氣，有心之人聽著一定會覺得不快，但是熱心又直率的探長並不在意。他隻是把那個神秘的盒子遞到她的麵前，透過盒子上的玻璃蓋子，奇爾希一眼便能瞧見那片翅膀的樣子。
    老實說，她對黑金色無感，可是眼前這片翅膀的金色看起來卻是那樣熟悉。
    很快，她便想起那了段在鑒商飛艇上與超級領袖相對而坐的時光，也終於意識到他為什麽要用一百噸次級能量塊買下那些琥珀。
    “丫頭？”探長對陷入沉思中心不在焉的小精靈喊道，使她滿是回憶的思緒回到了眼前。
    特有的晶瑩光澤在這片精巧的翅膀上流淌，琥珀半透明的質感與精靈的原生翅膀十分接近，黑鋼骨架脈絡的大小也似乎與自己的右翼分毫不差。奇爾希緩緩地伸手撫觸著琥珀上細微的紋路，原本對流動鑒商的商品的反感與排斥竟在此時蕩然無存。
    “那個大夫果真是心靈手巧。”她喃喃地說道，可滿腦子裏都是那個紅藍色的汽車人的音容笑貌。
    他為什麽對自己那麽好？即便她已經表現得那樣莫名其妙，那樣使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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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的數個夜晚，在反抗軍營地觀察學習了一整天的女精靈會獨自乘坐公共飛船回到這座偌大卻空寂的鐵堡檔案館中。她已經習慣乘坐中央螺旋電梯來到頂層，習慣了在那架望遠鏡前做著重複的記錄，也習慣了在固定的時間將記錄的數據發送到超級領袖的電子郵箱中。
    一把別在腰上的老式左輪手槍成為了她這段時日唯一的朋友。不同於冷兵器的使用與格鬥技巧，射擊訓練需要付諸刻苦十倍的努力。奇爾希相信，越是簡陋粗糙的槍械越能激發自己的潛能。當她能用這把左輪手槍在高速移動的靶子上連續打出十個十環的時候，即便是有著神槍手頭銜的無比挑剔的十字線軍長都會對自己刮目相看。
    而那位超級領袖……一定也會被自己的成績所折服。
    除了訓練和記錄追蹤信號，奇爾希剩下的時間幾乎全部用來閱讀。好奇心促使她了解到了“奧利安·派克斯”的真實身份與超級領袖的來曆，也使她充分認識了塞伯坦的曆史和如今的銀河係政治局勢。
    精靈迫切地尋找著各種事情來做，以填充這漫長的時日與火種裏的孤單，以抹平對尋找種族滅亡真相無濟於事的急躁。可是無論她多麽忙碌，那個紅藍色的身影卻總會突然浮現在腦海裏。
    坦白說，他對自己的遷就和仁慈，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
    她會想起在飛星號的船艙裏，霸天虎消滅者為她包紮著腳踝上的傷口；在布魯克星的篝火堆旁，球嘲妖拯救者與她席地而坐；在廢棄昏暗的禁閉室，他耐心地為她係好翅膀的韌鋼帶；在危機四伏的沸野原，卡車形態的他沿著棧道飛馳而來……而其中最不能忘懷的，在征召終試決賽的那個午後，他們隻是靜靜地坐在空曠的鑒商飛艇上，俯瞰著萬千燈火與喧囂人群，心無城府地聊著賽場的實況。
    這些零碎的畫麵不知為何總在奇爾希的腦海裏揮之不去。以至於每當把當天的追蹤記錄發送給他時，她總會下意識地多等一兩秒，然後望著屏幕中的“已接受”字樣發愣。
    盡管他的曆史就像夜空一樣神秘複雜，可奇爾希·艾露伊卻已經無法克製火種的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