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的怒氣轉變為深深的疑惑，“為什麽冰雪城裏邊的人要回城被禁止？為什麽說是水城來的神甫會允許進入？”
    她心中不免這樣想，阿傑握著她的手發緊，她隻好短暫舍去那些思慮。
    “好了阿傑，馬上我們就到家了。”徐瑤出聲安慰道。
    走過冰雪城城門，大道兩側站著一排排已經不能說是護衛，而是士兵，黑甲刀劍，森嚴而立。
    領路的人在前方沉默不語，走過兩個街道，阿敏剛要開口。
    “先聽他們的，之後我會調查。”大山小聲說著。
    “嗯…”
    那人領著他們來到一家旅館，這是冰雪城的風雪驛站，占地五百平方又是二層，能容納將近百人。
    “進去吧，前台會給你們開好房間，有其他的需求前台也會盡量滿足你們，這一路辛苦了。”
    那人留下這句話就走出驛站消失不見，阿敏看著久違的一桌一凳，自己都沒有感覺到她歎息了一聲。
    “先吃點東西吧，店家，上兩個熱菜。”大山說道，隨後朝前台吩咐著。”
    “阿敏？”前台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阿敏抬頭去看，“文姐？你怎麽在這裏？”
    “真是阿敏，你怎麽現在回來了？！”
    文姐從前台後麵神情有些慌亂地走出，然後擔憂地看著阿傑和大山兩人。
    “沒事文姐，這個是我弟弟，這個…是我水城師傅的親戚。”
    “好吧…水城人。”
    見到文姐欲言又止的樣子，阿敏開口道：“說吧文姐，城內到底發生什麽了？”
    “唉…”文姐重重歎氣一聲，“要打仗了，教會把護城隊，神甫甚至賞金獵人都召集起來。這幾個月一直在加築防線。”
    “真要叛亂？！”阿敏不可置信地問道。
    聞此，文姐倒是一頭霧水，“什麽叛亂？是去雪域高原上打仗啊。”
    阿敏瞪大眼睛，“雪域高原？那不是…原來是要和火都打仗。”
    “是啊，不然？”
    “水城聽到的消息是冰雪城叛亂，現在水城一路號集南部諸城神甫正往冰雪城趕來。”
    “我知道…他們都是來支援的。”
    “斯圖恩…族長的意見呢？”
    “斯圖恩戰士本就好戰…”
    阿敏沉下心來，心中在想，“不行，阿媽還在雪原上，我要趕在戰爭開始前找到她。”
    …
    臻冰城，藍皇教堂。
    一整塊斜切的藍寶石餐平躺在精巧桌撐上，坐落著七八人。
    教皇再度現身，坐在向淩風身邊，有過先前的接觸，這一次，身側的威壓倒沒有那麽明顯。
    “這些是北方特產的雪榴蓮，可以嚐嚐。”
    “哦。”
    “徐神甫，賞臉喝一杯嗎？”
    “啊？哦哦，好的好的。”徐瑤端起酒杯紅酒隔空致意然後輕抿了一口。
    “現在是…差不多摸到一星魔法師的實力了。”教皇說道。
    “還不到，還不到。”向淩風謙虛回答。
    “這次水火雪域高原之爭，你看好哪一方？”
    “呃…“向淩風故作沉思。
    “要是您出手的話，九成水國會勝。”
    “和我想得一樣。”
    “失敗的那一成你覺得會是什麽？”教皇問道。
    “不知道，我不了解火都隻是沒辦法百分百保證吧。”
    “哦？原來如此。”教皇眉目低沉，摘下一塊手指大小的雪榴蓮送入口中。
    向淩風也吃下一口，冰冰涼涼，酸酸甜甜。
    “這一成我認為是因為你。”
    “啊？為何？”向淩風顯然沒想到自己隨口回答的一個問題還能關乎自己。
    “因為我，水城有一成敗的可能？”
    “是。”
    向淩風麵色一愣，“從何說起呀？”
    “民間有句說法，現世神現世時，哪國巫使先行預兆，則是哪國國運。所以說，這場大戰，你是不確定的那個因素。”
    “看來您什麽都知道。”向淩風恢複了平靜臉色。
    “顏小子信任於我，事無巨細地說與我聽。”
    徐瑤神情一緊，烏托伊繼續說道：“放心，我不會加害於你，現世神降臨，安諾恩大陸必逢變局，你不會去到戰爭中，即使水國敗了，也隻能說火都本該勝利。
    “畢竟百年了，那片雪原水火兩國邊境之民也算安定生活了許久了。”
    “可那是本來就屬於水國的領土。”向淩風補充說，可徐瑤眼神卻在示意讓他停下。
    “本來，就該如此，就該如此嗎？水國也曾有大陸最大版圖，百年前水火大戰被吞去三分之一，這三分之一有火都占去的，也有將土強國占去的，一個雪域高原算不得什麽，你既然是現世神，你要看的長遠？”
    “長遠？”向淩風細細地品味教皇的話，忽然，他瞪大眼睛，“水國要發動侵略？！”
    向淩風這一問，桌子上所有神甫紛紛停下動作，他們的目光，複雜地投向向淩風。
    “安靜。”教皇輕喝一聲。
    其他人才當作什麽事情沒有發生一樣繼續手中的動作，有些在吃水果，有些開始了小聲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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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你覺得水國的勝出有幾成？”教皇問了和剛剛一樣的問題，向淩風卻感覺如坐針氈。
    教皇是在問向淩風一個很多人都問過的問題，立場。
    向淩風與教皇對視一瞬，向淩風歎氣一聲。
    “零。”
    有那麽一瞬間，教皇的威壓快要凝固成萬裏雪山，如山崩地陷一般向自己湧來。
    心悸之後，向淩風回過神來。
    周圍人已然退去，隻剩下徐瑤，向淩風和烏托伊三人。
    教皇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向淩風的肩膀，“別緊張，你又不是真的現世神。”
    “！”
    向淩風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帶著質問的表情看向徐瑤。
    徐瑤搖了搖頭，“我沒告訴顏卿這件事。”
    “我信仰命運之神，命運之神助我五星，你體內的命運之力我當然看的明白。”
    向淩風沉默，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這種對話。
    “之後一年作為我的學生，我會讓你晉升四星魔法師。”
    如此轉折更是讓向淩風不知所措。
    “您剛剛才說我不是現世神，我以為這是逐客令。”
    “我看的明白你體內的命運之力，不代表你沒有修習的天賦，即使不是現世神，水國能多一位將來的五星魔法師，我是願意看到的。”
    “五星。”
    “是，命運之力修習不了，人天生帶有不同多少，有人如雨滴，有人如汪洋，而你…像一片無入無出等待幹涸的死湖。”
    “聽起來沒什麽用。”
    “死湖若引新源，開河道，便是一片引人湖泊，和我一樣。”教皇烏青長袍托在晶藍色長廊上。
    “明日早晨，來學院一樓，我會將我知道的光元素魔法招式教授於你。徐神甫和淩風閣下就住在教堂二樓的寢宮吧。”
    向淩風站起身，朝著烏托伊離開的方向鞠了一躬。
    “徐姐姐，我們…”
    “出去走走，這裏不是說秘密的地方。”
    “嗯。”
    出了藍皇教堂，向淩風才覺得臻冰城這冷冽的空氣都帶著一絲甘甜，隨後卻莫名地笑出聲來。
    “不愧是教皇，看似平易近人，實則早已將自己看的通透！”向淩風不知道的是，這句話的分貝比他平常聲音高上不少。
    看著這樣的向淩風，徐瑤不禁小聲嘀咕，“這孩子，傻了？”
    “徐姐姐，我一定要強如教皇！”
    “知道了知道了，今天還想有什麽安排？”徐瑤無奈問道。
    “吃水果吃餓了，找個飯館吧。”
    “你和兀術啊，一個吃好，一個好吃。”
    …
    “阿敏，徐瑤囑托過我，保護你的安全，何況你弟弟已經身邊，你現在應該先照顧好他。”
    “冰元魔法，冰淩墜！”三四道冰錐從天而落。
    大山後退一步，一掌震碎了這幾道冰錐。
    “別鬧，阿敏，你應該冷靜。”
    “我怎麽冷靜，阿傑是兩個月前從雪原上直直運到北風城，我母親一定還活著。”
    “阿媽將我拉扯到進入斯圖恩的時候，我的童年就到此了。”
    “我怎麽冷靜。”
    大山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阿敏，心中不忍。
    “三日，我會租上最快的雪馬，三日之內，尋不到，此事作罷隻求緣分。”
    阿敏咬著牙，噙著淚水。
    一句話顫抖著從牙縫中擠出，“我答應你。”
    阿敏不忍地將阿傑托付給前台文姐，給了一些金貝，就和兀術，大山出了驛站。
    …
    “北城大門已經關閉，閑雜人等禁止出城。”
    “我是水城神甫，馬修·大山。”大山拿出了那封召集他回來的信件，並以此為證，讓守城士兵再次相信了他。
    “請問出城所為何事，我們這邊登記一下。”
    “去勘察地形，其他的不好明說。”
    “懂懂懂，大山神甫，您注意安全。”
    三匹雪馬馳騁著駛出冰雪城，開始進入到冰雪城最北的地域，雪域高原。
    一望無際的白像隻貼紙一樣糊在人眼的視野上，隻有零碎的寒木零星點綴著作為目標。
    大山裹上口罩，眼睛眯起，即使他麵色難以看清，心中實際上已經有了疑問了，“這種地方真的有人生存嗎？”
    三匹雪馬踩在三指厚的積雪上一路西北而行，兩個時辰，即使是雪馬也隻能堅持這麽久了。
    風雪嗚呼如天地將傾，瀑布飛雪已掛滿三人衣服。
    大山下了馬，艱難靠著一棵較為粗壯的寒木搭著帳篷。
    兀術這幾日沉默地出奇，好像身在隊伍中卻沒什麽存在感，沒有存在感地原因倒也是，就是他變得沉默很多。
    “我記得你是土元素親和？”大山問道。
    “是。”
    “可以用石頭放在帳篷地鉚釘上麵嗎？”
    “嗯。”
    帳篷在風雪中顫顫巍巍的，讓人不得不擔憂是否能撐住一刻。
    大山將帳篷外的那一側覆上了厚厚一層硬冰，這才讓帳篷不再發抖，現在從外麵看起來更像是一座冰窟。
    爐火暖氣，大山的麵龐才稍稍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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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呼~”大山摘下氈帽和口罩，臉頰紫紅。兀術其實也是，不過更是黑裏透著一點紅。
    阿敏不愧是冰雪城出來的，他精致如瓷娃的臉龐竟然受的了這樣風雪的侵襲。
    “大山神甫，您辛苦了。”
    “無妨，隻是身體有些不適這寒冷天氣，水城濕潤，魔都炎熱，寒冷如此，還是頭一遭。”
    阿敏低著頭，大山從儲物袋裏拿出便攜的幹糧，在雪水中慢慢化開。足足煮了小半個時辰，鐵鍋才沸騰，帳篷也終於暖和到能脫下上衣。
    “你們兩個裏麵穿的衣服，是校服嗎？”
    “哦，這個是水城學院給畢業生的贈禮，耐寒耐熱，還有一定的防禦韌性。”
    “哦。”
    “但是這樣的天氣，這衣服也不夠用了，索性就再裹了一件。”
    爐火旺盛，大山先給了阿敏和兀術盛了一碗。
    吹了一口碗邊的熱氣，大山緩緩開口，“今夜就此住下，睡上兩個時辰我們再出發。”
    “嗯。”
    “還有，睡前你能講講徐瑤和你們這一年的故事嗎？”
    “…好。”
    …
    “臻冰城的美味是真的多啊。”向淩風兩眼放光，這一路，他好久沒像此刻這麽開心了。
    那間蒸包簡直隻是冰山一角。
    “冰烤雪素麵，槍魚冷吃飯，溜冰丸子，一道菜都沒有聽說過呀。”
    “哎哎，小心你的口水，別結冰了。”徐瑤拍了拍向淩風的後腦，也把他從美食的迷戀中拍醒出來。
    “好，就那間雪素麵，我想知道冰烤出來的，到底是冷麵呢，還是湯麵，涼麵，油潑麵。”
    “那就走吧，吃完，下午特訓，你的魔體雙修耽誤多久了。”
    “每天都在馬車上，關節都要打滑了。”
    “你也知道。”
    “兩位，臻冰城怎麽樣？不錯吧。”
    “哎！又是誰啊？！”向淩風和徐瑤同時往一邊躲開。
    定眼一看，原來是見過一麵的人。
    “裏…裏昂？”
    “您還記得我，現世神閣下。”
    “呃，你們臻冰城教堂的人都這麽神出鬼沒的嗎？”
    “哈哈。”裏昂爽朗一笑，“這是教皇大人的習慣，不知不覺我們都跟著模仿了。”
    “你們是要去吃飯？”
    “嗯。”
    “那正好，我剛辦完事回來，這頓我請，以盡我對現世神的敬仰之情。”
    “不必不必。”總感覺裏昂的謙恭裏麵，有一些不適，讓向淩風不自覺想起一個人。
    “是誰呢，不管了，先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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