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昂這個人，總感覺有點，自來熟。
    向淩風連續吃了兩三家小吃，隆起的小腹也宣告著罷工。
    “嗝~”冷風中，向淩風打了一個飽嗝。
    “現世神閣下，臻冰城舊物館，冷雕館，再走過一個街道就到了。”
    向淩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了一眼徐瑤。
    “我們隨便逛一會就回教會，裏昂神甫，你先忙你的工作吧。”
    裏昂眼中有些失落，他知道自己打擾到了兩人。
    “好…”
    裏昂轉身走後，向淩風和徐瑤相伴在臻冰城中散起步來。
    “裏昂讓我想起一個印象不好的人。”
    “哪一個？”
    “我已經忘了他的名字，但我記得，那種對於現世神的極端崇拜，還在則安的煽動下，在會審時候抗議的。”
    “哦~你這麽說，我好像有點印象。”
    “這種人可憐又可恨，被洗腦式地崇拜現世神，然而現世神根本不是他們被描述地那樣，當距離拉近，濾鏡破碎，他們就會成為拿起刀弑神的人。”
    “有所體會。”
    街道上行人在午後的時候開始漸漸變多，投過來的目光也雜亂難說，一個轉角，向淩風搖搖頭，“徐姐姐，我們回去吧，好好睡上一覺，明天不知道烏托伊會怎麽上課呢。”
    於是，兩人折回，這臻冰城的第一日，有美食，有美景，是這一路北上以來算是最為愜意的一日。
    晚上回到教會二樓布置精巧，冰晶石砌成的水晶床上，沉沉地睡上一夜。
    不過未來的向淩風回憶起今日，這也許是他在臻冰城是最舒適的一天了。
    …
    早晨天未明，向淩風的房間門就被烏托伊緩緩推開。
    向淩風睡得很沉，全然沒有感覺到這動靜。
    直到一股冷冽的殺意從後背湧向頭顱，向淩風猛然驚醒，本想起身，一把冰鋒利刃就距離自己的脖子不到兩指。
    “烏…教皇大人？”
    “我說過，早晨到學院一樓，為什麽沒有做到？”
    向淩風透過窗欞看著外麵黑黢的天空，小聲疑問道：“現在還沒天亮吧，不是嗎？”
    烏托伊神情一愣，他也轉過頭去看著窗外，“早晨和天亮有什麽關係？”
    “天亮了才是早晨啊…”
    烏托伊淡笑了一聲，散去了冰鋒，“嗬嗬嗬，臻冰城晝短夜長，卯時尾就是臻冰城的早晨。”
    向淩風無奈，起身穿好衣物，教皇在門口等他。
    將手穿過袖口的時候，向淩風還在回想那股殺意，心中在想：“這烏托伊剛剛是真的想殺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
    穿好衣服後他便默默跟在教皇身後，也想起和徐瑤的約定，“又不能跟徐姐修習魔體雙修了，這次可是教皇，這個借口徐姐姐應該理解。”
    “你好像輕鬆了一點？”烏托伊問道。
    “呃，這您也能看出來？”
    “等會你就知道了。”
    出了教會北門，兩棟嵌在山體中的宏偉高樓在風雪中巍峨而立。
    烏托伊領著向淩風走進較矮的一棟。
    如此高聳的樓房，進去之後，才發現隻有五層，隻是一層就有五丈之高，而且這一樓，冰晶石切如鏡麵鋪滿了這偌大的一樓，而且連天花板和側壁也都鋪上這冰晶石。
    向淩風繼續走著，低著頭看著自己在地板上的藍色倒影，時不時也看向頭頂和四周自己的影子。
    到了房間中心，烏托伊才轉身，他身後有一顆水晶球。
    向淩風記得這個水晶球，在漁村進行元素親和測試的時候就是這種。
    “坐下來，雙手捧在腹部那裏。”
    向淩風隻是剛剛接過，水晶球就散發出燦爛無比的金光，這金光比第一次接觸的時候明亮甚多。
    “然後呢？”向淩風抬頭問道，黑色麵紗後，烏托伊說出了讓向淩風難以理解的一句話。
    “什麽時候，水晶球不再發光，恢複無色透明的狀態，這節課就通過了。”
    說罷，烏托伊轉身欲走，向淩風連忙出聲喊住他。
    “不是，您至少該告訴我怎麽做吧。”
    烏托伊沒有回頭但腳步還是停下了。
    “這魔法水晶球為什麽會發出來金色的光，為什麽會因為不同元素的親和或者天賦的強弱顯示出不同的光芒，你有想過嗎？”
    “我…沒有想過，正如許多魔法道具一樣，我沒有去想過他們是如何打造。”向淩風說道。
    “很簡單，是因為水晶球在你手中，敵人知道你的實力也很簡單，因為敵人正在與你交手。”
    “這堂課的目的是隱藏實力，等你自己悟出，就再出這棟樓吧。”
    烏托伊走出大門，砰的一聲，大門緊鎖，外麵的風雪聲也被擋去，一切靜默下來，隻剩下向淩風和手中的魔法水晶球。
    “呼~姑且試試吧。”向淩風閉上眼睛，意識之海平靜如常。
    …
    “嘶嘶嘶！”雪馬的驚動聲也驚醒了守夜的大山，大山拉開帳篷，去看五步之外的馬匹。
    “誰！”
    大山伸出一掌，麵前飛揚的雪花砰然化為粉塵，積雪紛紛而去也露出對馬兒動手腳的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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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披黑色蓑草的兩人分辨不出男女，一個屁股蹲倒在了雪堆裏。
    意識到兩人完全沒有一點魔法能力，大山趕緊上前，雖伸出援手，但還是嚴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何動我們的雪馬！”
    倒在雪堆裏麵的兩人疼得呻吟不斷，大山沒辦法一手一個將他們扶起。
    “倒是我們想問問你是誰？一個魔法師來我們這不毛之地做什麽？”
    大山微微思索，“你們是雪原上麵的部落人？”
    “是啊，不然和你們一樣沒事跑到這雪原上探險呐！大晚上打獵呢，竟然平白無故出現雪馬，我們還納悶呢！”
    大山被這一番披頭蓋臉的說教搞得無言以對，隻好等兩人平靜下來再與他們溝通。
    “我是南善水城神甫，馬修·大山，協助朋友來雪原上尋一女孩的母親。”
    “什麽城？”其中一人疑問道。
    “王城，這你都不知道。”不等大山回答，另一個就一掌拍在那人的腦袋上。
    “神甫？你來雪原做什麽？”那人拍完之後，抬著頭聞起大山。
    “唉，我們來找一個女孩的母親？”
    “女孩？嗬嗬！”那人聽完這個問題顯然有些暴躁。
    “怎麽了？”
    “怎麽了！雪原上哪個部落的女兒不是被你們綁走的？以前隻綁女娃，現在男娃也不放過了！這是要將我們雪原人趕盡殺絕！！！”
    那人越說越激動，直到旁邊那人拍了拍他後背也慢慢安撫下來。
    “雪原上的事情我並不知曉，我從魔都安菲爾回來，來到這裏也是為了朋友，她的弟子生於這片雪原，我也是為了她才答應幫這名弟子尋找雪原上的母親。”
    那兩人聞此，沉默不語。
    大山繼續問道，“雪域高原，部落還有幾個？”
    這個問題那兩人更是沉默，許久，風雪再次鋪滿三人腳下，其中一人才緩緩開口。
    “已經沒有部落了。”
    “什麽？”大山問道，“即使我是第一次來到這裏，我也聽說過這裏的高原部落，遊牧文明，怎麽會一個部落沒有？”
    “家裏沒了兒子，遊牧，誰看的了牛馬成群，早就打獵著生存了，可現在，女兒也沒了，剩下我們老胳膊老腿，等死。”
    大山喉嚨滾動，聽著兩人的訴苦一般的話語，難免共情。
    “所以…你們是將我們趕路的雪馬當成了獵物。”
    “是啊。”兩人說道，歎息著直接坐在雪上，他們蓑帽摘下，露出兩副滄桑麵容。
    “沒想到…是兩位老人家，不好意思，是我出手重了。”
    兩位雞皮鶴發的老人盤坐在雪地中，反倒大山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那個女孩名字叫阿敏，聽說她母親還留在這片高原，不知道兩位老人家聽過這個名字沒有？”
    “阿敏？你聽說過嗎？”
    “沒啊，不過帶阿字的那個阿什那麽部落不是五年前就散了嗎？”
    “阿什那麽。”大山將這個名字記在心裏。
    “是啊是啊，他們比我部落還慘，本來是雪原數一數二的部落了，但可惜，南方來人，他們呢不是被綁去南方，就是逃到了火都。”
    “唉…我們夾在水國和火都中間，沒有人會把我們當成同類來對待的。”
    “會的。”大山說道。
    “這次水城神甫來就是為了將這裏重新建造城市，讓你們和南方人一樣，建造城市，建造貿易道路，過上更好的生活。”
    “怎麽會？多少年了，我們都習慣了本來的生活，你們南方要幫我們，可為什麽帶走我們的子女？這是要我們滅絕！”老人義憤填膺地說著，大山甚至擔心他的身體狀況。
    “你們到底想幹什麽？你不是第一個出現在雪原裏麵的神甫了，尤其這段時間，越來越頻繁。”
    “越來越頻繁？”
    “是啊，來了也不是綁人，就到處拿著沒見過的玩意來回走。”
    大山低垂著眼，沒想到在城門口隨便編的理由是真實存在的。
    大山此刻也意識到一個問題，也許也許，這些部落的原住民，都是待宰的羔羊。
    “要打仗了，老人家。”
    大山剛剛說完，其中一人就粗暴地打起另外一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讓你跑路又不跑，這樣下去我們倆都得死在這。”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就算我們跑，能跑去哪呢，我們都老了，都在這生活五六十年了，去冰雪城他們能待見我們？去火都他們能接納我們？！”
    “那就在這一日一日地等死嗎？”
    “今天也許是個不錯的等死日子。”
    大山為之動容，“兩位老人家，你們願意協助我找尋女孩母親，我會為你們在水城漁村找一個地方讓你們安度晚年。”
    那兩人相視一眼，“我聽說神甫是南方人比較信任的那種人，就像我們族長一樣，你…真能保護我們兩口子嗎？”
    “你們是兩口子？”大山忽然問道，因為眼前兩人的嗓音，語調，完完全全像是兩個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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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雪冬她為了生存劃傷了喉嚨，我是雪景，我們已經相伴了三十年了。”
    “抱歉，我沒有不尊重兩位的意思。”大山蹲下身子，將脖子上戴著的那枚十字架展示給兩人。
    “十字架加水滴，好像真是神甫哦。”
    “他們來綁架男娃的人裏麵也有神甫呢！”
    “是…”
    大山的神情一變再變，這一次他開始帶起一些怒氣了。
    “綁架孩童的人中，有神甫？”大山遏製地問道。
    “是啊，你也是神甫，竟然不知道？”
    “我是水城神甫，往往負責一些本地諸般事宜，綁架孩童的神甫，他們是哪裏的？”
    “不知道啊，他們那風元素什麽的，根本沒人擋得住。”
    “北風城。”大山心中想出一個答案。
    “進帳篷來吧，等天亮還有段時間。”大山再次伸出手，將兩位老人拉了起來。
    雪冬和雪景再次相視一眼，想了想，走進帳篷。
    …
    “呼~吸~”
    “呼~吸…”
    向淩風已經來到意識之海中許久，可不管他調整遁入意識之海多久，每次睜眼開，手中的魔法水晶球還是散發出耀眼的金光，這使他困惱不少。
    “到底該怎麽做？”
    雖然烏托伊說得很簡單，隱藏實力，向淩風很是納悶，元素能量在魔法紋路中流淌，但凡是個魔法師，隨便動用親和的元素能量，多多少少都能感受到。
    向淩風越來越感覺這堂課的艱辛程度，而且他也感覺這不是靠努力能達成的事情，而是靠技巧。
    向淩風再次閉目，這一次，他沒有進入到意識之中，而是幻想，他幻想自己在一處鬧市之中，路邊的商販，來往的行人，吵鬧的孩童，這些聲音都被他收入耳中。
    一日，兩日…七日過去。
    向淩風就在此鬧市中，閉目冥想著，盡管腹中的饑餓和腰椎的疲勞在拉扯，他還是努力地將自己處置於幻想之中。
    “呼！”向淩風猛然睜眼，一口紅血吐在冰晶石地板上。
    “還是不對，還是不對！”
    十日過去，向淩風開始有些急躁，“到底該怎麽隱藏自己的魔力，明明每時每刻都在運作，還想讓人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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