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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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碧玉!
這兩天都是發了文就走,今天想起來,點開界麵一看,無語淚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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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金枝在下午便醒了過來。
宋曉簡直喜極而泣“金枝啊,你在你父皇麵前是什麽樣?”
金枝思索半天,說也就那樣吧。
“具體具體。”
嗯,父皇平日很威嚴,對我倒是很慈愛的。但他政務繁忙,我一個月至多見他四五次。自出宮後,除了年節外,我很少進宮,如今已有月餘未見他。若父皇看出什麽問起來,你低頭不語便是。
出嫁後個性有所改變也是正常的。好吧,“那禮儀什麽的——”
於是這一日便在禮儀課中度過。兩人誰也看不見誰,好在宋曉腦子轉得快,將外間那鏡袱一揭,赫然一麵等身高的大銅鏡,雖然模模糊糊細節照不太清楚,看個大致也夠了。
金枝透過“眼睛”在鏡中看到的,指點宋曉請安的姿勢、走路的姿勢、喝茶的姿勢……
聽起來似乎很詭異,不過實用就好。
或許是這個身體早已記下原主人的使用習慣的緣故,宋曉不覺得這些規矩多麽難學,重複幾遍,也就記住要領一種略為遲緩的優雅。最重要是的是度,太慢則成遲鈍,太快又會讓覺得沒氣質。但對於下跪心中還是有些抵觸,動作未免僵硬,隻好不斷重複這個動作。
明日除了父皇,還得去拜見母後,母後細心,你到時要留心了。
“母後?”宋曉想了想才知道金枝說的是誰,小心翼翼道“她對你怎樣?”
很好。若她有什麽賞賜,謝過接下便是。遇到其他人的話,少說話便是。罷了,想來明日我應是醒著的,到時我說一句你跟著說一句,有事我再提醒你好了。
宋曉一一應了,又繼續練習禮儀。半晌,猛然想起一事,暗叫不妙。
“金枝……”她猶豫要不要主動提起。
嗯?
“昨天……那個,晚上……”
這個往後再說,先將明日的事預備好。
“哦。”於是宋曉繼續。提裙,下跪,伏身,起身……
唉,公主這個身份也不是這麽好做的。
這日宋曉卯時便被叫醒,梳洗,上妝,更衣,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才裝扮好。
禮服她昨日便看過,當時隻覺華美高貴,未想穿戴起來是如此沉重,尤其頭上一堆發簪花鈿,真金足銀,隻怕足有十斤重,壓得她幾乎要哀叫。饒是如此,金枝還告訴她,這隻是常服,年節時的正裝更加繁複。
原本她還睜大眼睛盯著那模糊的銅鏡,希冀看看真正的盛裝公主。隨著重量一點一點疊加到身上,很快壓得她沒了興致。
停綠最後在她眉心點上梅花妝,退後幾步左看右看,滿意道“好了。”
宋曉聞言鬆了一口氣總算沒有什麽再百上加斤的東西了!
又聽停綠道“公主這一打扮,氣度都出來了。都說折眉郡主是華方第一美人,其實她不過每年回來省親較為招搖罷了。公主從不拋頭露麵,若是就這麽到太華門上走一遭,隻怕那些人都要大歎往日實在沒見過市麵呢!”
太華門是皇宮“三朝五門”的第一門,尋常百姓所能見到的皇宮,便隻是這高大莊嚴的宮門,其後重重掩住的宮室社廟,是少數人才能涉足的所在。
今日她亦是這少數人之一。
宋曉壓下隱隱的激動顫抖,道“你盡愛胡說!站那麽高,誰還看得清誰究竟是個什麽樣?”
“哎呀,單看公主這身姿,便是仙女下凡也不過如此嘛。”
“你紮個竹架子掛件絲衣上去,保準比誰都飄然若仙。”
兩人逗著嘴,宋曉不知不覺放鬆了許多。這時院中來人稟道“公主,車已備好了。”
“那麽便走吧。”
黑夜尚未離去,院中一片燈火通明。宋曉看著那些被燭光映照得奇形怪狀、與白日截然不同的花木樹石,心中隱約有一種荒誕的感覺,宛若在夢境與現實之間遊走,有種說不清的荒涼與無謂。
可不是夢麽。她暗嘲自己何來這文藝腔的多愁善感,向門外的馬車走去。
“!”
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在車邊縱馬而立。
“今日該我輪值,恰好送你一程。”謝流塵的臉在燈光中有一種奇異的柔和,不複往日張揚。
如此美男。宋曉心道,難怪金枝會悄悄愛他許多年。
“不過進宮一趟,何必……”宋曉看見他寧和的眼神,覺得無需在這時又生事端,於是閉嘴,踩著踏凳上了車。
車廂很大,布置簡單。但宋曉摸一摸榻上的豹皮墊,柔順光滑,色澤鮮明,想來價值不菲。
天色尚早,街上並沒有行人,車輪行進聲,車夫打鞭聲顯得分外清楚。四馬並轡而行,落蹄聲居然一致。還有一個有力的聲音,踢踏踢踏,跟在她窗外,不緊不慢。
“金枝。”她小聲喚道。
有事嗎?
“你看他——”
對了,有件事忘了同你說。金枝忽然打斷她。
“?”
金枝是封號,不過後來叫順了嘴大家都這麽叫而已。我叫毓靈,父皇叫我靈兒。
“啊?怎地才說!”一時嘴快,聲音又未免大了些,宋曉恨不得撞牆。
果然。“金枝,有什麽事嗎?”想來是謝流塵聽見她的嚷嚷,隔窗問她。
“無事。”宋曉一時想不出好借口,胡亂道“本宮好得很,繼續走便是。”
半晌,聽謝流塵不再追問,宋曉又小聲埋怨道“你連名字都不告訴我!”雖然聲音壓得很低,但那股怨念分毫不減殺傷力。
自母親去世後除父皇便再無人那樣喚我……久而久之,我也幾乎忘了。
宋曉再一次後悔自己的小心眼“金枝這個名字也不錯啊,金枝玉葉,一聽就是又高貴又大方的名字,很襯你。要不,以後我來喊你毓秀?”
金枝聽她結結巴巴的寬慰,不禁一笑金枝毓秀,都是我,你愛喊哪個喊哪個。
馬車走了小半個時辰,皇宮便到了。皇宮正門隻在有慶典與迎接重要外使時開啟,宋曉一行走的是皇親國戚專用的一扇側門,亦足夠氣派。守門的侍衛認得馬車上是公主府的標記,忙行禮讓行。
宮中不得走馬,宋曉下了馬車準備換乘小轎。抬眼見謝流塵也下了馬,跟著進了門,不由奇怪道“你不是說要去換斑?”
謝流塵道“我看你上了轎再走。”
聲音低醇磁厚,語意綿綿。宋曉聽得汗毛倒豎,暗罵沒事扮什麽情深意重,表現得好像他一直多體貼似的。
這時身後忽然有人說道“公主同謝駙馬真是情深意重,羨煞旁人啊。”聲音清雅卻帶了一分尖利,隱隱有幾分違和感。
宋曉聞聲看去,才明白那違和感是什麽。
來人看服飾顯是宮中內侍,眉清目秀,看上去年紀不過二十許。向二人行過躬禮,道“皇上說了,讓公主先到凝芳閣候著。”
謝流塵道“有勞陳公公照看。”
“駙馬爺客氣了。為公主效力,是小仆福份。”說罷陳公公轉向宋曉道“公主,請上轎。”轉身時瞥她一眼,眼神深邃莫測。
宋曉對上他的眼神,心中一驚,再想仔細看時陳公公已經同謝流塵說話去了。隻得先進那四抬小轎。
她心中疑惑,又不知這轎子隔音如何,不敢同金枝說話。那一眼中包含的複雜想必金枝也看見了,但她並沒有發話。
難道是又睡著了?
宋曉心神不定,連小轎是幾時開拔又是幾時停下都沒注意到。冷不防轎簾一掀,淡薄的晨光透進,才驚覺已是到了。
下得轎來,又見那陳公公微笑著站在一旁,宋曉硬著頭皮道“有勞公公。”
陳公公一個手勢,宮人便抬著空轎退下,這閣樓前便隻剩他二人。
宋曉驚疑不定,隻聽陳公公道“公主客氣了。”又道“小仆雖在宮中,卻也聞得伏波堂中碧玉糕是極好的,公主有空不妨去坐坐。”
宋曉隱約聽出這是某種暗示,看金枝還是不作聲,便道“陳公公果然有心,隻是本宮不大愛出門,這糕是無緣品嚐了。”
陳公公聽了她的話還是微笑著,一派清秀靦腆的模樣,道“這話是公主的意思,還是姑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