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楚澤雲夢 九 楚氏仲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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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碧玉!
那水牆中顯現出的青年似是十分意外,錯愕之後露出驚喜的笑容,道“小越,你有些日子沒與我聯係了,可還好麽?在宮中有沒有受什麽苦?看你似乎有些瘦了,是不是又忙於修練沒有按時吃飯?”
楚越人聽他絮絮問完,隻簡短回答道“我很好,多謝大哥掛心。”話頭一轉,道“大哥的長老之職代掌得辛苦麽?”他在那“代掌”二字上咬得特別重。
他的大哥卻渾然不覺,道“不過為新生的嬰孩們祈福罷了,有什麽辛苦的?小越,去年你沒回來,今年總該回來了吧?今年族中有四名孩子出世,大家都很高興。”
聽到這句話,楚越人臉上不覺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真的?那我可得看看他們。”
“那你今年回來過年吧,娘也總念著你。”
聽他說起娘,楚越人眼中飛快地掠過一抹得色,斂去笑容,道“大哥,這次我是想告訴你,大約再過十幾日,或許二十幾日,我便可回到族中。”看著自家大哥驚喜的神色,他又慢慢道“屆時大哥的祭司之職,或可完璧歸趙。”
聽到此處,大哥不覺笑意漸失,問道“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說,正主回來了。”楚越人無意掩飾語中的嘲諷,臉上似笑非笑“大哥,您與娘這麽多年惦記的,不就是將長老與祭司之位還與公主麽?現在,她就跟著我,一路向雲夢澤而來。”
那邊大哥顯然一時無法理解“小越,你說清楚些,是公主決定回到雲夢澤嗎?那皇帝同意麽?”
“事情有些複雜。”楚越人道“公主這次是來向你求助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不是什麽大事。”
“不是大事?小越,你的修為早就高於我,若公主有事,你為何不出手?”大哥抓住重點,語氣漸漸變得嚴厲“莫非這麽多年,你還沒有想通?你還記得父親臨去之前的話麽?他是怎樣交待你的?”
“大哥。”楚越人並不著惱,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你也太抬舉我了。你莫忘記,我是護衛,修的是攻擊一派的術法;你從十五歲時代行長老之職,修的是應天一派的術法。有些你做來輕而易舉的事情,我可是萬萬做不到的。”
聽到他平靜的解釋,大哥這才驚覺自己反應過激,臉上現出歉疚之色“小越,對不住,我一時情急,你可別往心裏去。”
“大哥說什麽呢,我是那種心胸狹小的人麽?”
……怎麽不是?隻是很少有人見到你的真麵目罷了,我是你哥,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心中如此想,他嘴上當然不能說出來,生怕這別扭的小弟一賭氣,又玩出什麽花樣來“總而言之,你現在正與公主在來雲夢澤的路上?皇上知道嗎?若此行是公主回來省親,怎麽我沒聽到消息?”
“說來話長,反正都在路上了,見到麵再說吧。”楚越人不負責任地說道,見大哥一副還想再問的模樣,忙說“我這幾日趕路,維持這法術累得很,有些撐不住了。”
果然,大哥聞言,說道“那你先好好休息,不要太過勞累。其他事以後再說。”
“是。還請大哥幫我問候娘親,請她老人家多多注意身體。”
待大哥點頭後,楚越人右手微張,做個導引之勢,那水牆便又抽出一線,緩緩流回銅盆之中。他不再理會,開門吩咐店家送熱水上來,漱洗完畢,寬衣就寢。方才他並沒有說謊,自金枝與宋曉從公主府出來後他便暗中跟隨保護,雖然這兩人都無甚經驗,並不用擔心自己被發現。但前幾日在山間老林中,她們休息時自己卻還得看著不讓什麽猛獸傷害到她們,幾乎三日不曾合眼;今晨又對那車夫施展過極耗心神的攝神術,方才又施這靈力雙應之術。饒是他靈力充沛,也覺疲憊。
當下楚越人躺到床上,沾枕既眠,一夜無夢。
次日清晨,楚越人起床洗漱後便收拾起東西,到大堂中用早餐。但直到他喝下兩碗米粥吃完一個燒餅,卻還是不見宋曉的身影。
他又等了一會兒,宋曉仍舊沒有下來,終於沉不住氣,上樓去敲宋曉的房門,心道別是要說昨日累著了今天不想走了吧?
敲了幾下門,裏麵傳來宋曉的聲音“誰啊?”
“是我。宋姑娘怎麽還不出門?”
房間中安靜了一會兒,之後隨著腳步聲,房門被打開來,宋曉一臉鬱卒出現在門口。
“再等一會兒。”說著宋曉又跑回房中。
楚越人猶豫一會兒,也跟著進了屋,順手關上門。
宋曉氣呼呼地走到窗邊,拿起梳子繼續未完成的大業。
金枝的聲音中已經帶上無奈一隻手扶著頭發,一隻手往旁邊用梳子抿緊,再放下梳子拿簪子——話音未落,便“看到”眼前青絲如瀑,飛瀉直下。
不用說,宋曉又失敗了。
“再來!”宋曉咬牙切齒,幾乎將手中的牛角梳掰斷“我就不信了我今天居然挽不起一個髻來!”
然而事實由不得你不相信。活了二十三年的宋曉,留的長發最長時不過披肩,平時隻會紮馬尾,要麽麻花辮。來到此間後頂著金枝一頭長及腿部的青絲,天天由停綠打理,這次出門前也是停綠給梳的髻。這幾日自己動手,便一直紮著麻花辮。今晨起床,想起昨天搭車時人家問的怎麽不梳婦人的發式,決定今日起將這處破綻改過來。未想梳了小半個時辰,死活梳不起來,直讓金枝教得無力,大歎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終於,宋曉悻悻放下梳子“每個人都有擅長不擅長的事,我就是做不來這件事,怎麽樣?”聲音說得理直氣壯,然而誰都可以聽得出她的外強中幹。
不怎麽樣,還是照著昨日那般梳法,快些完事,還得趕路呢。——說這話時,金枝不是沒悄悄鬆了一口氣的。
於是宋曉理順發絲,編起她最拿手的麻花辮。編到一半時,突然瞥見坐在桌邊的楚越人,手中動作立時僵住。
怎麽了?金枝察覺到她的僵硬,以為她在擔心麵子問題,便勸慰道被楚公子看到也不打緊,他不會嘲笑你的。
本來宋曉還沒想到這一層去,一聽這話,立時大悟“誰說他不會?”
金枝也是說出話才想起兩人的不對盤,便改口道他不會告訴別人。
“告訴了又怎樣,很丟人麽!”宋曉很不服氣,猶豫一下,默念大事為重大事為重,遂趨步到楚越人麵前,伸出手,道“還請楚公子施以援手。”掌心中赫然一把梳子。
楚越人坐在這邊看了半日她的笨手笨腳,隻覺有趣,麵上也不露出來,一派雲淡風清的模樣。這會兒見她後知後覺想起自己這個勞力,便以一貫的態度,說道“男女授受不清。”
宋曉撇嘴“當初你跟蹤我那會兒怎麽沒想到這個?”
“在下以為,這件事情昨日便與宋姑娘解釋清楚了。”
“好吧,就算真如你所說,什麽也沒看到,可荒郊野外的,你悄悄盯著一個女孩子走了三天的路,這也夠危險了。”說著宋曉自己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麽一說,怎麽聽怎麽像怪大叔跟蹤小蘿莉的橋段啊。宋曉忙打住過於豐富的聯想,道“看都看了三天,梳個頭就不行了?”
看著宋曉一臉鬱卒與無奈的混合,眼睛睜得大大地瞪著自己,一手白玉般的手上托著烏棕的梳子,越顯出手的細嫩。鬼使神差的,楚越人拿起了她手中的牛角梳。
見到楚越人拿起梳子,宋曉搬過個凳子坐到他麵前,道“勞駕你了。”
這時金枝卻道宋曉,梳頭是有涵意的,你——
“事急從權,事急從權。”宋曉敷衍道。反正她早晚要回去,管他什麽涵意的。就算楚越人敢漫天要價,她也不必就地還錢,先隨口應著,到時候一走了之,看這家夥找誰去!
想到這裏,宋曉豁然開朗如此說來,先前答應他的那兩件事也可以賴掉了嘛,正好氣一氣這個惡毒刻薄的家夥。
繪影描狀所改變的隻是被施術者的五官,身材、膚色等餘者不變。楚越人握起一把光可鑒人的長發,指尖無意觸到她白皙的脖頸,一絲異樣悄悄在心頭漫延開來。他定定神,剛梳了一下,看到宋曉雙肩微抖,似是想到什麽開心的事,唇角挑出一抹微笑。此刻她雖然五官平淡,那抹笑容卻猶如冬日暖陽,令人心生愉悅,忘卻不快。
“不要動,否則就梳不好了。”不知為何,楚越人說著這句話,隻覺得有些不自在。
“哦。”宋曉斂住笑意,聽話地坐好,心中卻是止不住的高興,讓他再麵上一副溫柔樣內裏一副腹黑相,可惜到時不能親眼欣賞他扭曲的表情,真是遺憾呀。
完全沉浸到對美好未來yy中的宋曉,與沉默的楚越人,就這麽平和地渡過了同行的第一個清晨。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