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心機深重的五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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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州夜行錄!
    最近的夕鸞宮氣氛十分的古怪。
    其一,太子殿下自德容群主來的第二日起,開始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閉門不出,成天翻些稀奇古怪的書瞎研究,例如《斷背山》,《戀愛問題大揭密》,《人類心理研究》什麽的,臉色很黑很糾結。
    …………顯然,狠話是放下了,但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石夜霽接受自己,其實我們的太子殿下心裏一點把握都沒有。(orz……)
    其二,太傅大人同樣也是自德容郡主來的第二日起,一改往日裏如沐春風的態度,成天繃著一張冰塊臉在王宮內外來回奔波,與其說是無視了太子的奇怪行徑,不如說根本就是在刻意避開太子。
    有心的宮人們於是回想起來,德容郡主來的第一日,本來三人一起在殿內用晚膳,可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沒過多久郡主便捂著嘴雙眼通紅地跑了出來……
    於是前因後果一聯係,大家馬上恍然大悟,交換了一個“三角戀”的心照不宣的眼神後,頓時爆開了各種八卦猜想!(…………)
    咳咳……且不論商暮陽和夕鸞宮的宮人如何,石夜霽卻是真正地快被逼瘋了。
    你身邊有沒有這樣的人——表麵上溫柔大方,其實私底下比誰都要冷漠,看上去和誰都處得來,卻沒有一個真正知心的好友。
    石夜霽,就是這種人。
    從小接受的訓練,使得他成為一個八麵玲瓏的萬能全才,但那些刻意的人際訓練,也致使他物極必反地變成了一個內心極其冷漠的人。在他看來,商暮陽是他服侍的主子,那麽他理所當然要為他付出一切,這是身為下屬的本分。但如果有一天,他的主人換了,新主人要他去刺殺商暮陽,他同樣會毫不猶豫地執行新主人的命令,幹淨利落地殺死他。那晚,商暮陽一字一頓地對他道,感情不可能收放自如,但是他不知道,對於石夜霽來說,對感情拿得起放得下,是最基本的要求。
    但麵對商暮陽的表白,他卻第一次慌了陣腳。
    阜州人民的姓取向一向很正常,鮮有龍陽之人,更談不上什麽養鸞童、女寵之風,所以,堪稱萬能的石夜霽,唯獨對於“如何拒絕來自同性兼主人的人的愛慕”沒有任何經驗和辦法。(…………)
    無奈之下,他隻能卸下所有的偽裝,用自己最原本的冷漠無情應對商暮陽——他堅信,這世上根本不會有人願意一輩子用自己的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
    此外,更讓他忙得腳不沾地的原因,不用懷疑,就是那個讓他屢屢起疑的德容群主柳聞鶯!
    太子麾下的正陽令總府,位於阜州城外一處十分隱秘的山莊,這裏居住著三年來他替太子籠絡的各類人才,這些日子他頻繁出入王宮,就是為了來這裏聯合正陽令調查德容郡主一事。
    “敢問太傅大人,您覺得郡主不對勁,該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被石夜霽特意傳喚來的幾個有名的消息探子問道。
    “一個月前,圍獵最後一日,本官和太子連同郡主入深山狩獵,當時她還沒有什麽異樣。一個月後,她再入宮時,就問題頻出了。”
    “這麽說,問題是出在這一個月裏了……太傅大人放心,我們這就去把郡主自那日後至今的所有情況全部搜集齊全。”
    “如此,有勞諸位了。”石夜霽點點頭道。
    消息探子退下後,石夜霽緊接著又傳喚了他此前放在二王子處,後來二王子被抄家滅府後及時脫逃出來的臥底,詳細詢問了當日事發的所有經過,以防萬一留下什麽隱患。
    而後又安排了一係列的日常事項,特意多調了幾個高手入夕鸞宮“如今太子已是儲君,虎視眈眈的人隻多不少,我們也要早有準備。”
    “是,太傅大人!”
    “對了……派人給皇教送個口信,讓他們再安排一個助手過來,最近事情多,本官怕照顧不過來太子殿下。”末了,他突然神色略帶尷尬地加了一句。
    “是,太傅大人!”眾人不知所以,仍是習慣性地應道。
    接下來這幾日,他忙著處理消息探子們陸續傳來的消息,忙著安排新入宮的那些護衛,還忙著挑選皇教送來的幾個助手,成功地用“忙碌”避開了在屋子裏拚命研究怎麽追他的太子殿下……
    這日,石夜霽正準備出宮,路過柳聞鶯的寢殿的時候,突發奇想想要進去一探究竟,於是轉了個彎,泰然自若地踏了進去。
    “郡主呢?”他攔住一個灑掃的宮女問道。
    “啟稟太傅,郡主去五王子那兒了,說是去謝謝他上次在圍場救她。”
    五王子?他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石夜霽暗自叫道,麵上卻仍是不動聲色地點頭笑道“原來如此,無妨,我也就是隨便問問,群主要是問起,記得別告訴她我來過,她的性子你也知道……”
    “是是是!太傅大人放心,我絕不會讓郡主在您同太子之間為難的!”方才還一本正經的宮女突然義正言辭地大聲回道!
    “………………”
    一個時辰後,石夜霽站在正陽令總府前,神色凝重地吩咐呈上最新的“德容郡主戰報”的消息探子道“除了德容郡主之外,密切注意五王子的動向……”他微微一眯眼,露出幾分危險的表情道“尤其是,一個月前是如何解救被困深山的郡主的……”
    “……是,大人!”
    五王子商暮嵐的溪風宮
    才十三歲的商暮嵐坐在正殿上首,皺著眉頭神色不悅地對站在殿內的“柳聞鶯”道“你怎麽能這麽明目張膽地過來本王這裏?!”
    此時的“柳聞鶯”一改在夕鸞宮囂張任性的模樣,恭恭敬敬地行禮道“王子殿下,屬下以為,借著道謝的幌子明目張膽地過來,要比私底下偷偷傳信安全地多。”
    商暮嵐這才微微放鬆了神色“好吧,這次就算了,下次記得提前給本王傳信,以免惹人非議。須知道太子好惹,他身邊的石夜霽可不是省油的燈。”
    “是,屬下遵命。”
    看到這兒想必大家也猜出來了,沒錯,這個“柳聞鶯”是商暮嵐的手下假扮的,並不是真正的德容郡主,石夜霽的揣測一點兒也沒錯。
    而商暮嵐從一開始,就是守在二王子商暮風這隻螳螂之後的黃雀。
    一個月前,他冷眼旁觀二王子商暮風的殺手跟蹤商暮陽三人入深山,在柳聞鶯落下陷阱與所有人分散之際,將她救起、打昏後送往天嵐令總府軟禁,又讓自己的人易容頂替隨他返回——眾人隻知道他的天嵐令形同虛設,卻不知道,他僅有的幾個人個個都是頂尖人才,其中就包括眼前這個絕世易容高手,而表麵上形同虛設的好處,就是不會引起任何人的防備,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將真正的柳聞鶯囚禁在總府;
    與此同時,他又特意派出手下最好的弓箭手尾隨二王子的殺手們而去,在必要的時候給予了石夜霽和商暮陽最致命的一擊,並在二王子的殺手離開後,又特意返回重新製造出被殺手們清理幹淨的打鬥現場,還留下了他早就準備好的一塊疾風令……
    接著,派出死士易容頂替了那幾個殺手,確定了太子絕無生還的結局,杜絕王上派人搜查懸崖救回太子的可能,也更進一步火上澆油至二王子於死地!
    最後,在太子亡,二王子伏誅,三王子資質平庸不堪大任的情況下,就唯有他有資格登上儲君之位了!
    不得不說,這一切,商暮嵐安排的天衣無縫,唯一算漏的,是王上在知道太子失蹤乃至身亡後,因為強烈的危機感開始暗自派遣大內密探密切關注每一個王子的動向,使得他不敢再另派殺手追殺落入懸崖的太子和太傅——不過他原本也不相信他們掉下懸崖後還能活著並且走出那片人跡罕至,毒蛇猛獸遍布的深山就是了。
    所以,當得知商暮陽和石夜霽平安歸來的消息後,他險些功虧一簣!
    近在咫尺的儲君寶座就這樣飛了,他氣得差點沒衝到阜州王麵前同他理論!好在,最後他還是忍了下來,並祭出了“柳聞鶯”這張他一早準備好的,為防萬一的最後王牌。
    “太子和石夜霽最近情況怎麽樣?”他問道。
    “還是那個樣子,一個整天蹲房裏,一個整天往外跑。他們如此反常,屬下擔心,是準備有什麽大動作了。”“柳聞鶯”擔憂道。“而且先前石夜霽還喂我吃麻辣牛肉,分明是和太子一樣不喜歡我要整我,屬下擔心就算將來屬下代替郡主成為太子妃,太子也不會中我們的美人計……”
    商暮嵐聞言卻是臉色大變“這的確是柳聞鶯最喜歡的菜!她從小就不怕吃辣的你居然不知道?!天哪,這麽大的破綻,石夜霽一定看出來了!”
    “啊?!那……那屬下該怎麽辦?”
    “……無妨,”商暮嵐很快冷靜下來,而後冷冷一笑,臉上全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十三歲的孩子該有的陰狠“他們不是要搞什麽大動作麽?那麽,就來比一比,誰的動作更大些好了。”
    翌日上朝,五王子突然向王上提議,盡早冊立德容郡主為太子妃。
    “父王,您在這個年紀,可是已經生下了太子殿下了,所以兒臣以為,太子殿下更應盡早完婚,為我阜州王室開枝散葉才是啊。”
    “嗯……五王子所言有理。”阜州王讚同地點點頭,他早有此意,商暮嵐投其所好,自然不會有錯。“太子……呃……太傅,太子今日又沒有來?”
    石夜霽忙上前道“王上恕罪,太子近日偶感風寒,身子不適,不過據臣觀察,太子與郡主情投意合,應該不會反對。”
    “哈哈哈!如此甚好,那冊封太子妃的事情,就交由你和禮部商議吧,要盡快,孤可是想抱孫子想得緊啊!”阜州王心情大好,竟然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調侃自己和太子道。
    “是,臣遵旨。”石夜霽一如既往地微笑從容,倒叫一旁原本等著看好戲的商暮嵐一陣鬱悶——難道,他並不知道真正的柳聞鶯已經被他掉包?
    這固然是好事……但萬一,他知道了,卻還是順水推舟應下,那……他豈不是有被黑吃黑的可能?!
    石夜霽從來不是好糊弄的人,先前已經證明了,抱著僥幸心理麵對石夜霽和商暮陽,換來的隻有功虧一簣;更不用說如今已無退路的他了……
    哼……石夜霽,鹿死誰手,還是未知之數呢,我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