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午兩點多，天已經暗的不像話了。
    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開著小三輪，在村裏轉悠，車上兩個大男人站起身，伸長了脖子往別人家院兒裏看，
    還有一個當壓艙石，以免三輪車翻了。
    是97建議留下的，既然是走是留，18沒有明確意願，那就看著辦。
    三人一合計，天陰沉的厲害，繼續往前開，萬一下大雨，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
    而且這路又是土路，雨水一浸濕路麵，三輪走不動，與其冒雨推三輪，還不如在這個村子裏找個地方湊合一晚。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村裏沒有小孩。”
    97一邊隔著土牆看別人院子，一邊對身後的兩人說話。
    兩人抿了抿嘴，沒說話。
    心裏卻在瘋狂咆哮就你能！就你長眼了！我們都是瞎子！
    本來這種詭異的事情，大家心裏知道，默不作聲也就是了，97這樣說出來，反倒沒法繼續裝傻。
    李濱猶豫了一會兒，正想說些什麽，村頭“吱～”的一聲，有開門的動靜。
    小燕刹車，幾人往村頭看去，但什麽人也沒有。
    緊接著，第二家傳來了敲門聲，又是“吱”的一聲，還是什麽人都沒有。
    敲門聲來到第三家……
    第四家……
    第五家……
    空無一人的村路上，仿佛有人從村頭左側第一家出來，在挨個兒敲門。
    隨著打開的門越來越多，風漸漸大了起來，吹的那些敞開的院門，不斷開合。
    “吱～”
    “啪～”
    “哐啷～”
    破舊的木門上貼著白色的挽聯，在風中不斷拍打著門框，震得土坯牆簌簌掉渣。
    “嗡”一聲，小燕擰動把手，想要遠離原來越近的敲門聲。
    97和李濱徒勞地在車上戒備著。
    程野靠在三輪的靠背上，認真當著壓艙石。
    “哧～”一個急刹車，差點兒把車上站著的人給甩下來。
    兩人正要責問，扭頭瞟了一眼，又把話給憋回去。
    沒路了……
    他們來時的那條小路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整片樹林，黑黝黝的，看著都瘮人。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程野。
    程野摸摸臉，已經有雨滴落下來了，嘖了一聲，用痛心疾首的語氣埋怨道
    “你們療養院真是太不負責了，下雨了連給病人躲雨的地方都沒有，看我幹什麽？看我能給你們變出一把傘嗎？”
    “這麽多人家，隨便敲開一家門去借宿一晚很難嗎？難道還指望我一個病人去敲門？”
    說著，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藍條紋病號服，一臉無語。
    這一通埋怨讓三人麵麵相覷，敲門聲越來越近，風越來越大，雨也跟著一點點落下。
    “掉頭，去敲門的第一家！”
    97略一思索，做出了決定，小燕卻看向李濱。
    李濱眼光閃動，點頭跳下車，97也跟著跳下。
    倆人合力一摁車後廂，直接把靠著車背的程野給撅了出來，小燕坐前麵扶著車頭，三輪車原地調轉方向。
    被撅了一下的程野來不及抱怨，就被拽上車，小三輪“嗡”一聲迎著敲門聲衝了過去。
    與敲門聲擦肩而過時，三人的心裏捏了一把汗，直到那敲門聲繼續按順序往下走，三人才鬆了一口氣。
    賭對了！
    小三輪風馳電掣，一分鍾的功夫就來到了第一家，正跟他們吃席的那家是鄰居。
    此時雨滴越來越大了，車一停，程野麻溜的跳下來往屋簷下跑。
    三人心中暗喜，這是18主動做出的選擇，肯定沒問題了。
    李濱正要下車，搭眼往辦白事那家一瞅，心裏“咯噔”一下，拉了拉97的衣服。
    97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隻見不久前還滿院白綾，遍地紙錢，桌椅板凳，臨時的爐灶，此刻竟空蕩蕩的，全都消失不見。
    最關鍵的是，靈棚下的遺照……空白一片，隻剩個框！
    小燕透過不斷開合哐啷作響的大門，也看到了空白的相框，不禁後背發涼。
    心中升起一個恐怖的念頭，敲門的該不會是她吧？
    97剛想說些什麽，李濱擺手表示不想聽，小燕也拔鑰匙往屋簷下跑。
    倒讓他感覺挺沒意思，於是也跳下車往屋簷下跑。
    小小的過道裏擠了四個人，外麵風雨交加，再加上各家的門板哐啷作響，敲門聲卻依舊清晰可聞。
    忽然，家家戶戶亮起了燈，透過門縫和窗戶射出一縷縷微光。
    燈光不大亮，卻依舊給了幾人一點安慰。
    “咱們進去嗎？”發問的是小燕，作為唯一的女孩子，她是最先感覺到冷的。
    雖然知道進去可能會有一些不好的東西，但天已經暗的快要全黑了，屋子裏好歹有光亮。
    李濱和97對視一眼，點頭應下。
    張羅著把小三輪推進過道，用來頂住大門。
    然後李濱率先去撞堂屋的門，撞兩下沒開，97看的著急，往他身上一撲，“啪”一聲，堂屋門被撞開，兩人摔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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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燕看見堂屋裏的景象，兩眼翻白，嗝一聲，暈倒在程野身邊。
    堂屋的房梁上，掛四條白綾，下麵齊刷刷四個人，兩個穿條紋病號服，兩個穿護工服。
    屋裏的兩個人抬頭一看，嘴裏爆出一串臥槽。
    “別臥槽了，這娘們兒暈倒了，你們過來抬一下。”
    程野擼了一把臉上飄來的雨水，對屋裏的人喊道。
    兩人這才稍微回點神，一咬牙，把小燕往屋裏抬，程野也跟著跑進去。
    一進門，程野就把門關上，屋裏頓時暖和了一點，嘴裏開始碎碎念
    “看把你們嚇得，不就是上吊嗎？”
    說著，摸了摸自己淋濕的衣服，又看看房梁上掛著的人跟他穿同款，開始動手扒衣服。
    “我不該說你小氣的，這風大雨大，你還惦記著給我們送衣服，是個好人呐！”
    97和李濱看著程野把屍體拽下來，把病號服一扒，這才發現，屍體裏麵還有衣服，正是他們吃席時，那些普通村民的穿著。
    程野大大咧咧脫了衣服，當著兩人的麵換上幹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找個架子搭起了，開始盯著暈倒得小燕看。
    李濱和97沒他這麽大膽，兩人互換了眼色，一起查探起屋子。
    堂屋門後放了一根大腿粗的門栓，現在已經被撞斷了，程野拿斷掉的一半勉強關上門，其次兩邊房間的窗戶也被從裏麵拿木板釘死。
    密室的條件已經達成，大致可以排除他殺。
    死去的四個人腳下連凳子都沒有，隻有最右側靠近桌子的地方有腳印。
    看痕跡，兩人在腦海裏浮現出了這樣一幕畫麵。
    這一家四口，站在套好的白綾下麵，由最右側的人把家人抱起來，一個個掛上去，然後他踩著桌子，伸手拉過白綾套，把脖子伸進去……
    兩人正沉浸在幻想中，程野起身在東西兩間房挑挑揀揀，選好了床鋪。
    “把她弄醒給我鋪床啊！”
    程野把好被子都搬來了東間的床上，理直氣壯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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